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入青纱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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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王李赵四位老板在一起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小时候在乡下偷瓜偷玉米的经历。张老板说得眉飞色舞:“偷来的瓜和玉米就是比买的香,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现在想起来心里都痒痒。”其他三位老板也很有同感,于是四个人商量好,找个机会再到乡下偷一回瓜和玉米吃,好好解解馋。

  几天之后,四个人开车来到了乡下。事先,他们已经派人踩好了点儿,就在一条国道附近,有一片西瓜地,西瓜地四周都是玉米地,有一条土路直接通到地头。

  半夜时分,四个人开车从国道上下来了。车灯熄灭,悄悄行进。在土路上刚开不大一会儿,张老板嘬上了牙花子:“坏了,刚下过雨,汽车陷到泥里开不动了。”王老板说:“加大油门往前冲啊!”李老板急忙摆手:“不行,瓜地离这儿就不远,加大油门该让看瓜的听见了,咱们还是下车走吧,先偷瓜偷玉米,完事儿再把车推出去。”其他人觉得有理,纷纷点头下车。

  阴天,看不见道儿,四个人深一脚浅一脚摸着黑走。不远处,他们看见一丝光亮,光亮处是个木头搭起来的看瓜棚。四个人蹲在路边商量偷瓜方案,张老板王老板负责看着瓜棚,用绳子把瓜棚缠起来,不让看瓜的从瓜棚出来;李老板赵老板负责偷瓜,一人偷上两三个,然后四个人往玉米地里跑,等偷完了玉米,四个人再抬着口袋上土路,开车走人。

  商量好了,四个人开始行动。张老板王老板迅速靠近瓜棚,见里面开着一盏电池灯,一个人侧躺着,像是在睡觉。两位老板拿出绳子,把瓜棚绕了个结结实实,然后跑进瓜地,和李老板赵老板一起偷瓜。他们也不管熟不熟,只找大的摘呀,一人摘了两个,抱着就往瓜地旁边的玉米地里跑。跑进玉米地,四个人连呼哧带喘。张老板摸着一个西瓜,“呼”的一拳,把西瓜砸开,伸手掏出一块西瓜放到嘴里:“嗯,香,甜,买的瓜就是没这个味儿。”其他人也“呼呼”砸开西瓜,唏溜哈溜吃了起来。吃完了,四个人开始偷玉米,也不知道哪个大哪个小,摸着一个就摘。正摘着,玉米地里突然亮起了手电光,一个人拨着玉米叶走到四个人面前,大叫一声:“啊,偷瓜的,还偷玉米,别动!”

  四个人一看不好,撒腿刚要跑,那个人抬手向天上开了一枪,“嗵”,玉米地里顿时火星四溅。四个人吓了一哆嗦,这个人手里有火枪!又一想,火枪打一下就完了,再想扣还得装药。撒腿又要跑,那人又从背后抽出一支火枪:“我这里还有一支,你们要是不想留一身坑就站着别动!”

  四个人不敢动了,让那个人押着来到了瓜棚前。那个人解开瓜棚上的绳子,把瓜棚里的电池灯挂到瓜棚上,四个人看清了那人的模样。那个人四十多岁,地道的农民打扮,一手拿着强光带电击的手电,一手拿着火枪,背后还插着一支火枪。农民看看四位,哈哈大笑起来:“真没看出来,你们还是偷瓜的高手,先捆瓜棚,再偷瓜进玉米地,换了别人还真追不着你们了,可我看瓜从来不在瓜棚里睡,我专门在玉米地里猫着!”四个人不约而同往瓜棚里瞧,心说他不睡瓜棚,瓜棚里躺着的是谁呀?难道是两个人看瓜?农民看出了四个人的心思,一伸手从瓜棚里拽出一个东西来,往瓜棚前一立:“这是一个模特,专门用来麻痹你们这些偷瓜的。”四个人摇摇头,看来现在农民看瓜也升级了,用小时候的偷瓜方法不好使了。

  农民晃着手里的火枪,说:“看你们穿得这么讲究,应该不是种地的。”张老板赶紧掏出铁盒中华给农民敬烟:“老乡,你真有眼力,我们都是城里的大老板,固定资产都在千万以上,来,抽根次的。”农民一摆手:“我抽不惯这个,没劲儿。”农民点着自己的烟,一边抽一边说:“我不管你们是干什么的,有多少钱,今天你们偷了我的瓜,偷了我的玉米,你们就得给我个说法。”王老板上前:“说法好办,不就是钱吗?你说吧,要多少?”李老板也凑上来:“其实我们并不稀罕你这几个烂西瓜、破玉米,我们就是想出来玩玩,找找乐子。”农民瞪起了眼睛:“找乐子?我看你们就是吃饱了撑的!钱我不要,你们把西瓜还给我长到秧上,把玉米还长到秆儿上!”四个人咧嘴了,摘下来的东西哪能再长上啊?这不是为难我们吗?

  农民把烟扔到地上,说:“你们长不上是不是?那好,我问你们,你们是认打还是认罚吧?”四个人问:“认打怎么样?认罚怎么说?”农民说:“认打,我打电话报警,让派出所把你们抓走,偷瓜偷玉米不是什么大罪过,但至少也得拘留你们几天。”四个人一听,拘留可不行,公司里事儿多着呢,我们拘留了,公司谁管啊?业务得跑多少啊?再说了,要是因为偷瓜偷玉米让人拘留了,传出去也不好听啊!四个人问认罚怎么罚。农民说:“认罚你们就把这一地的西瓜都摘了,一地的玉米也摘了,装车给我运家去。”四个人一听,当时就直眼了:“你让我们干活啊?这么多活,我们得干到什么时候啊?”农民说:“你们要是不愿意,我现在就打电话报警。”四个人赶紧摆手:“别报,别报,我们干,我们干不就得了!”

  四个人开始摘瓜摘玉米,从深夜一直干到凌晨,一个个累得汗流浃背。中途,他们也想过逃跑,可他们的汽车陷到了泥里,农民又一直在旁边监工,他们根本跑不了。

  西瓜和玉米摘完了,天也亮了,农民从路边牵来马车,让四个人装车往家里运。四个人装好车,都觉得赶车好玩,争着要赶车。农民说:“你们赶车没问题,可别把我的马给赶惊了,翻了车摔了瓜撒了玉米不要紧,要是把你们摔个好歹的我可赔不起。”四个人向农民保证,路上慢慢赶,绝不让马惊了。

  四个人一赶上车可就来精神了,一夜的疲劳一下就没了。四个人轮流赶车往农民家里拉西瓜、拉玉米,等都拉完了,已经快到中午了。农民用两匹马把四个人的汽车拉到公路上,让他们把车开到家里。

  进了农民的屋子一看,农民媳妇已经给他们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农家饭:大碗熬白菜、新鲜的玉米面饽饽、大葱蘸酱。四个人饿坏了,围坐在桌前狼吞虎咽。农民满脸是笑,说:“四位老板,辛苦你们了。”四个人连连摆手:“不辛苦,应该的,我们是认罚嘛。”农民笑得更开心了:“我的西瓜和玉米早就该摘了,本来想雇人干,可这几年村里的年轻人都进城打工了,找不着人,西瓜和玉米又不能烂到地里,我只好想主意了。”四个人问:“想什么主意?”农民一指四位:“抓偷瓜的呀。”四个人说:“我们要是不来偷,你抓谁去?”农民说:“你们不来别人来呀,你们是不知道,这几年到乡下偷瓜偷玉米的城里人可多了,他们都跟你们一样,想找个乐子,去年我抓住的那几个,还都是机关干部呢!”四个人不说话了,心说现在城里人是有点撑得难受了。

  吃完了饭,农民让媳妇往四个人的车里装了一袋子玉米,十多个西瓜。四个人不要,农民坚决要给,还说以后想吃新鲜的西瓜玉米就到地里摘,他绝不会再抓了。四个人给了农民名片,说什么时候进城就找他们,吃喝住玩都由他们包了。

  四个人开车回了城里,到家之后躺在床上睡了一天一夜。醒来之后,四个人觉得神清气爽,摸摸肚子,小多了,伸伸胳膊踢踢腿,也觉得有劲儿了。四个人心说到乡下转一圈不赖呀,干农活虽然累了点儿,可身体锻炼了,回来之后还能带回新鲜的玉米西瓜,一举两得呀,在城里,上哪找这么好的锻炼场所去?四个人商量好,以后不定期到乡下帮着农民干农活儿,不为别的,就为找个乐,顺便锻炼身体!

  选自《民间故事》20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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