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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有神秘力量的钱
中国人过春节有几样必不可少：除夕吃年夜饭，大年初一去拜年，还有最让孩子们开心的压岁钱，除夕夜之际，孩子们会得到长辈给的“压岁钱”。通常，我们认为这是父母、亲戚关爱、鼓励的表现。事实上，这只是压岁钱流传千年后的“残余价值”，压岁钱在出现之初的含义远不止于此。
最早的压岁钱出现于汉代，并不是用来流通的，而是辟邪物。钱币正面一般铸有“万岁千秋”、“去殃除凶”等吉祥话和龙凤、龟蛇等吉祥图案。关于压岁钱，有个传说：一个叫“祟”的妖怪每年年三十夜里出来害人，专门摸睡熟孩子的脑门。小孩被摸过后会发烧得病，退烧后就变成了痴呆疯癫的傻子。
有对夫妇老年得子，十分宠爱，在年三十晚上，为防止“祟”，一直逗孩子玩。小孩用红纸包了八枚铜钱，包了又拆，拆了又包，睡下后，包着的八枚铜钱就放在枕边。半夜一阵阴风吹过，“祟”正要摸孩子的头，突然枕边进出一道金光，“祟”尖叫着逃跑了。这件事传开后，大家纷纷效仿，在大年夜用红纸包上钱给孩子。因而，人们把这种钱叫“压祟钱”。由于“祟”与“岁”发音相同，日久天长，就成了“压岁钱”。
除了辟邪的压岁钱，其他钱也有神秘力量。例如，佩戴后能生男孩子的宜男钱；婴儿诞生第三天或满月时，沐浴要用洗儿钱，孩子便无病无灾；还有撒帐钱，古代婚礼仪式中，新人坐在床上，人们会向新人抛撒撒帐钱，钱币上通常有“夫妻偕老，琴瑟永调”等字样。可见，在古人心中，钱能够降妖伏魔、驱邪辟灾，“钱”的神力几乎遍及生活的方方面面。
而且不仅仅是中国，在国外，人们同样相信钱有着神秘力量。自爱德华一世以来，英国硬币上一直刻有“蒙神之恩”的字样。但是，1848年，英国皇家造币局造了一批“无神银币”。虽然女王认为“无神”不符合英国造币传统，但依然发行了这套银币。恰好这一年英国霍乱流行，经济衰退，人们很快联想到“这一切肯定是无神币触犯神灵所致”，于是，英国政府下令收回、销毁所有无神银币。从此，“蒙神之恩”的字样一直刻在英国硬币上。
为什么一枚小小的“钱币”竟具有如此神通?人们又为什么会如此广泛地借助它来趋吉辟凶、祈求神灵的佑护呢?我们可以从钱币的历史中寻找答案。
从神坛走来的“钱”
中国最早的钱币萌芽于夏朝，不过，钱最初并不叫“钱”。中国古代最早的原始货币是“贝”，就是海贝、龟壳等天然材料。为什么这些普通的物品能作为货币来流通呢?
其实，海贝和龟壳并不是一开始就以货币的面目出现的，而是与玉礼器及青铜礼器一起作为具有神秘性的权力、财富的象征出现在礼器中。特别是龟壳，由于龟的生命力特别强，它的长寿给人们带来了一种神秘莫测的色彩，再加上龟壳奇特的形状，大大刺激了人们的想象力，因此，龟就被古人们视为灵异神物，并被奉为北方之神，即玄武。而且，在麒麟、龙、凤凰、龟这四种灵物中，只有龟是在自然界中真实存在的，自然也更受到人们的珍爱。
由于这些灵异、神秘的力量，龟壳也成为人们占卜祸福凶吉的工具，充当了天神与人的媒介，预测吉凶，辟祸除邪。到夏代后期和商代，龟壳被大量用于占卜，使用价值进一步提高，成为帝王贵族争相收藏的宝贝，并作为财富用于支付、交换，身价也水涨船高，地位远比贝币高得多。
不过，也不要小瞧海贝。海贝在当时也被认为是生命的象征，佩戴在身上可以趋吉辟邪。早在新石器时代，从事渔猎的先民就把贝壳作为辟邪的灵物挂在颈项和胸前，还把它用作奉祀的祭品、随葬品。而且，海贝还常与龟甲一起用于占卜，在卜筮中主“大吉”，这又赋予了贝以神秘的吉祥意义。
海贝也曾是其他国家的货币，直到二战大战前，贝壳仍然是非洲科特迪瓦布纳族人唯一的货币。此外，由于盐在生活中的重要性，盐也曾是古代许多国家的货币，并作为祭神的贵重贡品被人们当成宝贝。在匈牙利，人们在新居落成时，会在门槛上撒一些盐以辟邪驱鬼。不少欧洲人认为盐是健康之神，罗马天主教徒的洗礼仪式中，要把一丁点儿盐放进婴儿口中，祝福婴儿灵性纯洁和健康长寿，这跟我国古代的洗儿钱有异曲同工之妙。
作为人们贸易的流通货币，如果海贝、龟壳这类天然材料不具有神性，在原始社会是不可能得到人们普遍信任的。因此，“钱”从一开始出现时就是带着“神魅”的色彩和力量来到这个世间的。
钱承载着各种希望
之后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人们将目光从海贝、龟壳等天然材料转向了金属材料，逐渐出现了青铜货币。在商朝后期已经有了铜仿贝，即仿照海贝的形状铸造的铜币。春秋战国时，又出现了许多仿制生产工具形状的货币，布币、刀币诞生了。尤其是在秦始皇时期，圆形方孔的铜钱“孔方兄”独领风骚，成为以后两千多年里最主要的货币形式。为什么“孔方兄”会受到如此广泛的欢迎呢?
一种说法认为：这种外圆内方的形状方便穿钱，也便于钱上文字的定位。而另一种说法则更被人们普遍接受：圆形方孔反映了当时极为流行的“天圆地方”观念，更是神权的象征。人们一般认为，天圆地方就是说天的形状是圆的、地是方的，其实这是极大的误解。天国地方是从《易经》来的：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衍六十四卦。六十四卦按一定的顺序连接就成了一个圆，即天道：六十四卦排列成一个正方形，像一个棋盘，即地道。天道的圆在外，地道的方在里，就是一个圆里有个方框。
因此，秦始皇在铸造“孔方兄”时按照《易经》的说法，地数为六，因此方孔的长宽均为六分；天道之数为十二，因此钱币外圆的内径为十二分。一枚小小的铜钱，不仅形似天地，而且大小也暗合天地之数，可谓用心良苦。他将天命与皇权巧妙融为一体，聚焦到“孔方兄”的形制上面，外圆代表天命，内方代表皇权，天覆地载于一钱之中，象征了皇权神授，以期冀秦王朝的统治能世世代代。此后的帝王自然也莫不希望“孔方兄”能庇佑自己的统治千秋万代，这正是“孔方兄”流传两千多年长盛不衰的原因。
从海贝、龟壳、盐到铜钱，钱已经不仅仅是商品交换媒介，它渗透到衣食住行，成为人们祈求某种愿望的寄托，也成了一种文化符号。到现在，钱虽然已经褪去了神秘的色彩，但它仍然承载着人们的美好愿望，像过年的压岁钱一样，祝福孩子健康、平安成长。
选自《大科技·百科新说》201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