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涂鸦毁了大好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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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庆是来自锡林郭勒大草原的勇士,16岁那年,德庆参加那慕达大会,骑射等武功盖压群芳,被正白旗副都统(武职正二品)奎林器重,选入了乾隆皇帝的护军营。正白旗护军统领(武职正二品)明亮见德庆威猛矫捷且聪颖机悟,便将他编入内班亲军,在禁宫内扈卫值宿。两年后,德庆被提拔为护军校(武职正六品)。
  如果不出意外,德庆可以走这样一条仕途捷径:护军—护军校—侍卫—御前侍卫。一旦成为御前侍卫,官运往往会青云直上,可谓前途一派光明。但一件很意外的“小事”改变了这一切。乾隆四十年十一月十四日大清早,乾隆皇帝乘銮舆前往寿安宫探望皇太妃。回程途中,见外西路旁的腊梅花正凌寒绽放,傲风斗雪,趣意盎然,皇帝兴致大好,急令“治仪正”(随驾管理銮仪的官员,正五品)停舆驻辇,并下了銮舆,信步前行。大伙儿都知道,皇上准备一边赏梅一边吟诗了。
  行至中正殿附近,乾隆皇帝突然就变了脸色。只见殿旁的拨房(护军值班室)的门侧外墙上居然有人涂鸦:一个一尺见方的围棋盘和“静观而思,静悟而明”八个字。诗吟不出来,皇帝心里正憋得慌,大伙儿也跟着猴急。皇帝用表情告诉大伙儿:要不是这一幅涂鸦煞了风景、败了兴致,一首传吟千古御诗马上就会脱口而出。接着,乾隆皇帝勃然大怒:“哪个狂悖之徒在此涂鸦?实在可恨至极!军机大臣、护军统领等为什么不管事?”随行的军机大臣(工部尚书、加太子大保,从一品)福隆安赶紧跪倒在雪地上,使劲磕头说:“管束不力,奴才失职。”乾隆皇帝狠狠瞪了福隆安一眼,也不恩令福隆安起身,就气冲冲登上了銮舆,并急令开行,直奔乾清宫上朝。
  当次朝会的气氛,让大伙儿心底发怵。御史和给事中呈上了五份弹劾奏折,乾隆皇帝却不依例究问,一概允其所请,不明就里的大臣们无不面面相觑。散朝前,乾隆皇帝再一次提及“涂鸦事件”,责令“军机大臣、护军统领火速追查。不得有误!”福隆安及护军统领连成惊骇得跪在地上,如鸡啄米一般不断磕头谢罪。
  几经周折,终于查实了“肇事者”,是十月十三日下午值班护军校德庆。原来,德庆甚好博弈,那段时间一直在钻研围棋大师过柏龄的《四子谱》。当天中午,德庆与两位弈友喝酒谈棋甚欢,当班后感觉意犹未尽,就在拨房门侧外墙上画了一副围棋盘,对着棋盘揣摩棋局,后来还写了“静观而思,静悟而明”八个字,以此自勉自励。
  “老大”高度重视,福隆安就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召集连成等属员合议如何“结案”。福隆安说:“中正殿是内宫的佛堂,又有当今皇上‘燃无尽灯’的题匾圣迹,周边环境理应该整肃洁净。德庆算哪根葱?也敢在佛门圣地胡刻乱画、拙写鸟字屁话。此为大不敬,当严厉惩处!”合议结论是“甚属无状,理应重办”,具体意见被迅速上奏。
  很快,乾隆皇帝就御批允准:“肇事者”德庆重笞(打屁股)革职(开除公职)。内务府总管大臣(正二品)、质郡王六阿哥永瑢、护军统领连成、值班护军参领(武职正三品)乌尔土克苏图、接班护军参领德林、善林等多人受牵连,也被分别议处。
  一件“小事”,让皇帝大动肝火,并牵连了众多高官,还让护军校德庆丢了饭碗。几乎在同一时期,出自满洲正红旗(属“下五旗”)的三等侍卫(武职正五品)和珅因一件“小事”交上了好运。相传也是这一年十月的一天,和珅随驾出宫,“无意间”怀揣了一本《论语》,“不小心”将书跌落于地,“又正好”让皇帝给看见了。由此,和珅入了乾隆皇帝的法眼,十一月,和珅被提拔为一等侍卫(武职正三品),并授正蓝旗副都统(武职正二品)。20岁的德庆“涂鸦”、25岁的和珅“书跌于地”都只是得失于毫厘之间的“小事”,怎么命运就差之千里呢?关键是皇帝老儿当时的心情。
  选自《沿海时报》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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