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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文远是河南永成县的一位农民，靠四处贩卖山货为生。一天夜里，他驾驶农用三轮车路过永成县芒山镇附近的芒砀山盘山公路时，车子突然熄火了。陈文远重新发动三轮车准备离开之际，无意间抬头一看，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惊懵了。
陈文远三轮车车灯照射的左前方一块石碑上，骤然现出一个金光灿灿的武士图像，有一人多高，手中持一柄长剑，双目圆睁，威严地盯着他。陈文远以前不止一次路过这里，也曾参观过这座刘邦斩蛇碑，但是从没见过它显示古代武士图像，也从未听过与之相关的事情。他先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用力揉了揉双眼，再定睛细看，才判定自己没有看错，眼前的确是一幅逼真的金甲武士像。陈文远看到这里不禁瞠目结舌，心也怦怦狂跳起来，难道自己活见鬼了，死去两千多年的汉高祖刘邦的魂魄居然显示在石碑上？
陈文远虽然只有初中文化，但是平时喜欢听历史传说。他的外祖父生前是中学历史老师，曾给他生动地讲述过有关刘邦斩白蛇起义的故事。据说刘邦身为秦朝地方小官吏泗水亭长时，一次负责押送400名囚徒去北方修建骊山陵。走到河南永成县境内芒砀山之际，由于刘邦的故意放纵，致使囚徒们趁机逃走了一大半。刘邦情知难逃失职罪责，干脆与余下的囚徒在山间痛饮起来。酩酊大醉中，刘邦吩咐手下差役去掉所有的囚徒的刑，宣布将他们统统释放。囚徒们感恩戴德，纷纷表示愿意留下来跟随刘邦一起举事。刘邦于是指挥众囚徒下山攻打县城，不料途中队伍前方响起聒噪声，说是有一条身长丈余的硕大白蛇挡住了道路。刘邦勃然大怒，借着酒气提剑上前与白蛇奋勇搏斗，几个回合下来就将白蛇砍成数截。刘邦后来起义成功，当上了大汉王朝的开国皇帝，后人为彰显他的文治武功，就在斩白蛇处立了一块石碑，并刻上纪念性文字。
陈文远是土生土长的永成县人，小时候常常和伙伴们到芒砀山中游玩，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可还是第一次目睹刘邦魂魄“显灵”这样的事。
陈文远看见刘邦“显灵”之说很快就传开了，引来不少文物专家和历史爱好者的关注与探奇。时任永成县文化馆馆长的刘永维不太相信此事，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遇到目击者陈文远，才下决定要去揭开事情的真相。
作为唯物主义者，刘永维自然不相信什么鬼魂显灵的说法，只是觉得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他约了几个朋友于夜间开车赶到芒山镇。一行人来到石碑下，用耀眼的车灯反复照射石碑，根本看不见什么金甲武士像的影子。刘永维指挥大家把汽车移到不同的位置，频频用车灯照射，仍然未见任何端倪。朋友们见状甚是泄气，怀疑刘永维被陈文远骗了，认为刘邦显圣之说纯粹是子虚乌有的谣言。
折腾了好一阵子也没能达到目的，刘永维渐渐失去了信心。谁知就在他们向后倒车准备返回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只见灯光笼罩的石碑上，赫然映出了一个威风凛凛、金盔金甲的武士图像，手持宝剑似乎要与某种怪物展开搏斗。刘永维一阵惊喜，立即用相机拍下来，终于证实了陈文远没有说谎。原来，要想看到那个武士像，必须把车灯调整到一定距离，站在远处看，距离近了根本看不到。
刘永维回去后把这件事向上级作了汇报，并专程请来省城的碑刻专家沈永清博士。沈永清经过查证，确认那块石碑的原材料来源于芒砀山的最高峰——紫气峰。紫气峰盛产一种质量上乘的花岗岩——紫气岩。根据《史记·高祖本纪》记载，刘邦带领囚徒在芒砀山中斩白蛇起事时，曾见到紫气冲天的景象，认为属于祥兆，于是率众面对团团紫气稽首跪拜，祈求上苍佑助他们推翻暴秦，重整江山。后来历史学家反复验证，认为当时出现紫气的天象正值午后，阳光照射在山峰上而使紫气岩映射出云蒸霞蔚的奇丽景观。紫气峰的名称一直流传下来，紫气岩作为制作石碑的精品原料也很快名扬天下。
刘永维猜测武士成像原因或许同紫气岩这种石碑原料有关，残留和保存在永成县周围各大山中的同类石碑从古至今有近千块之多。刘永维开着车，于夜间考察那些石碑，可不管怎么变换车距都看不到石碑成像的情景。刘永维疑窦重重，为何只在那块斩蛇碑上才发生成像情况，难道它真的是两千多年前的汉高祖刘邦“显圣”吗？
为彻底弄清楚石碑显像的秘密，刘永维决定调查斩蛇碑的来历，期望从制作过程中找到线索。经过查访，他得知现今的斩蛇碑雕琢于30年前，是当时的永成县文化馆请一位民间老艺人制作的。老艺人早已去世，刘永维只找到老人手下的两名徒弟，当年也参与了凿刻斩蛇碑。据两个徒弟回忆说，他们用的是从紫气峰采到的大块花岗岩，原先留存的石碑是明代隆庆年间留下的，风化腐蚀严重，碑文上的字大部分模糊得难以辨认。老艺人不得不邀请懂得古篆文碑刻的另一位民间书法家帮忙译出内容。有一部分文字实在看不清，只能根据上下文内容进行猜测，为慎重起见，老艺人雕刻时在这些文字上圈了框。为了尽可能保留古碑原貌，老艺人没有像以前那样把碑面打磨得很光滑，而是让其有意呈现出凸凹不平的状态。斩蛇碑大体制成后，老艺人把碑面刷上一种用民间土法特制的黑漆，使其历经数十年都不褪色。
刘永维搞清楚了这些情况后，马上找来工匠按上述办法炮制出另一块刻有文字的凸凹不平的石碑，同样刷上黑漆。在夜间用强光对着碑面进行照射，令刘永维欣喜万分的是，离奇的事情发生了。灯光调整到一定距离后，碑面上隐约现出一位戴着凤冠的古代女子图像。
经过反复试验，刘永维终于找到了古人“显灵”的原因：凸凹不平的碑面被刷上那种特制黑漆后，强光照耀下会产生明暗不同的反射现象。刘邦斩白蛇石碑正是这种原理，凑巧形成了一位武士的图像，而那些被圈上框的文字处在反射中给人的视觉印象是金黄色的。至于为什么必须在夜间把灯光调整到一定距离才能看到图像，那是因为白天光线散射到碑面上，呈现的是一种漫反射状态，而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则呈现出定向反射。另外，由于那块石碑和刘邦挥剑斩白蛇的故事有关。人们受到心理暗示，所以看到碑刻上的图像就觉得像是手握宝剑的武士。
至此，刘邦斩白蛇纪念碑成像的神秘面纱终于被揭开，它再一次向世人昭示了科学的伟大力量。世界上至今仍有许多未解之谜，但随着科学的发展，这些谜底应该都是能够解开的。
选自《龙门阵》201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