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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早吃了早饭，王林扛上锄头就要下地。今年雨水勤，庄稼长势好，杂草也跟着疯长。王林还未出门，村主任推开院门进来，村主任望了一眼王林肩上的锄头，说：“你公路边上的那片地先不要锄了。”
王林看着村主任问：“为啥?”
村主任哀叹一声说：“乡长这两天要下村检查工作，还要亲自铲两条垄，我想来想去，还是公路边上你的那片地合适，过路人都看得见乡长铲地。”
王林轻哼一声说：“乡长弄这景干啥?他不铲这两条垄谁能说啥，乡长毕竟不是庄稼人。”
村主任说：“乡长这是响应县里号召，提高农业意识，领导干部深入田间地头。我看这亨就这么定了吧!”
王林说：“行，我留两垄给乡长。”
村主任忙扯住就要往外走的王林说：“不行。不是留两道垄给乡长，是整片地都留着。”
王林立马瞪圆了眼睛说：“整片地都留下?这不是瞎闹吗?地里的草现在都快赶苗高了，我不赶紧铲出来，过两天还铲得出来吗?乡长要铲地，我给他留两垄不就行了吗?”
村主任说：“乡长能一个人来吗，各部门的人不得跟着来?总不能乡长一个人铲地各部门的人在地头上看着吧!”
王林一听脸都白了，紧张地说：“这些人来铲我的地，我的地还要不要了，哪个是能铲地的人啊?”
村主任把住王林的肩膀说：“你不用担心，他们能铲多少?铲不了多少就该腰酸背痛的了，等他们一走，我找几个像你一样的好庄稼把式，有半天的工夫你那片地就铲完了。这样可以了吧!”
王林望望村主任，村主任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不能不给村主任面子。王林放下了肩上的锄头。
过了两天，乡长还没有来。看地里草苗都已齐顶了，王林焦急地来找村主任。村主任也着急地说：“我天天往乡里打电话，乡长这两天实在忙，再等一两天乡长就来了。”
王林急得火上房，但也只好耐心地等着，望眼欲穿地盼着乡长快点来。
又心急火燎地等了两天，乡长还没有来。地里的草已经封垄了，都看不见苗了。王林跑来找村主任，急得直跺脚地冲村主任喊道：“乡长到底来不来了?草都快把苗欺死了，再不铲地就不用要了。”
村主任急得也跺脚，抄起电话已是一天三次地往乡里打。乡长秘书接的电话，一听是村主任电话，乡长秘书不高兴地训村主任说：“你一天想打多少遍电话?不是告诉你了嘛，乡长现在没时间，这一两天有时间就过去了。”村主任刚要说话，乡长秘书已啪地挂了电话。
王林突然怒吼一声：“我不能等了!”
村主任把手里的电话啪地摔在了桌子上，冲王林喊道：“我想等啊?!可不等能行吗?乡长管着咱呢!”
王林血红着眼睛喊道：“可那是我的地，我辛辛苦苦种出来的，我不能看着它毁了啊!”
村主任口气缓了下来，说道：“上火闷气都没用，要怨就怨你的地在公路边上。你也别大喊大叫的了，来年我把村里的机动地包给你几亩，补补你今年的损失。”
王林眼里蓄满了泪水望着村主任说：“主任，我心疼啊!”
铲地时节过了，乡长也没有来。村主任在确认乡长不来铲地后，急急忙忙地去找王林。王林家没人，村主任就忙奔王林家公路边的田。在王林家的地头上，村主任没见到王林。村主任问坐在地头的王林媳妇，王林媳妇抹着泪说：“王林打工去了。王林一见这片地，就心疼得不行。”
村主任望着王林家已是杂草纵横荒芜了的田，也感觉到心里刺刺啦啦地疼。
秋日的一天，乡长下来检查秋收，乡长看到了公路边上有一片荒芜的田地，地里一人来高的杂草在微风中摇摆出一片枯黄一片悲凉。乡长有些心疼，不高兴地说：“这么好的一片地，怎么说扔就扔了呢?”
跟在乡长身后的村主任犹豫了一下，说：“出外打工去了。”
乡长立刻表情严肃地说：“锄禾日当午，种地是辛苦，出外打工难道就不比种地辛苦吗?看来，农民出外打工把地撂荒的问题也该提上工作日程了。”
选自《芒种》2006.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