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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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是一个司机,为一家建筑公司的老板马克开车。杰森的妻子珍妮是一个善良美丽的女人,但是人们都觉得她很不幸。因为杰森是个心胸狭窄、敏感多疑的男人,尤其近几年,他总怀疑老板马克和妻子有染,喝醉了酒经常毒打妻子。
  一天,杰森下班回来,告诉珍妮,自己要跟老板马克去西部出差一个月,让她不用跟自己联系。珍妮问,为什么出去这么久?
  杰森冷笑了起来:“谁知道呢,也许是马克要会情人,也许是商业机密,我不能问。怎么,你担心谁呢?”
  珍妮知道他的脾气,没有跟他顶撞,默默地走进厨房准备晚餐。忽然,珍妮听到杰森自言自语道:“这次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好像一走就回不来了,明天我去给自己买份保险。”珍妮听了,背上泛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杰森走了以后,珍妮觉得生活轻松了不少。她可以随意做自己爱吃的菜,有空去找女友一起出去散散步,去学习烹饪、插花,不用再忍受丈夫的谩骂和毒打。丈夫不在的日子,她似乎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女时期。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一天早上,邮递员送来了报纸。珍妮坐在沙发上,一边喝着早茶,一边翻阅着报纸。忽然,一条新闻映入了眼帘:今日凌晨,西部发生了一起汽车爆炸案件,死者难以辨认,根据身份证件,死者名叫马克,四十岁,为一家建筑公司老板。初步调查,是一起因商业纠纷引起的恶性案件。
  珍妮手里的茶泼了出来,她认出图片上那辆严重被损的车是杰森开的车。可是新闻上说,死者只有一个,是老板马克,那么杰森呢?他是死是活,他为什么不在车里呢?难道,这起案件和杰森有关?珍妮觉得浑身发冷,虽然杰森对自己很差,但是毕竟是自己的丈夫,可是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正在珍妮一筹莫展的时候,她忽然接到一个来自西部警署的电话。打电话的警官告诉珍妮,她的丈夫杰森现在还安全。据杰森回忆,事情经过是这样的:来到西部以后,老板马克就命令杰森呆在一间小旅馆里,不准随便外出,而自己亲自开车到处活动,也不允许杰森过问自己的行踪。前天,马克驾车发生事故的同时,小旅馆也发生了爆炸案,显然是策划好的,可能是马克的仇家要治他于死地,连司机杰森也不放过。幸而杰森当时在室外,所以只是面部受了擦伤,喉咙被爆炸碎片击中,做了个小手术,不久就可以回家了。
  珍妮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感涌上心头。杰森快要回来了,她又将回到暗无天日的生活中。珍妮又想起了马克,心里微微一颤,有些难过。她以前见过马克几次,马克与自己的丈夫年龄相仿,身材也同样高大,但他是一个绅士,彬彬有礼,而且看珍妮的时候,目光里含着些别样的情愫。这也是使杰森醋意大发的原因,他认定老板马克勾引了妻子,所以才数次对妻子施暴。珍妮点燃一支白色的蜡烛,为去了天堂的马克祈福。
  不久,杰森回来了。他的脸上多了几道伤疤,看上去有些扭曲可怕,喉部还包着纱布,说话声音很沙哑。他粗着嗓门对珍妮说:“亲爱的,我回来了。”珍妮听了以后,眼里竟渗出了泪花,杰森已经多少年没对自己说过“亲爱的”这三个字了。
  大概是经历了死里逃生,杰森对妻子的态度变得温柔了起来。这让珍妮很惊喜。杰森说,马克的公司欠了很多外债,但是他一死,这些账就成了死账,公司这些天处理一些善后,过几天就要倒闭了。而杰森还要为公司服务几天,就将失业另找工作了。珍妮抚慰丈夫说,只要人好好的,可以再找其他的工作。
  晚上,杰森说:“过来亲爱的,躺在我怀里。”珍妮第一反应是害怕,怕杰森像以前一样,揪住自己脑袋朝床栏上碰。但是杰森却伸手把妻子搂过来,用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珍妮感到了久违的温情和安全,她不知不觉地放松了心情,享受着丈夫的温存。
  杰森柔声说:“珍妮,我问你个问题好吗?”
  珍妮点点头。
  杰森说:“马克死了,你有什么感觉?”
  珍妮浑身的神经一下子又绷紧了,她从杰森怀里抬起身来,惊恐地看着他。杰森的脸色却十分轻松,还带着一丝笑意,他抬起妻子的下巴,眼睛闪着光:“我怎么会跟一个死人争风吃醋呢,告诉我,你爱他吗?他死了你很伤心是不是?嗯?”
  珍妮看着丈夫脸上的伤疤,好像不认识他似的。忽然,电光石火般的,珍妮心里冒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一股寒意沁入骨髓,她颤抖着问:“你不是杰森,是不是?你到底是谁?”
  杰森微微笑笑,盯着珍妮的眼睛说:“你在说什么?我不是杰森,你希望我是谁?”
  几秒钟后,周围的邻居都听到了珍妮凄厉恐惧的尖叫声,在宁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但是他们知道杰森经常毒打妻子,也只有摇摇头,叹口气。
  第二天,珍妮疯了。杰森把珍妮送进了疯人院。他一脸悲伤地告诉院长,妻子的情人死了以后,她受不了刺激精神失常了。他留下了一笔钱,说以后不会常来看珍妮,这些钱也够她的治疗费了。院长很同情他的遭遇,还拥抱了他的肩膀,说理解他的痛苦。
  建筑公司的清算也进入了尾声,杰森只要再为公司服务一天,他就恢复自由身了。
  晚上,杰森回到房间,惬意地躺倒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鸡尾酒。半晌,他走进卫生间,欣赏着镜子中自己的脸。他用手指触摸着脸上的那几道伤痕,自言自语地说:“你真了不起,马克!”说罢,他发出了歇斯底里的狂笑。真是一个惊心动魄的完美计划!
  杰森,不,其实应该是马克,得意地回忆起事件的过程。站在镜子前的这个人,在杰森的外表下,包裹的是马克的躯体和灵魂,准确地说,他是整容成杰森的马克。
  原来,一年以前,马克的建筑公司开始欠下巨额外债,马克就开始设想怎么才能抽身而退。有一天,他发现司机杰森和自己外表和身材都相仿时,一个绝妙的计划产生了。他先把巨额财产偷偷转移到国外银行,公司内部却亏损严重。他让杰森跟自己去人烟稀少的西部出差一个月,避过了所有人的耳目。到了之后,他命令杰森呆在小旅馆里随时候命,而自己却到早已联系好的私人整容师那里,把自己整成了杰森。整容成功之后,他打电话给杰森,让他去一个地方办事。车里早已布好了炸药和马克的身份证明。爆炸后杰森面目全非,完全无法辨认出是谁,警察根据车里的证据,认定死去的是马克。为了掩人耳目,马克在小旅馆内也埋下了炸药,发生了爆炸,自己伪装成受了轻伤的杰森。由于做了喉部手术,所以声音发生了变化,以至于珍妮都没有产生怀疑。以前,马克早就对美丽柔顺的珍妮垂涎三尺,苦于没有机会,只能做出一副绅士的样子。他原想占有珍妮几天后,找个机会把她除掉。等公司关门后,自己可以悄悄潜到早已计划好的美丽岛国,改名换姓,享受着巨额财产,在沙滩上搂着美女晒太阳。这几天,他发现珍妮是个好女人,还真有点下不去手,现在珍妮自己疯掉了,送进疯人院也省了一桩事。
  马克躺到柔软的床上,想着明天把车交还给公司,自己就自由了。可是,翻来覆去的,他怎么也睡不着,心脏狂乱地跳个不停。马克把右手狠狠压在胸口,骂了句:“该死的,快点睡,明天还有事要办!”
  窗外是一片阳光明媚,一个美丽的身影在玫瑰花丛中修剪花枝。那张脸抬起来,比玫瑰花还要娇艳,是珍妮吧?珍妮微笑着朝他伸出了手。正待想握住时,忽然天色变黑,下起了大雨,顷刻间,珍妮的脸变得面容模糊扭曲,变成了车祸后的杰森的脸!杰森狞笑着,朝他一步一步地走过来,那张面孔越靠越近,还带着一股焦糊的气味。杰森像咒怨的幽灵一样,说着“我要挖出你的心”,一边伸出了焦黑的右手……
  马克“啊”地一声惊醒,吓得面无人色,浑身被冷汗湿透。窗外黑漆漆的,下起了暴雨。马克轻轻拍拍心口,还好只是个梦。突然,一道闪电划过,马克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左胸口,赫然出现了一只手印,一只血红色的手印!
  马克疯了似的打开床头灯,在惨白的灯光照耀下,他清晰地看到胸口印着的血色手印,不是在做梦!他使劲地搓着那个手印,可是怎么也擦不掉,反而越来越红,越来越清晰!是杰森索命来了!梦里的杰森真的来索命了!又是一道闪电!马克的精神紧张已经到了极限,他发出了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叫喊,身体就瘫倒在了床上。
  第二天,法医鉴定,杰森是肝胆俱裂而死,大概是受到了闪电的惊吓。
  年轻的助手问老法医:“这人也太胆小了吧?”老法医说:“谁知道呢,也许他本来精神已经很脆弱了。”
  助手掀开了杰森的衣服:“咦?他胸口上怎么有个红手印?”
  法医说:“他对橡胶过敏,估计死前几日开过车,双手长时间接触橡胶方向盘。你知道,双手因为长时间劳作,对过敏反应不是很明显,而他昨夜睡觉时把右手死死压在胸口,时间一长,胸部肌肤引起了过敏反应,变得红肿,就留下了这个血色手印。”
  杰森死了。他之前买过的巨额保险生效,他的妻子珍妮获得了一大笔赔偿金,足够花一辈子的。
  经过一段时间治疗,加上本身的顽强意志,珍妮的精神分裂渐渐痊愈。她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但拒绝多做评论。珍妮带着这一大笔钱,回到了她少女时代住的小镇,和自己的父母生活在了一起。
  那时候是春天了,小镇冰雪消融,美丽的油菜花开遍了田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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