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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重臣张之洞
张之洞是清代重臣，从外放山西巡抚到入阁拜相，受到清王朝倚重近三十年，被誉为朝廷柱石，老成谋国。他与李鸿章一南一北，均是洋务派后期领袖。张之洞在实业、军事、教育、文化、外交各方面都有开创性的贡献，一生创造了许多第一：镇南关大捷，第一个打败法国，导致茹费礼内阁倒台；创办亚洲第一铁厂——汉阳铁厂；第一个系统总结社会变革的方式“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与时俱进，成于维新”；他的新军第一个夺取楚望台，发动辛亥革命，提出警察建制；他鼎力兴办教育，创办了第一个幼儿园，仅在湖北就开办百所学校；他最早向日本外派留学生……
由于时代局限，张之洞忠于清王朝。但他的思想、文才、品质、政绩、功业却是民族的，准确地说，张之洞忠实的是中华民族。
1909年10月4日，张之洞病逝于北京白米斜街官邸，一年后归葬南皮。
造反派挖开张之洞墓
1966年，秋风肃杀，万木凋零。南皮县几所学校的红卫兵和一家工厂的造反派头头，决定“破四旧，立四新”，向全县发出海报，宣称在农历九月廿六，挖掘张之洞墓。上午8时，红卫兵和造反派带着铁镐、铁锨等工具，扛旗打锣到达现场。当天正好南皮大集，墓周围站满了怀有复杂情绪的群众。
在造反派动手挖掘张之洞墓时，县里曾有四位同志试图阻拦，理由是省里指示，张之洞为清代重臣，墓地为历史古墓，不在破四旧之列，不准动，要注意国际影响，同时正在向中央请示，应等到答复后再做决定。但阻止是徒劳的，一个造反派头头说，张之洞就是牛鬼蛇神，就是封资修，挖他的坟就是破四旧，谁阻拦谁就是封资修、保皇派、牛鬼蛇神的小爬虫，再阻拦，连你们一块打倒!更有一个头头说，别说省和中央，就是请示到联合国我们也不怕!几位同志的劝阻迅速被造反派高喊的口号淹没……
一场令人惊心的破坏开始了。
两个小时后，坟土被挖光，露出石灰和青砖砌成的四个砖套，砖套中间开一尺见方小窗口，砖套内为四口黑红色棺材，头西北脚东南，油漆厚重，一铁镐下去，只能锛出一道白印，最后造反派用铁锤砸钢钎才打开。最北面一口棺材首先被打开，掀去棺盖，露出寸厚搡簧木板，中心竖写“张府谭氏夫人之灵位”，右上方竖写生卒年月和寿终二十九岁。掀去木板，棺内是一位身材高大、面皮干枯的妇女，着清代贵妇人服装，棺内无随葬品。造反派拽着褥子把尸体抬出，扔在坟坑北边。
第二口棺材里就是张之洞。棺分两层，空隙间填满松香(防腐、防潮)，搡簧木板上同样写着生卒年月和寿终七十三岁字样。张之洞身材瘦小，神态如睡，面容安详，三寸胡须清晰可见，已经发黄。他一身朝服，头戴官帽，右手下方有毛笔、砚台、鼻烟壶各一。被抬出的张之洞尸体放在坟坑东面，尸体见风后，衣服随即风化，布片飘得满地都是。随后，另外两口棺材相继被打开，棺中妇女年岁都不大。
时过晌午，造反派们凯歌离去，而张之洞和三位夫人的尸体，就这样被抛在荒野，两三个月后失踪，之后40多年下落不明。
研究会找到知情人
26年后，南皮计划修建张公园，并寻找张之洞遗骨，但遍寻不见，只得在张之洞原墓地北侧，建空冢并刻碑勒石。一时间，各地景仰张之洞的人和海内外张氏后人，祭祀朝拜不断。
2004年5月，张之洞研究会成立；2005年5月，张之洞书画研究院成立；2006年，张之洞在台湾的族曾孙张法鸣南皮祭祖；当年12月，张之洞展览馆建成——寻找张之洞遗骨的任务又提上议程。县长贝军指示：一定要找到张公遗骨，重建张公墓。重担落在张之洞研究会有关人员身上。2007年3月，70岁的原县人大常委会主任、张之洞研究会会长邢家训组织人员周密调研。人们找到当年看墓老人高玉堂，找到知情人金学荣，又找到城关镇南关村(张之洞墓地在这个村农田)老支书张振宇，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张之洞遗骨下落依然是个谜。
4月，组织勘探队，用探铲进行了两个月探测，无功而返。此时，南关村村民鲁春生提供了一个令人惊喜的线索。
一个神秘人物终于出场——张执信，张氏族人，南关村民。他，就是当年掩埋张公遗骨的人。
61岁的张执信说，破坏张之洞坟茔时，他在外围，内部情况不明。秋末，来此刨棉花柴的几个妇女害怕尸体，他就和一位王姓老人将张之洞尸体和西侧一位夫人尸体合葬于原墓穴。另外两具尸体随后也被人掩埋，情况不明。
张执信说，几个农村妇女知道张之洞的名气，说他是个好人，即使是普通人，这么干也太缺德了!张执信掩埋尸骨后，再三嘱咐知情人，千万不要声张，被造反派知道了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遗骨与史载张之洞身材一致
张之洞墓地已经破坏了40多年，风雨无情，面目全非，就是知情人也难以一下子找到准确位置。多次勘测后，决定麦收以后动用挖掘机挖掘。
6月1日，挖掘实施方案被县政府批准。7日，张旺说，麦子已收割完，可以施工了。8日下午5时，挖掘机正式动土。按照实施方案，挖掘机在预测中心地段，由北向南作业，深度17米左右，间隔一米，现场录入镜头。天气闷热，高温38摄氏度，人们身冒热汗，脸色通红，数十双眼睛，都盯在挖开的土壁和撤出的土上。
突然，铙子下面发出一声“咔嚓”，人们一阵惊喜随即惊呼：随葬的成食罐!(本地风俗，人下葬时头部棺外放陶瓷罐，装食物，寓意饭锅)副会长叶书龙跳入境里，掀去罐上青砖，一个青陶罐露出。是不是张之洞墓随葬品?人们把问号打在考古人员脸上。不是，张之洞位高权重，随葬品应是贵重物。
机器继续轰鸣，引来许多群众，有的说张公墓还在西边，有的说，在侯庄和遗爱碑一线处，有的说还在南面。张执信摇了摇头。张公遗骨离中心地带应该不远。夕阳西下，可见度变低，挖掘暂告一段落。
9日一早继续挖掘，6时，张之洞遗骨终于找到了!研究会、县政府、镇政府、村支部有关人员都赶到现场，按照风俗习惯，搭棚，放鞭炮。礼成，张氏族人张厚谦亲自动手敬骨，民政局局长王洪林命人迅速定做棺木。只见两具遗骨并列而卧，头北面上，张之洞在左，夫人在右，与张执信说法吻合。经测量，遗骨与史载张之洞身材一致，双臂过膝。又因张之洞墓附近方圆几十米内至今没有其他坟墓，基本可确定是张之洞遗骨。
张之洞遗骨找到了!电波载着南皮人复杂的心绪传到北京。张之洞嫡孙女张厚粲、孙子张厚璟万分感谢，无以言表。张之洞和夫人遗骨被护送安置在烈士陵园，待进一步科学鉴定后，祭奠重葬。40多年的遗骨之谜终于揭开，南皮人终于可以告慰张公在天之灵了!
选自《特别文摘》2007.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