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之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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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永乐年间,梁州东城郊有个孤老头子,名叫苏都海,以种花为生。

  这日早晨,一个30多岁的男子来到东城郊,找到苏都海,说:“我是贾府的,叫贾仁。”

  苏都海一听,大吃一惊。

  说起梁州贾府,方圆百里可以说是无人不知。贾府主人贾单成原是朝廷大员,告老还乡后,在梁州建了很大一处宅院,人称贾府。

  贾单成的门生,故旧满天下,连梁州现任知州柴克廷都是他门生的门生,对他言听计从。

  想不到,贾府竟然会来找他这个孤老头子。

  贾仁见苏都海还在发愣,禁不住微微一笑:“听说你花种得很好,我们家半个月后有一桩大喜事,需要很多花草布置庭院。”

  原来是这样,苏都海松了一口气,说:“眼下是初冬,百花凋谢,只有菊花盛开。”

  贾仁一听就连连点头,说:“不错,我家老爷最爱的就是菊花,你种的所有菊花,我们全要了,但你要让这些菊花在半个月后开得最灿烂。”

  苏都海说:“我老汉吃的就是这碗饭,保证会让所有菊花在半个月后盛开!”

  贾仁很满意,当场就付了三十两银子,作为定金。

  转眼过了半月,约定送货的前一天,贾仁又来了,看到苏都海侍弄得菊花怒放成金灿灿一片,连连点头,说:“很好!明天中午之前,你把这些菊花亲自送到贾府,摆在庭院里。明天我还有事,就不来了。”

  说完,他又掏出一锭银子,说是搬运之资。

  苏都海很高兴,连声说:“明天中午,我一准儿送到。”

  贾仁走后,苏都海就开始忙了起来。他雇了十辆大车,第二天一大早,就指挥人手把菊花装上大车,浩浩荡荡地朝贾府驶去。

  一个时辰后,一行人来到贾府大院门口,看门的家丁拦住车队,苏都海连忙上前,说是贾仁订的鲜花。一位家丁说:“好一个管家,只知道讨好老爷,连送花到府这样的事儿也不通知一声。”

  另一位家丁说:“管家陪着老爷正跟柴克廷大人在外面喝茶,明天就是老爷的生日,还是让他们进去布置吧。”于是,家丁让苏都海带着车队从侧门进去。

  进了贾府大院,苏都海指挥着人将菊花卸下,摆满庭院的每个角落,正厅门口,还用菊花摆了个大大的“寿”字。

  摆设完毕,苏都海看到贾府整个庭院鲜艳怒放的菊花,金灿灿的都能晃人眼睛,好不喜庆,禁不住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大门外传来门丁的大喝:“老爷回府!”

  一时间,府中正在忙活的下人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迅速分成两排站在甬道两旁,恭迎老爷回府。

  苏都海等人来不及回避,也站在边上,迎候贾老爷。

  一顶大轿被抬进庭院,居中停了下来。

  四名皂衣家丁立在轿子两旁,一个中年汉子掀开轿帘,一位发须皆白的老人从轿里缓缓探出了身子。

  这个老人走下轿子,突然停下来,睁大眼睛朝整个院子里张望了一番,猛地浑身一颤,剧烈地哆嗦起来,两眼往上一翻,仰面倒下。

  现场顿时一片哗然,刚才掀轿帘的汉子连忙冲上前,扶起老人,伸手探了探老人的鼻息和脉搏,发出一声惊叫:“老爷他归天了!”

  苏都海大感意外,正要领着手下告辞,这时,汉子指着满院的菊花,大声问:“这些菊花是谁弄进来的?”

  门丁战战兢兢地指着苏都海:“他!”

  汉子指着苏都海,喝问:“谁让你送这些菊花来的?”

  苏都海吓坏了,结结巴巴地说:“是贾府一个叫贾仁的人。”

  汉子大怒,说:“一派胡言,跟我见官去!”

  汉子一挥手,便上来两个家丁,架起苏都海,带到了州衙。

  苏都海一进州衙大堂,两条腿就直打哆嗦,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只听旁边的汉子向堂上的知州柴克廷说:“在下贾府管家贾仁,告此人擅闯贾府!”

  苏都海听他自称贾仁,大吃一惊,猛地抬起头来,大声说:“你,你不对,你不是贾仁!”

  柴克廷一拍惊堂木,喝了声“大胆”,止住了苏都海的话头,对汉子说:“贾管家,你且如实道来!”

  贾仁向柴克廷行了一礼,说:“我家老爷闻不得花粉的味道,一闻到就会喘息不止,有性命之忧,所以府中从来不摆放花草。想不到,此人今天竟然运来十大车菊花,摆满我家庭院,我家老爷一回家,便受惊过度,突然辞世了!”

  柴克廷大感意外,说:“贾大人真的过世了?他上午还与本官一起喝茶聊天呢!”

  一旁跪着的苏都海已经吓了个半死,高喊道:“老爷,冤枉啊!我不过是个种花为生的庄户人,怎么会起心思去害贾大人?”

  接着,他将那位自称是贾仁的人买花的经过说了出来。

  柴克廷沉吟片刻:“先去看看贾大人再说吧。”

  柴克廷带着一干人等来到贾府。

  这时贾府正在忙着搭建灵堂,贾单成的独子贾裕贵正跪在贾单成的遗体旁哭泣。

  他见柴克廷来了,连忙起身迎接。柴克廷朝他点点头,朝着贾单成的遗体行了大礼,便亲自查看贾单成的尸体。

  因死亡时间不长,贾单成仍是双眼圆瞪,嘴张得老大,样子很恐怖。

  柴克廷问贾裕贵:“家里还有谁知道贾大人闻不得花粉?”

  贾裕贵抹了把眼泪,说:“此事家父特别关照过,所以除了我与贾仁之外,其他人并不知情。想不到那个卖花的老头儿竟然利用家父的这个病症,谋害了家父!”

  柴克廷摇摇头:“他不过是个种花的老头儿,又怎么会知道贾大人有这种病症?再说,他也不可能知道你和贾管家上午都不在家,然后趁机在庭院摆满菊花。依我看,这事不会这么简单。”

  贾裕贵连忙点头:“一切听凭大人做主。”

  柴克廷看了一眼贾裕贵,又看了看贾仁,说:“老爷并非死于花粉之症!”

  贾仁大吃一惊,忙问:“这是为何?”

  柴克廷说:“花粉之症多发于春天,百花盛开之时,引发哮喘,不能呼吸,最后导致死亡,所以死者面部常有青紫之色。我看老爷面部神态,分明是惊恐过度而死!”回到衙门之后,柴克廷立即提审了苏都海,他看着堂下老态龙钟的苏都海,问道:“你的家人呢?”

  苏都海说:“启禀老爷,小人无儿无女,也无亲戚故旧,只靠着侍弄花草孤苦度日。”

  柴克廷冷笑一声,暗自想:“穷鬼一个,敲出骨髓也熬不出二两油来。”接着,他装腔作势地咳嗽一声:“你惹下了弥天大祸。”

  苏都海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说:“青天大老爷,你就是借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实在是那个自称贾仁的歹人,一心嫁祸于我!”

  柴克廷让衙役叫来当地最有名的画师,令苏都海将那个自称贾仁的人的面目形容出来。

  苏都海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活命机会,仔仔细细将那个假贾仁的长相描述出来。

  画师根据苏都海的叙述,一连画了好几天,画出一张头像。

  苏都海一看,连连点头:“没错,就是此人!”

  柴克廷命画师照此画像临摹了三十张,在梁州城各要道张贴,悬赏缉拿。

  第二天早晨,突然有人求见柴克廷,说事关贾单成的死因。

  柴克廷不敢怠慢,连忙让衙役带来人到书房说话。

  不大一会儿,来人进了书房,衙役接着退出。柴克廷一看,差点儿没跳起来,此人与画像上的那个假贾仁长得一模一样。

  来人看出了柴克廷的惊讶,微微一笑:“不错,在下张宝山,正是你寻找的那个假贾仁。”

  柴克廷一拍书案,喝道:“你好大的胆子!”

  张宝山呵呵一笑:“大人如果想当执法如山的包青天,尽管把在下扣下,到时案子大白于天下,大人还能落个好名声。不过,这人生在世,能走的路很多很多,在下认为,这件案子还有另一条处置办法,不知大人是否愿意知晓?”

  柴克廷“腾”地站起来,大声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张宝山十分镇静,将手往下按了按,示意柴克廷坐下:“据我所知,大人一个月的俸禄是白银三十两,这点儿钱,还不够贾府的管家请人吃一餐的花销。大人虽说是贾单成门生的门生,但我看贾单成每次宴请宾客时,你总是末座,作为一方父母官,这面子上很不好看!”

  几句话像是点中了柴克廷的死穴,让他耷拉下了脑袋。

  张宝山接着说:“贾府如此嚣张,凭的就是万贯家财。现在贾单成已死,他的独生儿子贾裕贵是纨绔,贾家的万贯家财,现在就堆在大人面前,唾手可得,难道大人就无动于衷吗?”

  柴克廷毕竟见过大世面,对张宝山的话不置可否,反问道:“你既然如此说,那你又是什么来历?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张宝山再也不客气了,端起柴克廷面前的茶,一饮而尽,缓缓地说:“大人还记得御史张家正吗?我就是他的儿子!”

  柴克廷惊讶得跳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十多年前,你们家不是被满门抄斩了吗?”

  原来,十多年前朝廷发生了一起重案,御史张家正被吏部侍郎贾单成弹劾里通外国,意图谋求私利,被皇上判了个满门抄斩,贾单成奉命担任监斩官。

  张宝山凄然一笑:“当年,一个义仆用他的儿子将我替换下来,为张家留了我这么一条根。”说到这里,他拿出一件物品,递给柴克廷。

  柴克廷接过一看,是一件翡翠扳指,通体碧绿,点点头,说:“我知道这扳指,是当年皇上赐给你父亲的。”

  柴克廷这么一说,就是已经承认张宝山是御史张家正的儿子。

  他顿了顿,又问:“你是如何知道贾单成害怕菊花的?”

  张宝山咬牙切齿地说:“我父亲被贾单成陷害,行刑那天,他知道家父平生酷爱菊花,便假充好人,在刑场摆满了菊花,说是让家父借此升天。家父识破他的诡计,骂道:‘我死后必将托身菊花,来取你性命!’可怜我们一家一百二十余口,全都成了刀下之鬼。张家人的血把摆在刑场上的金黄菊花染成了红色,看者无不惊心,连贾老贼也受了刺激,从此不敢再看到菊花。但此事他不敢对外人提起,连对亲生儿子和心腹管家,也只说是闻不得花粉。”

  柴克廷总算明白满院的菊花为什么会吓死贾单成。他叹了一口气,又问张宝山:“如今你大仇已报,还有什么打算?”

  张宝山哈哈大笑:“我报大仇,心愿已了,现在只想助大人取贾家的万贯家财,不要让贾贼那个败家子还能为所欲为!”

  柴克廷沉吟一番,说:“我就且按你说的办,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他把张宝山安排在隆兴客栈,让他不要外出,以便随时联络商议。

  下午,柴克廷命衙役将苏都海架到刑房,指着满屋子刑具,说:“你要一五一十从实招来,如有半句假话,就让你的皮肉领教一下它们的厉害。”

  苏都海早被这些阴森恐怖的刑具吓得魂飞魄散,一个劲地说:“青天大老爷,我什么都说了,您就饶了小人一条命吧!”

  柴克廷一挥手,两名衙役将苏都海锁到架子上,取出浸水的皮鞭,手腕一抖,那皮鞭便“啪啪”作响。

  柴克廷走到苏都海跟前,说:“苏都海,本官问你,让你送花去贾府的是谁?”

  “是贾仁!不,不是贾府的贾仁,是另一个!”

  柴克廷眼睛一瞪:“好一个颠倒是非的糊涂老头儿,给我打!”

  衙役把绳子一拉,苏都海只能用脚尖支地了。

  另一个衙役大喝一声,便将手中的皮鞭往水里浸。

  不等衙役的鞭子挥起来,苏都海像杀猪似的惨叫起来:“我记错了,让我再想想。”

  柴克廷冷笑一声:“想就好好想!去找你买花的到底是谁?”

  苏都海试探着说:“大人,来找我买花的正是贾府的管家贾仁,您说是不是?”

  柴克廷冷哼一声:“你既然知道,为何不早说?是不是贾仁私下给了银子封你嘴,还威胁你,要是说出他来,他就要杀死你?”

  “啊!”苏都海吓得浑身一颤,他看了看柴克廷刀子似的目光,心一横,忙点头说道:“对,对!正是这样!”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苏都海按照柴克廷的意思,供称贾仁来找他,说是贾府公子贾裕贵的意思,花重金购满了十大车菊花,还指定在贾单成生日前一天正午送达,不得提前或延后。

  贾单成死后,贾仁又来找他,给了他三百两银子,要他说买花的人是个假贾仁,若是不从,便要他性命。

  随后,柴克廷带着苏都海签字画押的“口供”来到贾府。

  管家贾仁迎了出来,柴克廷劈头就问:“贾公子呢?怎么不出来见我?”

  贾仁吞吞吐吐地说:“我家公子,今天一大早去了衡州。”

  柴克廷呵呵一笑:“好一个孝子,贾老爷还在‘二七’中,他就跑到衡州风流快活去了。”

  贾仁连忙说:“公子是去衡州做生意的。”

  柴克廷突然脸色一变,大喝一声:“来人啊!贾裕贵不在,先将贾仁绑起来!”

  贾仁大吃一惊,连忙问:“大人,这是为何?在下犯了什么罪?”

  柴克廷说:“贾裕贵为了摆脱贾老大人严苛的家规约束,以便花天酒地,便伙同你谋害了老大人!”说罢,将苏都海的口供在他面前展开。

  贾仁看了大惊:“大人,我冤枉啊!”

  柴克廷冷笑:“冤枉?我一见贾老大人遗体,就知道他是被吓死的,暗中一查,方知贾老大人当年监斩御史张家正时,落下了隐疾。这隐疾只有你和贾裕贵知道,若不是你们合谋,谁能想出以菊花吓死贾老大人的毒计?”

  贾仁吓得瘫倒在地:“我和公子根本不知老爷有隐疾,公子虽说行为不检点,但怎么会害死自己的生身父亲呢?”

  柴克廷又一声冷笑:“苏都海只是一介花农,若不是受你们指派,如何能将菊花送进贾府?又如何能凑准你们和贾老大人不在家的时候?”

  贾仁被问得哑口无言,柴克廷哈哈大笑,手一挥,令人将贾仁带走。

  到了衙门大堂,贾仁只是大喊“冤枉”,柴克廷手一挥,几个衙役便将贾仁拉到刑房。

  不消半个时辰,贾仁便招供了,承认是公子贾裕贵串通自己一起谋害了贾单成。

  柴克廷将贾仁判了斩监候,打入死牢,命师爷连夜写了文案,附上苏都海与贾仁签字画押的“口供”,第二天一早便让人送到京城刑部。

  在等待刑部批文的日子,柴克廷好不快活。

  他封存了贾府的全部产业,说是等贾裕贵回来再作处置。

  偏偏贾裕贵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谁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一日,柴克廷拎着一盒酒菜,亲自来到死囚牢房。

  他让狱卒除掉贾仁身上的械具,把酒菜摆在贾仁跟前,说:“我也是贾府的门生,这些时候常常想起与贾府的缘分,思来想去,贾府不能毁在我的手里!”

  贾仁这些时候天天吃难下咽的牢饭,简直度日如年,现在突然看见美酒佳肴,一张嘴早塞得满满的,放开肚子一顿猛吃。

  好不容易吃完了,他这才抬起头,问:“你想干啥?”

  柴克廷叹口气:“案子到这个份上,翻过来是不可能了,现在只有想办法救你一条命,不然,你死在我手里,贾府败在我手里,以后我还怎么在官场混?”

  贾仁觉得柴克廷说得有道理,眼睛顿时一亮:“对啊,你以后还得在官场混啊!”

  柴克廷点点头,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只有花点钱四处打点,救你一条命,留住贾府产业,我就仁至义尽了。”

  贾仁眼睛骨碌碌一转:“这个好办,我家公子现在渺无音信,能管事的就是我了。这样吧,老爷书案底部有个夹层,里面放着贾府金库的钥匙,你去取了钥匙,想用多少银钱,直接取走便是。不过,话说前头,若是你拿了钱财不办事,我就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柴克廷马上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好不开心,忙说:“放心,我定能救你一命。”

  从此,贾府的万贯家财就成了柴克廷的囊中之物。

  接下来,柴克廷又花重金从外地请来杀手,让他杀了住在隆兴客栈的张宝山,谁知这时的张宝山已不见踪影。

  柴克廷想,张宝山毕竟是戴罪之身,见不得阳光,如今大仇得报,想必不会再生事端,就放过了张宝山。

  在这之前,他还派了杀手到衡州刺杀贾裕贵,但那个杀手也一直不见回来。

  他又想,贾裕贵不过一个浪荡公子,只要没有贾仁的帮助,就算不死也永远翻不了案,还是搬运贾家钱财要紧。

  在不长的时间里,大半个贾家都让柴克廷搬了过来。

  贾仁的死活,他也顾不上了,反正以后这个知州的官他也不想做了,到时候就带着贾府的万贯家产,找个好地方逍遥一生。

  又过了些日子,这天一早,衙役进来禀报,说是刑部来人了。

  柴克廷以为是刑部送来了批文,连忙整衣冠,出门迎接。

  想不到来的是刑部侍郎毕梓远,毕梓远一见柴克廷,便大喝一声:“来人,将这个狗官拿下!”

  话音刚落,马上扑上来两个随从,摘了柴克廷的乌纱帽,将柴克廷摁着跪下来。

  柴克廷大惊,忙问:“大人,这是为何?”

  原来,刑部接到贾单成一案的文书时,同时接到一封密信,举报柴克廷为了夺得贾府的家财,诬陷贾裕贵与贾仁谋害贾单成。

  这举报有凭有据,十分详细,毕梓远暗中派人到梁州一查,觉得颇有蹊跷,接着派人去衡州找贾裕贵,发现柴克廷派去的杀手,已被贾裕贵用十倍的价钱收买过来,反倒成了他的跟班。

  按照毕梓远的指令,手下将贾裕贵和那个杀手一起干掉了。

  毕梓远这才带着人来到梁州,将柴克廷抓了起来。

  毕梓远带来的人马很快搜出了柴克廷鲸吞的贾家财产。

  望着院子里堆积如山的真金白银,毕梓远冷笑一声,对跪在一旁的柴克廷说:“就凭这些金银财宝,斩你十回都不冤!”

  柴克廷磕头如捣蒜:“大人,小的愿意将这些钱财全部奉送大人,只求留下一条狗命!”

  毕梓远哈哈大笑:“你也不想想,我若要留下这些钱财,又如何能让你留下狗命?”

  柴克廷很快被就地正法,与此同时,关在死囚牢的贾仁也离奇死亡。

  曾经威风八面的贾府,再也没有一个出来主事的人。

  毕梓远将贾府的家产一一变卖,说是要收归国库。回京这天,他把贾府的金银财宝装了满满三辆大车。

  梁州一班衙役看着毕梓远带着贾家的金银财宝,浩浩荡荡直奔京城,不禁感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姓毕的才是贪官中的高手!”

  没想到几天之后,突然从邻县传来了消息,毕梓远及随从在驿馆时被一伙强盗所杀,三大车金银财宝悉数被劫。

  毕梓远有名随从侥幸没死,官府根据他的供述,画出了领头强盗的头像,进行通缉。

  这天,苏都海进城送花,在城门口看到这幅画像,不禁失声而出:“这不就是那个来找我买花、害死贾老爷的假贾仁吗?”

  选自《故事世界》2012.11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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