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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被人杀
光绪年间，茂阳镇有个皮革商行，老板叫尹德全。尹德全夫妇有一个独生女儿，叫尹凤，在众多求亲的小伙子中，尹德全看中了郭纯生。这郭纯生是两年前来到茂阳镇开商行的，虽生意做得不大，但小伙子虚心好学，经常拜访尹德全，讨教生意经。
开始尹德全对这个年轻人表面上礼节有加，心里并没有真正看得起他。可是后来慢慢地被这个年轻人的精明能干和礼法周全打动了，两人虽然年龄相差很远，却很谈得来。郭纯生就成了尹家的常客，经常向尹德全请教交易当中的问题。
婚后的郭纯生疼爱尹凤，对尹德全夫妇也是处处关怀，心细周全得比女儿都好，孝顺得比儿子都强，生意也越做越精。尹德全老两口心里乐开了花。
这天，郭纯生向尹德全建议：二老年纪渐渐大了，尹凤又带着个小孩子，家里只有一个女佣已经不够用了，应该再招个男佣。男佣要能写会算，帮尹德全记账，最好还能料理一些家务杂事，不让老岳父晚年太劳碌。尹德全想想也是，就点头同意了。在五六个应聘者中，尹德全和郭纯生都看好一个叫荣二的人。
此人面相和善，读过书，写算不成问题，因家里穷苦，早养成了勤快的习惯。试用了半个月，荣二果然能写会算，做事勤快，为人忠厚无二。郭纯生对尹德全说：“父亲大人以后只管出谋划策，其他琐事就交给荣二办吧。有荣二在父亲身边，我也好多用心去经营。”白天，尹德全和郭纯生各自经营自己的商行，尹凤带着孩子陪母亲说话。晚上，郭纯生安排好伙计看店，自己则回到尹家吃住，一家人其乐融融。
眼看清明节就要到了，荣二向尹德全请假，要回老家给爹娘添添坟，三五天就回来，尹德全答应了。郭纯生为难地告诉尹德全，他有些货款要去东北催一催，打算让尹凤跟着去见见世面。尹德全说，我来照顾两个商行。
几天以后，郭纯生和尹凤从东北回来了。他们推开家门，一进屋，两人吓坏了：尹德全夫妇和老女佣都倒在地上，脸色紫黑，七窍流血，已气绝身亡。在他们身边的桌子上，每个饭碗里都还有半碗没吃完的饭。郭纯生赶紧报官，县令沈大人带着师爷、仵作等人来到现场。沈大人发现，三个死人身上无伤，七窍流血，指尖发黑，极像中毒而亡。 仵作随后的报告证实了这一点，三人死于砒霜，死亡时间在半个时辰内。沈大人查看现场，屋里没有乱翻的迹象，让郭纯生和尹凤看了看，暂时没有发现少了什么财物，不太像图财害命;账簿等商行相关物品也没有丢失，也不像商业谋杀。
沈大人又来到厨房里查看，锅里的饭还有些许热气。沈大人让人从锅里取出一点儿饭，扔给院里的一只鸡，鸡吃过后挣扎了几下就死了。沈大人又让人将水缸里的水给一只鸡灌上，这只鸡安然无恙。沈大人断定，毒一定是下在了锅里。派出去走访四邻的衙役报告说，尹德全是三年前从外地搬来的。尹德全平时为人谦和，没听说有什么仇家。另外尹德全经商多年，一向门户很紧，要求每晚睡前住人的屋务必插好窗户闩好门，不住人的屋包括厨房都要插好窗户锁好门。沈大人仔细看了厨房的门，没有发现被撬动痕迹，外人夜间潜入投毒的可能性极小。
凶手被擒获？
“一定是荣二干的！”郭纯生说。能随便出入的，除了死者和郭纯生夫妇，只有荣二。而且按约定，荣二应该在郭纯生之前回到尹家，可现在一家人都中毒死了，唯独少了荣二。
沈大人认为，荣二确有不少疑点，可断定是他害人尚为时过早，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他。沈大人马上吩咐，按荣二当初报给尹家的地址去找荣二，务必把他带到。
第二天，派出去的人回到县衙报告：荣二说的那个地址是假的！沈大人即刻召来师爷和郭纯生，让郭纯生描述，师爷画下了荣二的画影图形，然后下令四处张贴。画影图形贴出去不久，果然捉到了荣二。当得知尹德全死后，荣二面露喜色：“他真的死了？他总算死了，他该死！”他的痛快招认大出沈大人意料：“那你和尹掌柜有什么冤仇？”荣二讲出一段往事来。
几年前，荣二的哥哥拿出全部积蓄，进了几车皮货贩卖，结果被尹德全假扮买货的人，骗走了全部皮货。荣二的哥哥回家后忧郁成疾，不久便黯然离开了人世。荣二发誓要为哥哥报仇，他经过千辛万苦才找到茂阳镇，并混进尹德全家当了伙计。沈大人一拍桌案：“你是怎么害尹掌柜的？”
荣二招认，他混进尹家以后，发现尹德全每天总要搬着账本记账，而且每天不管账目多少，哪怕只有一项交易，也要占用一页。他还发现，尹德全有个习惯，翻账页时总是用食指蘸唾液。荣二借口打扫屋子，把从老家带来的砒霜兑了一点儿水，抹在离开尹家那天后的第四页上，又把这一页和下一页稍微粘了一下。如果不出意外，荣二离开尹家后的第四天，尹德全就会在记账时因翻不开账页而反复蘸唾液，最后中毒身亡。
把这一切做好后，荣二并没远离，而是潜伏起来。第四天，他用草帽遮着脸，到茶馆里想偷听茶客们谈论的消息，一旦听到尹德全已死的消息，他马上装作从老家上坟刚回来，回到尹家，这样的话，他便一点儿杀人的嫌疑也没有。没想到消息还没探听到，却被便衣衙役捉了个正着。
沈大人微微一笑：“荣二，你一派胡言！按你所说，你只能害死尹德全一人，可现在却是尹家夫妇和女佣都中毒死了！”荣二惊呼：“我只想杀死尹德全报仇，我不想滥杀无辜。我这个办法只能杀死尹德全，夫人和女佣从来不碰那账本！”沈大人马上派人取来了账本，小心地翻看着，发现有两页稍微粘了一点儿。仵作检查后报告说，这一页上果然有砒霜。沈大人看了又看，但上面没有文字，看来尹德全还没来得及用这一页就死了。在锅里下毒害死尹家主仆三人的，一定另有其人！沈大人不得不改换思路，从毒源查起。他吩咐众衙役调查最近五天所有卖砒霜的店，因为砒霜有剧毒，又无色无味，极易误食，所以一般人家都是随用随买。当天收到汇报。各店都没有售出过砒霜。
案情陷入了僵局。久久不能破案，有人就传说，定是尹德全一家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惹得神明动怒，在他们吃的饭里下了毒。沈大人当然不信谣传，他苦苦思索，夜不能寐。一晚，他端起茶杯正要喝，忽然，从房顶上落下一撮灰，不偏不倚，正好掉进杯中。看着这景象，沈大人不觉眼前一亮：会不会有人从锅台上面的房顶向下投毒？
真相被揭露
第二天天刚亮，沈大人赶赴尹家，他要检查锅台上方的屋顶。沈大人一根椽子一根椽子查看。突然，他发现，有一个小瓷瓶瓶口朝下卡在两根椽子缝里，瓶口下方正好是锅！沈大人取下小瓷瓶放在口袋里，回了县衙。沈大人下令到各店铺调查最近一个月买过砒霜的人，要从这些人中排查！排查结果，锁定在一个叫大石的光棍身上。
据卖砒霜的讲，二十多天前，大石称家里有老鼠，买了砒霜。沈大人传唤大石到堂问话。大石被这场面吓坏了，很快供出买砒霜不是为了灭鼠，而是郭纯生让他买的。沈大人立即将郭纯生捉拿归案。其实沈大人在取瓶子的时候就怀疑郭纯生了。谁能这么从容地把这小瓶子精确地固定在锅台正上方的屋顶上？如果是外人半夜潜入尹家厨房，只需把砒霜直接倒在锅里或水缸里，根本用不着费劲耗时再去爬高。
郭纯生随后交代了作案过程。他让大石买到砒霜，然后把砒霜装进那个小瓶子里，用蜡把瓶口封好，随便找个借口支开女佣，把瓶口朝下卡在锅台上的屋顶上。每次做饭掀开锅盖时都有热气上升，封瓶口的蜡就化一些，一天三顿饭就化三次，几天后蜡化完了，里面的砒霜就正好落在锅里。郭纯生提前几天把瓶子放好，然后借口去东北催款，和尹凤一块离开尹家。他早算计好了，尹德全主仆三人中毒身亡时他郭纯生还在东北，又有尹凤做证，谁能怀疑到他？
沈大人问：“你为什么要下这般毒手？”郭纯生哭了出来，他说出了杀害尹德全的理由：他父母都是被尹德全害死的。当年郭纯生的父亲倾尽家产，吞进了一批皮货，本想到平州卖个好价钱发一笔，不想在平州全被骗走了。郭纯生的父亲急火攻心，几天后就忧愤而死。郭纯生的母亲经受不起打击，不久也离开人世。郭纯生苦苦查寻一年后才查到坑害他父亲之人—尹德全。
他下决心为父母报仇，又要加倍夺回本来就属于他们的财产。所以，郭纯生挖空心思，隐忍几年，终于达到了目的……
选自《科海故事博览》2014.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