钟羽正瞌睡斩盐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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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朝有个叫钟羽正的人,在京城做大官。他为官清廉,深受百姓爱戴。

  那时候,皇上深居简出,许多年都不理朝政,有些官员为谋一己的私利,贿赂成风。

  有一天,钟羽正见到皇上,就对皇上说,现在是整顿吏治的时候了。最乱的是盐政,盐枭和官员相互勾结,诈骗了国家不少的钱。整顿吏治就应该先从整顿盐务开始。皇上认为钟羽正说得很对,就采纳了他的意见,并下了一道圣旨要他督理盐务。

  钟羽正到任后,不敢有丝毫懈怠。他即刻下令说,各府州县都有缉私疏引之责,漕运码头须驻扎官兵,严加稽查。

  不过数日,钟羽正就将湖广两地的盐枭悉数擒获,又严惩了两个失职渎职的知县。不料想,钟羽正首战告捷的消息传到京城,却为他招来了一场灾祸。

  钟羽正成功整顿盐务的消息传到了京城,立刻惹恼了大宦官霍瑾。霍瑾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他依仗皇上的宠信,朝中没人敢招惹他。他的侄子就是有名的大盐枭,这回他万万没料到会撞在钟羽正的枪口上。过去,皇上也曾派大臣整顿盐务,他的侄子之所以屡屡逃脱,全仗了霍瑾在宫中给予庇护。这次钟羽正连个招呼也不打,就把人给抓了。霍瑾恼羞成怒,他连夜派了一个叫张同年的大臣去为他的侄子游说求情。

  张同年投靠霍瑾的各种丑事,钟羽正早有耳闻。钟羽正得知他从京城赶来的消息后,断定是为霍瑾游说,便有意回避他。

  钟羽正着了布衣,顶一方斗笠,去一片长势丰茂的菜地里浇起水来。

  但张同年还是找来了。钟羽正不待他开口,一弯腰,就从刚浇了水的菜地里拔出一个水灵灵的大萝卜来。钟羽正说道:“张大人可认得这个宝物?”

  “这算什么宝物,不就是一个萝卜吗?”

  “别处的萝卜怎能与青州府的萝卜相比?这宝物是不轻易送人的,若不是瞧张大人从京城不辞劳苦,千里迢迢赶来,我还不舍得动用这宝物呢,就算是我为大人接风洗尘吧。”

  望着钟羽正手中滴着泥水的萝卜,张同年一脸的尴尬。他知道钟羽正是有意戏弄他,但若不伸手去接那个萝卜,又怕为了这点小事,惹恼了钟羽正与他翻了脸,那他回去怎么向霍瑾交待呢?委屈就委屈吧,想到这里,张同年就赔着笑脸,将萝卜接在手中。

  张同年打着哈哈,刚要弯腰去洗沾在萝卜上的泥水,忽听钟羽正在他身后又拖着长腔说:“哎——年兄远在京城,不识宝物。年兄仔细瞧瞧,这萝卜之所以生得水灵,全仗了这青州府的水土。你怎么要把这水土洗了呢?这萝卜就是要连同这水土一起吃。”

  张同年经不住钟羽正这么戏弄,哪还敢提霍瑾的事,红着一张鸡冠脸,灰溜溜地回京城去了。

  张同年一回到京城,便把在青州府的事儿添枝加叶地给霍瑾这么一说,气得霍瑾鼻子都歪了。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钟羽正这不分明是同我做对吗?想到这儿,霍瑾恨不得一刀砍了钟羽正才解恨。可钟羽正是朝廷命官,况且满朝文武谁不知道他的盐枭侄子被钟羽正抓了,现在他对钟羽正实在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霍瑾得到皇上要处决这些盐枭的消息后,便再也坐不住了。这时候,他府内的一个门客出来说,钟羽正是棋坛高手,老爷的棋在这京城又是一等的,待到行刑之日,老爷何不约他出去下棋。只要想办法将他缠住,使他脱不得身,待挨过了午时三刻,少公子自然也就能躲过这场灾难。霍瑾一听,连连称妙。他在宫中一番周旋奔走,瞒了钟羽正,私定了行刑日期。

  钟羽正早就听说这个霍瑾得宠全是因下得一手好棋,但他平日从不与人斗棋,今日派人约定在鼓楼弈棋,想必是一个圈套。若不与他对弈,谁知他还会耍什么花样,倒不如顺水推舟,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再说。

  霍瑾见钟羽正中了自己的圈套,暗暗得意。

  再说钟羽正接了出任监斩官的圣旨暗暗叫苦。原来这日正是霍瑾约他对弈的日子。现在和他毁约,霍瑾一定不肯,这可如何是好呢?

  正在这时,钟羽正的家人突然进来禀报,说老爷的兄弟从山东青州府来了。钟羽正听了,心中豁然一亮,连连说道:“来得好,来得好,真是苍天不绝善行。”

  在京城,没人知道钟羽正还有个孪生兄弟。这也难怪,自从钟羽正在京城做了官,他的这个兄弟就安心在家,读书做学问奉养双亲。说起这对兄弟幼年时,在青州府还流传着一段趣事。有一年夏天,钟母抱着钟羽正来到村口树阴下乘凉,正与三五个纳鞋底儿的女人说着家常话,忽然一位卖豆腐的老汉挑着担子颤悠悠地走了过来。一是老汉走累了,二是见到钟母怀中的钟羽正生得白胖可爱,他放下肩上的担子,歇脚搭话。老汉原也是极好说笑的,他眯起一双和善的眼睛,乐呵呵地端详着钟母怀中的钟羽正,说道:“这孩子眉清目秀,天庭饱满,将来定有出息。”

  一个女人听了存心要逗这老汉,便停下手里的活,笑道:“要说这孩子也怪,从不食鱼肉,偏偏就爱吃豆腐。”

  老汉乐了:“豆腐有现成的,我今天就管他吃个够。”说着,已切下一方二两重的豆腐递到钟羽正的小手里。一会儿工夫,钟羽正就把豆腐吃完了。老汉喜滋滋地瞧着,又去豆腐挑子里切下一块递过来,钟羽正却摇着小手不要了。

  这时候,那女人从钟母怀里接过孩子,笑道:“您老可别让他噎着,回家喝口水再来吃。”

  老汉席地而坐,笑着摸出烟斗由她抱着钟羽正去了。

  一会儿,那女人又抱着孩子回来,果真孩子又吃了起来。老汉笑道:“这孩子真是奇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吃下四两豆腐,真是奇了。”说得旁边那三五个妇人也跟着一起笑起来。

  那女人把孩子还给钟母,钟母含笑不语。一会儿,那女人又从家里抱出一个来,这回才是钟羽正。老汉恍然大悟,笑道:“我真是老糊涂了,怎么就没想到他们是一对双胞胎呢!”

  鼓楼弈棋之事如约进行。霍瑾果然出手不凡,两个人你来我往,各不相让。真是:咫尺之间争得失,黑白子中战高下。在鼓楼上,他们杀得昏天黑地。

  眼见到了午时三刻,霍瑾眉目之间渐渐出现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他不由得暗暗高兴,心里叫着:钟羽正啊钟羽正,你小子也太年轻了,竟有胆子与我斗,这回你上当了不是?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过了这午时三刻,看你怎么向皇上交差,到那时候我正好借这件事,杀了你这小子的狗头。他正神气呢,忽然瞧见钟羽正手执棋子迷迷糊糊地打起盹来。霍瑾也不催他走棋,心想只要你小子让我缠住,过了这午时三刻,一切就由不得你了。你现在就睡吧,不怕你装神弄鬼,我这会儿先让你美美睡一觉,看我怎么慢慢收拾你。

  眼看过了午时三刻,霍瑾不由得得意起来,刚要催促钟羽正走棋,忽然耳朵边隐隐听到菜市口传来三声炮响,他猛然吃了一惊。这钟羽正牢牢地被我看住了,怎么这菜市口还是行了刑呢?钟羽正这小子搞的什么鬼?他正感纳闷时,就听钟羽正打呵欠伸懒腰,嘟哝一句什么“当差不自由,下盘棋也要被拖了去杀人”的话,霍瑾吓出了一身冷汗,觉得钟羽正神鬼难测。正要开口问他刚才嘟嘟囔囔地说了些什么话,远远地就听到自己家人在嚎哭。霍瑾眼瞅着钟羽正目瞪口呆:钟羽正打了一个盹的工夫,怎么就去把他的侄子给斩了?

  选自《故事大王》2001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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