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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治四年，也就是1865年，英国商人杜兰德在洋务大臣李鸿章的支持下，竟在老北京的宣武门外铺了条一公里长的铁路，然后他戴上爵士帽，亲自开着用英格兰号货轮运来的小火车。小火车高鸣着汽笛，拉着体验新鲜的达官贵人、商贾富绅往来兜风，狠赚着大清国白花花的银子。大清朝的老少爷们谁见过这上头冒烟、底下喘气的怪东西啊？听着那鬼嚎般的汽笛声，都以为碰到了怪物，吓得捂着耳朵直往胡同里躲。老北京可就牛犊子拉车—乱了套了。
慈禧太后这天吃罢了早膳，正躺在储秀宫的龙椅上养神呢，大太监李莲英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贴到慈禧太后的耳朵边就告了杜兰德的小火车一状。慈禧听完，眼睛一睁，拉着母鸡打鸣的声音叫道：“不成体统，堂堂大清，岂能容这奇淫怪巧之物啊！”
李莲英在一旁连连点头，慈禧太后传下口谕，命李莲英去处理一下。李莲英亲自出马，和骄横的杜兰德一谈，杜兰德开口就要30万两白银。争来讲去，最后李莲英终于用28.5万两白银把这个英国佬给摆平了。李莲英命人把铁轨和火车都拉到了内务府的仓库里，封存了起来，前后忙活了十多天，还没等他直腰喘上一口气，慈禧太后的另一道懿旨跟脚儿就到了。原来李鸿章这个洋务大臣也没闲着，他跑到慈禧太后面前煽风点火，大谈小火车的好处，把慈禧太后猎奇的心又说动了。
慈禧太后传旨的意思是叫李鸿章再修一条铁路，她要亲自体验一下坐火车的感觉。李鸿章一见目的达到，表面虽然高兴，可是心里也有些犯难了—老佛爷坐火车，这事可非同小可啊，火车道修到哪里呢？李鸿章一请旨，慈禧太后想了想，说道：“哀家每年都到西陵去祭祖，你干脆修一条直通那里的铁路吧。”
李鸿章点了点头，到内务府领来银子，一边命人铺铁路，一边命人把封在府库中的小火车推了出来，全部改装。真要是叫慈禧太后坐火车感觉出好来，大清国上下都能跑上了这种先进的小火车，那他这个洋务大臣面子上也有光啊。李鸿章前后忙活了三个月，火车车头车厢都已经贴龙绣凤，装点得富丽堂皇了。慈禧太后听李莲英说火车道就要完工了，派太监传过话来，说明个一大早就来试车，李鸿章忽然一拍脑袋，叫道：“坏了！”他千算万算，竟忘记在火车上装个马桶了，真要是老佛爷坐火车忽然内急了，没有马桶，那可得多尴尬啊！
可是这个能随着火车移动的马桶怎么设计呢？李鸿章把内务府的工匠们全部找来，众人七嘴八舌地研究了半天，最后也没研究出个眉目来。时间紧迫啊，李鸿章低头回到了家中，在灯下吃完饭，望着台阶底下放着的那个金漆马桶，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老管家李福正在往下收拾碗筷，一问李鸿章为啥发愁，李鸿章就把闹心的事说了一遍，李福“嘿嘿”一笑，说道：“中堂啊，您算问对人了，我们家祖传做马桶的手艺，老奴可啥样的马桶都会做啊！”
李鸿章一听，一把将李福的胳膊抓住，叫道：“快说，你有啥好点子，本中堂重重有赏！”
李福一笑，说道：“这御用的马桶第一个要求就是漂亮大气，第二个来说更重要，就是要方便后，不能溢出臭味！”这马桶漂亮大气好办，在金漆马桶外面包上一层锦缎那就成了;至于说方便后不能有臭味，这可不好想。你琢磨啊，一般的马桶里面都是加半桶水，那可是在火车上啊，火车在铁轨上一走，马桶里的水一晃荡，真要荡出了马桶口，岂不是惊扰了圣驾吗？
李鸿章也说是啊，要不怎么把那么多能工巧匠都难住了呢？李福翻着眼珠使劲想，胡子都被自己揪下了好几十根。最后，他猛地一拍巴掌，叫道：“有了，把马桶里装上水银吧！”
马桶里面装上水银？李鸿章还是头一次听说，他赶忙叫李福快去弄，李福手脚麻利，两个时辰后，就把装着半尺深水银的马桶弄好了。李鸿章不放心，他拿起桌子上的一盘臭豆腐，“哗”的一下子倒进了马桶里，臭豆腐在马桶里的水银中一翻，就沉了下去，这个水银马桶果真好用啊！
李鸿章连声叫好，又叫小丫环到仓库里取来一匹最好的缎子，命李福把这个马桶的外面全部包上了。第二天一大早，李鸿章就用马车拉着这个崭新的马桶，来到了火车站。刚把这个马桶装到了给慈禧太后准备好的龙车之中，慈禧太后就坐着凤辇来到了火车站。
慈禧太后看着那辆直冒黑烟的小火车，也是倍觉新鲜，在李鸿章和李莲英的双双搀扶下，上了特制的火车车厢。她坐在宽大的御座上，隔着车窗望着两边的风景，心里充满了好奇。李鸿章一见太后老佛爷上车，命令一声：“生火开车！”火车司机哪敢怠慢，点火起炉，鸣了一声汽笛，小火车就“呼隆，呼隆”地向着西陵的方向开去。
听到那尖利的汽笛声，慈禧太后就被吓得一哆嗦。小火车刚开出还没有半刻钟，慈禧太后便望着两边飞速倒退的景物，感到心血发乱，脑袋迷糊。她一摆手，对李莲英叫道：“停，停！这东西风驰电擎，飘飘悠悠，真的是太邪乎了，赶快停车！”
李鸿章在另一节车厢正检查火车的运行情况呢，一听李莲英的传话，急忙喊人叫火车司机减炉。小火车“嗤”的一声，放出了锅炉里的水蒸汽后，缓缓地停了下来。李鸿章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对慈禧太后说道：“老佛爷，我们还没出北京城呢，这到西陵还有老长的一段路呢，您看……”
慈禧太后摸着胸口叫道：“这洋人的破玩意儿噪音太大，哀家坐着不习惯，西陵是一定要去的，你们还是想个其他的办法吧！”
李鸿章和李莲英嘀咕了一会儿，还是李莲英主意高，干脆还是叫小太监们拉着火车走吧。慈禧太后一听，拍手叫好，李莲英就找了一匹结实的缎子，拴到了火车头上，叫随行的100多名小太监们下去，在铁路路基上拉火车。
还是人拉的稳当啊，慈禧太后坐在火车上乐了，连声夸奖李莲英会办事。看着比牛车还要慢的火车，李鸿章的鼻子差点儿没被气歪，看来他今天想说服慈禧太后修铁路的主意是要泡汤了，小火车出了老北京，还没等到卢沟桥，真叫李鸿章给料到了，老佛爷内急了。李莲英急忙把慈禧扶到了那个锦缎包着的马桶边，慈禧太后一用，连声叫好，她16岁入宫以来，可以说各种顶级的马桶都用了个遍，像这样新颖别致的马桶还是第一次见到啊。慈禧太后一听这个马桶的点子是李鸿章想出来的，当时大喜，把李鸿章叫过来一问，李鸿章吞吞吐吐地把李福的事说了一遍。慈禧太后一竖大拇指，说道：“大清国真有人才啊，李中堂回去后，一定要把这个李福送到皇宫来，叫他给哀家专职做马桶！”
李鸿章连声答应。火车被拉到西陵，慈禧太后拜祭过祖陵后，又被小太监们原路拉回了皇宫，等回到皇宫的时候，都已后半夜了。慈禧太后下车后，还不忘提醒李鸿章车上的话。
李鸿章哭笑不得地回到了家里。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把李福送到了皇宫中。这李福踩着棉花包上房，忽悠一下就升了，摇身一变，竟成了内务府的副总管。
眼看着慈禧太后的60大寿就要到了，各地的文武官员都紧着张罗给慈禧太后准备寿礼。
等李鸿章把老佛爷寿诞的消息通知了各国的公使，各国的公使夫人也急忙准备。半个月后，慈禧太后的60大寿准时召开，北京城披红挂花，也都充满了喜气。
李莲英站在帐桌的后面，看着十几本写满了寿礼的礼单，乐得抬头纹都开了。正午一到，御膳房在御花园中大摆宴席，拜寿的人们一直吃到掌灯时分。慈禧太后在李莲英的搀扶下，来到了御花园的鹤寿亭上。慈禧太后望了一眼跪在地下给她贺寿的人群，挥手免礼，然后对着公使夫人和文武大臣们说道：“哀家为了对各国公使夫人的盛情到来表示感谢，特意命人给你们准备了礼物，这个礼物就是—万年如意桶！”
万年如意桶？听到这个充满了憧憬的名字，各国公使夫人齐声欢呼，李莲英一拍巴掌，在御花园的假山后跑出来100多个小太监，怀里抱的都是装上了水银的马桶。
那些个公使夫人们一见面前这花团锦绣的怪东西，也都愣住了，急忙询问这神秘的木桶是干什么用的。还真有明白人，一说这是便桶，少见多怪的公使夫人们立刻就发出了一片惊呼之声。
慈禧太后一听，更加得意，就把自己如何坐火车，如何使用如意桶，又如何发现了制桶人才李福的事说了一遍，众人都啧啧称奇。等李福出来，给大家见过礼后，慈禧太后才得意洋洋地说道：“西洋国的火车本太后已经亲身体验过，坐得简直就是一塌糊涂啊，请各位公使夫人把大清国用最顶尖技术做成的万年如意桶拿回去试用一下，就会知道大清国的马桶比那‘轰隆，轰隆’乱响的火车要好上很多了！”
李鸿章也被慈禧太后赏赐了一个万年如意桶，他抱着这个死沉死沉的马桶歇了四五回，才算出了午门。等他来到了金水桥上，看看左右无人，“咕咚”一声，把这个马桶丢到了桥下。丢完，等他再伸头往桥下一看，却发现水面上漂着不少的万年如意桶。
第二天一大早，金水桥下的鱼已经被马桶里淌出的水银药死不少，被丢弃的马桶随波逐流，漂到了下游，被当地的老百姓捡到，都做了肥田的大粪桶，这倒是物尽其用了呢！
选自《民间传奇故事》
（段明 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