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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中以阴狠著称的怪人不少，但最有名的非百花谷冯婆婆莫属。冯婆婆从不杀人，不过凡是得罪了她的人，都会被她治得生不如死。据说，冯婆婆独创了一种极为阴毒的邪功——百毒掌。
一天，居然有个名叫徐剑德的少侠在江湖中扬言要去独闯百花谷。据说，徐剑德在一次侠客聚会上多喝了几杯，便与另一侠客打了赌。
徐剑德到了百花谷后，便小心翼翼地朝着长满奇花异草的深谷中走去。走着走着，他突然吃惊地看到，在一片花丛中居然长着一颗有眉有眼的绿色人头形植物。
就在徐剑德盯着那颗“人头”看时，“人头”突然睁开了眼，低低地喊了声：“救命！”
徐剑德被吓了一跳，然后他就拔出宝剑小心翼翼地挖起了那颗人头四周的土。费了半天劲，他终于挖出了一个大水缸，水缸上面还覆着一个枷形盖子。徐剑德用剑除掉盖子，把一身书生装束、脸上被涂了绿色油彩的人从水缸里抱出来后，又帮书生除掉了捆在身上的绳索。徐剑德正欲打听书生为何被囚禁在此时，突然，一个老太婆像片枯树叶一般飘到了两人身边。
老太婆手指徐剑德：“哪来的野小子，居然吃了豹子胆敢擅闯百花谷？”
为掩护书生逃走，徐剑德冲老太婆骂了句“老疯婆子，有本事你就来捉我”后，就一转身施展起轻功飞奔起来。显然，老太婆被激怒了，双脚点地便追了起来。
徐剑德疾跑了一阵，突然阵阵头晕目眩，他慢慢地倒在了地上。闻着贴在脸上的一株野花异常浓烈的香味，他明白自己一定是中了花毒。
当徐剑德从昏睡中醒来，才发现自己呈“大”字形被仰面固定在了一个用绳索编织成的巨网上。巨网距地面足有三丈多高，巨网的四角被固定在大树上。
整整在巨网上熬了三天三夜，徐剑德才看见冯婆婆提着个篮子出现了。冯婆婆指着他嘲讽了一番，然后从篮中取出一个馒头抛向了他：“苍蝇小子，吃饭吧！”
徐剑德早已抱定了活下去伺机逃走的主意，口一张接住馒头就狼吞虎咽起来。自那以后，每隔两三天，冯婆婆就来侮辱他一回。徐剑德虽怒火中烧，但为了活下去.只能默不作声，给饭就吃，给水就喝。
一晃月余过去，这天夜里，徐剑德又如往日一样在对月长叹。突然他发现有个蒙面黑影快速爬上左边那棵大树。徐剑德赶忙大声地喊起了救命。
显然，黑影被他的喊声吓坏了，蹦到巨网上后就手忙脚乱地砍断了几根绳索。直到徐剑德身不由己地开始快速跌落时，他才明白黑影是来救他的。
黑影把身受重伤的徐剑德背在背上后，就快速地飞奔起来，不一会儿就逃离了百花谷。黑影找了一个山洞，把徐剑德放下后，才关切地问：“你伤得重不重？”
徐剑德怔了一下：“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黑影摘下蒙面布，露出了一张俏丽无比的脸：“我叫小珍，与公子一样，也是误入百花谷被囚禁的人。今夜我伺机逃了出来，就顺手救了公子。”
许是两人同病相怜，短短一夜时间，他们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接下来的日子里，在小珍的精心照料下，徐剑德的身体渐渐地康复了。在这段日子里，两颗年轻的心越走越近，终于在一个月夜，两人互诉了爱慕之情。
看看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徐剑德就提议要带小珍回家拜见父母，顺便把打算与小珍结为连理的想法向父母请示。小珍却觉得贸然随着徐剑德回家不妥，便嘱咐徐剑德回家后，先向父母请示后再说。
因小珍自称是孤儿，徐剑德便与小珍约定，几日后他就抬着花轿来山洞中娶她。
徐剑德回到神剑山庄后，却意外地从徐父那里得知，前段日子武林盟主田威云派人来给他的独女田巧巧提亲，徐父已经应了这门亲事。徐剑德又惊又怒，强烈地要求父亲即刻修书一封悔婚。
徐父先是怔怔地瞅了徐剑德一会儿：“你都与田小姐有了肌肤之亲，老父哪还有脸提出悔婚？况且田威云还是武林盟主。”
徐剑德被父亲的话搞糊涂了，忍不住反驳道：“我连田巧巧的面都没见过，又怎能与她有肌肤之亲？”
徐父冷哼一声：“前段日子，你是不是在百花谷救过一个书生，还把书生从水缸里抱了出来？那个书生正是女扮男装外出游玩的田巧巧，因她少在江湖走动，才误入了百花谷。”
看着徐剑德呆若木鸡的表情，徐父又眉开眼笑地历数起了与田家联姻的种种好处。
徐剑德长叹一声，才把他与小珍的事说给父亲听。让他想不到的是，徐父不但一口否决了他的请求，还说他十有八九是遇上了狐精。
徐剑德被父亲的话激怒了，一赌气就留下一封信，找小珍去了。
当徐剑德在山洞中看见小珍时，小珍正背对着他在低头煮饭。他想给小珍一个惊喜，便蹑手蹑脚地走近小珍拦腰抱住了她。
小珍一声惊叫，扭过头来惊恐地瞅着徐剑德，徐剑德同样睁大了眼睛惊恐地瞅着小珍——小珍的头上居然离奇地长着一对小小的牛角。
徐剑德后退了两步：“你到底是人是妖？”
小珍伤心地哭了一阵，然后告诉徐剑德，就在两天前冯婆婆突然找到了她，因恼她救了徐剑德，便在她身上施了百毒掌。
听到“百毒掌”三字，徐剑德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据江湖传言，中了百毒掌的人不但身体会发生各种不可预知的变化，毒发时带来的痛苦更是令常人难以承受。
徐剑德怜惜地瞅了小珍一眼，安慰道：“只要我们一直在一起，总能找到解毒的办法。”
不等他把剩下的话说完，小珍体内的毒就开始发作了。小珍痛苦地时而满地打滚，时而上蹿下跳，到了后来居然不停地以头撞墙。
徐剑德为防小珍受伤，只好点了她的穴。小珍的身体虽不再乱动，但她口中却一遍遍地喊着：“求求你，杀了我吧！”
这样的日子一连过了五天，小珍不但每天都要忍受一次毒发时的痛苦，而且她头上的角还越长越大，就连原本光洁如雪的皮肤也变得青一块紫一块，难看到了极点。
看着小珍毒发后沉沉睡去，徐剑德不知不觉就回忆起了这段日子的点点滴滴。想着想着，他突然想到了父母，于是他打算连夜赶回家中看看家中有无变化。为防小珍醒来后疑心他弃她而去而产生轻生的念头，他便点了小珍身上的穴，还找来根绳子把小珍捆了个结结实实。当他连夜赶回家后，才从一个老庄丁口中得知，田威云得知徐剑德要悔婚一事大为震怒，不但派人绑走了徐父、徐母，还扬言如果徐剑德在一个月内不去与田巧巧完婚，田威云就杀了徐父、徐母。
徐剑德一下子陷入了人生前所未有的艰难抉择中，如他选择与小珍在一起，父母必遭毒手；如他放弃小珍，小珍唯一的选择很可能是自杀。
不知不觉天就亮了，突然一道灵光在脑中闪过，徐剑德终于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打定主意后，他就飞身上马向着百花谷奔去。
来到百花谷，他就站在谷外大骂冯婆婆。不一会儿的工夫，怒气冲冲的冯婆婆就从谷里冲了出来。
徐剑德冲着冯婆婆一阵冷笑：“疯婆子，你敢与我打一赌吗？如果你败在我手里，就把解药给我，让我去救小珍；如果我败了，甘愿受你一掌，头上长角。”
冯婆婆一阵狂笑。三招不到，徐剑德就被冯婆婆打倒在地动弹不得。接着，冯婆婆就狠狠地在徐剑德身上拍了一掌。
虽然徐剑德身上疼痛难忍，不过他的心里却乐开了花。他暗想，等自己头上长出角来，变得丑陋不堪，不但能救出父母，就连与小珍在一起时，小珍也不会觉得是她在拖累自己。
徐剑德踉踉跄跄回到山洞后，又在山洞中住了几日，待头上长出角后，他就辞别了小珍，去拜见田威云。
当田威云见到怪模怪样的徐剑德后，不但主动退了亲，放了徐父、徐母，还赠送了五千两银子给徐剑德，算是对他救女的报答。
徐父回家后，想想也别无他法，便约来几个至亲密友，替徐剑德与小珍举办了婚礼。两人婚后，不愿在庄中居住，就又回到山洞中隐居起来。
一晃一年过去，虽然夫妻二人每日都要忍受毒发时的痛苦，不过两人相亲相爱，日子倒也过得苦中有乐。
这天，小珍突然告诉徐剑德今日将有贵客临门。徐剑德备好饭菜足足等了半天，等来的人居然是冯婆婆。
小珍一见到冯婆婆，就跪在地上道：“不孝徒儿未能在师父跟前尽孝，还请师父恕罪！”
冯婆婆亲切地将小珍扶起，然后对目瞪口呆的徐剑德道出了实情。二十年前，冯婆婆与田威云本是一对恋人。谁知后来，贪恋权势的田威云竟抛弃了冯婆婆，娶了武林盟主的女儿为妻。冯婆婆一怒之下便隐居在了百花谷。后来，冯婆婆一次外出，偶然捡到了弃婴小珍，便把她收为唯一的弟子。
就在一年前，小珍偶然发现冯婆婆秘密地囚禁徐剑德后，因同情徐剑德便冒险救了他。当冯婆婆发现小珍与徐剑德背着她私订终身后，为向小珍证明“臭男人”都不过是薄情寡义的好色之徒，冯婆婆便在小珍身上施了百毒掌，来让她考验徐剑德。
当徐剑德为与小珍在一起“骗走”百毒掌后，仍对徐剑德不放心的冯婆婆便与小珍打了以一年为期的赌：在这一年内，如徐剑德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冯婆婆就把解药赐给二人；如徐剑德后悔当初的选择，冯婆婆就秘密地接回小珍施予解药，而让徐剑德独自承受毒发时的痛苦……
当两人服下解药后，终于恢复了本来面目。
自那以后，夫妇重出江湖行侠仗义，被江湖中人尊为牛角侠侣。
选自《百家故事》2013.12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