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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10月的一天清晨，纽约第三银行计算机系统中心的职员雷洛正在公路上长跑，当他跑到一处斜坡时，一辆灵车从右侧驶来。大清早碰到运死人的灵车，还是一件稀罕的事。雷洛急跑了几步，让到路边。灵车在公路上中速行驶，很快就赶上了雷洛。雷洛一边跑，一边不时地扭头看看灵车，只见黑色的灵车一侧用白漆画了一丛丛花草。突然，雷洛大吃一惊，不由得停步站在坡上看起来。因为他看到正在行驶的灵车的驾驶室里竟空无一人。只有一根黄色的金属棒竖立着。灵车稳稳地驶下坡，顺着公路往右转，渐渐从雷洛的视野中消失了……
雷洛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他眨巴着眼睛，环顾四周，以为自己是在睡梦中。这时不过五点半钟，公路上还没有车辆和行人，一时找不到一个人可以为他作证：他看到了一辆神奇的灵车。
雷洛是大学计算机系毕业的，他笃信科学，对于神灵之类一概不信。但眼前遇到的这件事，却使他感到迷惑。他百思不解，以至今天的长跑锻炼半途而废，低着头步行回家了。
一进门，他把这件奇怪的事告诉了妻子和儿子，他们根本不信，笑他是在睡梦中跑回家的。雷洛苦笑着摇摇头，就上班去了。
整个上午，雷洛显得心事重重。他眼前老是出现那辆无人驾驶的灵车。中午休息时，他还坐在工作台前，若有所思。这时，工作室主任本格森先生拍拍他的肩关心地问：“怎么，哪儿不舒服？—走吧，去吃点儿什么！”
雷洛本想一个人坐一会儿，见本格森来邀请，便随他来到银行对面的一家小店，要了两份饮料和汉堡包吃了起来。雷洛忍不住了，他一边吃，一边把今天早上看见神奇灵车的事儿，讲给本格森听。
本格森也感到好奇，他详细地问了事情的经过，漫不经心地说：“准是哪个好捣鼓遥控装置的人在搞试验。现在真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说完，他似乎像雷洛一样，也陷入了沉思。
两人正呆坐着，银行计算机系统中心副主任万斯端着饮料和汉堡包也走了过来。万斯今年30多岁，在银行以精明强干著称，他坐在本格森的对面，脸色有些难看，几次欲言又止，本格森连连向他使眼色。他们的表情雷洛看在眼里，他知趣地站起身，到门外去了。
雷洛离开时，还看见本格森和万斯坐在那张桌子前。
以后几天，雷洛早晨没起来长跑。他自从遇到神奇的灵车后，长跑的热情一下子冷下来。星期五晚上，雷洛和几个大学同学在酒吧里聚会，喝了许多酒，凌晨1点多才散伙。雷洛有些醉意，没有自己驾车，租了一辆的士回家。出租车司机讨厌酒客，所以在离雷洛家还有一段路时，就停下来赶他下了车。
迎面吹来的冷风，使雷洛清醒了不少。他在一盏路灯下停步，点燃一支香烟，刚吸一口，便听到背后有马达声。他回头一看，只见一辆黑色的灵车从一幢楼角拐出来，上了公路，朝他站立的方向驶来。
雷洛下意識地向后退了几步，全身起了鸡皮疙瘩。灵车和那天早上看到的一样，中速行驶，很快驶到跟前。雷洛壮着胆子，踮起脚尖看了看驾驶室，好像有个人影在握着方向盘。啊！这是辆有人驾驶的灵车！
当灵车驶过雷洛面前，路灯的光亮照清驾驶员的模样时，他惊愕得几乎大叫起来！原来，驾驶灵车的不是别人，正是银行计算机系统中心的副主任万斯！万斯好像没有看到他，纹丝不动地看着前方。他想：“万斯副主任住在纽约市中心，他怎么会在深夜开着灵车到这儿来？”雷洛四下张望，想起本格森先生的公寓就在附近。难道万斯是开着灵车来找本格森的？这太离奇了！他正想着，看见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跑来，就大声地问道：“谁？”
那男子愣了一下，赶紧低下头，加快脚步，朝灵车驶去的方向奔去。一会儿就消失在夜幕中。
雷洛既惊奇又害怕，回到家后，忍不住好奇，便打个电话去问本格森先生。
是本格森接的电话。雷洛急切地问：“我刚才看见万斯副主任开着那辆灵车，是到您这儿来的吗？”
本格森听到这话，非常生气。他回答道：“雷洛先生，深更半夜胡说什么，你喝醉酒了吗？”电话挂断了。
雷洛呆呆地站在电话机旁，迷迷糊糊，说不清自己是醒着还是在睡梦中……
第二天清晨，雷洛从电视新闻里听到万斯副主任死在自己家门口的消息。电视台还报道说，警方初步断定万斯是被毒死的，尸体在凌晨1点半左右被人放到家门口。
这一消息让雷洛惊奇不已。他仔细地回忆，凌晨1点半左右不是见到万斯副主任在驾驶灵车吗？这真是怪事！若讲给别人听，谁都不会相信的，但这确实是我亲眼所见。雷洛迷惑不解，他心事重重地到银行去上班了。
万斯副主任的死，在银行引起震动。当天上午，联邦银行来了几十位专家，仔细地检查了计算机系统，最后发现存储软盘上的一个指令被人修改了，50万美元下落不明。银行里有人猜测，这笔钱也许是万斯副主任非法提取的，他怕此事暴露会坐牢，因而服毒自杀了。但警方否认了这一说法。
下午，银行保安处的人通知雷洛去经理室。警方两名侦探等在那儿，向他询问道：“雷洛先生，您认为万斯的死和本格森有关吗？”
雷洛说：“这我不清楚。他们是好朋友。难道本格森知道万斯副主任的死因吗？”
侦探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接着又问：“今天凌晨1点半左右，您打过电话给本格森吗？”
“是打过电话。”雷洛回答时，考虑再三，还是隐瞒了他目睹万斯副主任驾驶灵车的事，因为说出来人们会以为是他酒醉后的幻觉。但他奇怪，侦探怎么会知道打电话的？
侦探告诉他，当询问本格森时，本格森提供了这一情况，并让侦探核对一下。
雷洛察觉到警方怀疑是本格森毒死了万斯，因而对他进行调查。他为什么被怀疑是凶手呢？这个疑团一直在雷洛脑海里盘旋。
星期天上午，雷洛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发愣，他10岁的儿子爬上来，摇晃他的肩膀说：“爸爸，你早就答应给我买个无线电操纵的直升机，怎么还不买呀？”
无线电操纵？雷洛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蠕动着的灵车。灵车难道是用无线电遥控操纵的？我怎么早没想到？他一骨碌从床上跃起，心中豁然开朗。他让儿子去找他妈妈，自己则跑到书房里，查阅有关无线电遥控知识这一类书。他很快就搞清楚了，有一种无线电装置可以操纵汽车、飞机、轮船等。对汽车进行遥控时，需要左右两个操纵杆，一个操纵车挡，一个操纵制动器、加速器、转向器。只要在汽车上装上接收从送信机上发出电波的受信机，就可以自由自在地进行遥控。第一次看见灵车驾驶室里有一根黄色的金属棒，那肯定就是受信机装置。
灵车是哪里開来的？雷洛从电话簿上查了查，终于查出附近只有一个殡仪馆，叫做“安息殡仪馆”。
半小时后，雷洛驾车来到安息殡仪馆。老板是一个矮胖子，五十多岁，当雷洛问起灵车是否有遥控装置时，老板神色突变，显得很紧张，他回答道：“先生，别开玩笑，运送死者的灵车是神圣的，怎么能遥控？这不是对死者的亵渎吗？”
正在这时，有个穿牛仔裤的高个子青年走过来，他见到雷洛，眼光闪露出紧张的神情。他转身刚想走，雷洛觉得他就是那天夜里追赶灵车的男子。他猛地蹿上前，一把拉住了他，气急败坏地叫道：“对，就是你，就是你！你曾经遥控过灵车在公路上行驶！”这时，老板和年轻人面面相觑，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才好。
“可是警官先生……”年轻人以为雷洛是警官，忙出来解释，“事情是这样，我是殡仪馆开灵车的。从小喜欢无线电，爱搞新奇的玩意。我在灵车上装了个无线电遥控装置，在清晨或深夜让它在公路上行驶，这原来是件恶作剧的事。可从那天晚上起，我就再也没干过了。”
雷洛紧接着问：“那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我也很奇怪，不知道是谁掌握了灵车上的无线电遥控频率，把灵车遥控了过去。掌握灵车上的无线电遥控频率是很容易的事，有个接收机就行了，如果对方的无线电输出频率大于灵车上的频率，就能遥控它了。那天夜里，我正在遥控灵车在公路上行驶，不料在靠近一座公寓时，突然失去了控制，一下子消失了。等十分钟后，它才出现。可是我追上前一看，灵车里的司机座位上坐了一个死人，他是男的。”
老板听得不耐烦了，他打断年轻人的话，接着说：“这件事与我们无关。我们不认识死者，根本不会害他。当时，我们从死者身上的证件得知他住在市中心，为了不受牵连，便用灵车连夜把尸体送去。这既可以让警方去找凶手，又可以让他家人为他安葬。”
雷洛相信老板和年轻人的话，他又问了几个细节，便匆匆告辞了。
雷洛在回家的路上，心中的疑团已慢慢地解开了：毒杀万斯副主任的就是本格森，而杀人的动机一定和银行计算机存储软盘上的指令被修改有关，因为50万美元就此下落不明了。而这些只有万斯和本格森有条件修改指令。他由此进而推测，本格森谙熟无线电方面的知识，当他听说无人驾驶灵车的事，便想出了杀死万斯，独吞50万美元的念头。他先准备好输出功率能操纵灵车的频率发送机，然后邀请万斯晚上到自己家来，借机毒死他。等灵车出现时，他再用遥控办法轻而易举地把灵车引到公寓附近，把万斯的尸体搬到司机座上，再使灵车返回原来的地方。当殡仪馆的年轻人和老板发现尸体后，一定会惊恐不安。为了免招不白之冤，也许会将尸体悄悄地处理掉。这样一来，谁也不会知道万斯已被毒杀了……
雷洛为自己的精辟分析感到高兴，他联想到万斯和本格森经常最后离开计算机中心控制室，两人呆在一起窃窃私语的神情，更加坚信了自己的分析是正确的。那天夜里，自己给本格森打电活，正好为他提供了掩盖罪行的机会，而殡仪馆老板转移了尸体，在客观上也替本格森提供了无罪的证据，使警方无从下手侦破此案。
想到这儿，雷洛的心情不免有些沉重。人若为了金钱，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人心难测啊！
到了家，雷洛径直走到电话机旁，挂通了警察局刑侦处的电话，他几乎是一口气，说出了心中的种种推测。
选自《奇闻怪事》2017.5
（段明 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