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人

一个晚上，有一辆公交车从郊外往市区开。车子经过一个叫南山的地方时，车里的乘客都有些紧张。这儿是乱坟岗，天虽然黑，但乘客还是看见马路两边高高矮矮的坟堆。忽然，车停了，上来一个人。车里有两个贼，这两个贼看见那个人上来，立即吓得哆嗦起来。

　　上来那个人是一个好管闲事的人，车里两个贼曾经被他捉过，而且不止捉过一次两次。他们当中一个贼记得，有一次他刚从一个人口袋里把钱包夹出来，就被那个人捉住了。还有一次，也是刚偷到一部手机，也被那个人捉到了，到后来再被捉住时，那个人便说：“你这样屡教不改，还是人吗。”另一个贼，被捉到的次数更多。这样多管闲事。就让一些贼万分恼怒了，一次那个人又去管闲事捉贼时，被一个贼杀了。两个贼看过这条消息，报上还登了那个人生前的照片。现在，当一个被杀了的人又出现在车上时，两个贼当然害怕。两个贼不敢看那人，他们悄悄转过身去，把眼睛往窗外看。外面还是坟山，黑黢黢的一堆又一堆。两个贼越发害怕。一个贼吓得有些战战兢兢，于是这个贼忙拉了同伴，哆嗦着说：“那个上来的人是人还是鬼呀?”

　　另一个贼说：“鬼才知道!”

　　车上没人注意他们的举动。车上几乎所有的人都垂着头，闭着眼。这个时候他们最好偷，但因为刚上来的那个人，他们不敢偷了，毕竟贼性难改，他们不想放弃这样的机会，两个贼转回身，看了看那个人，那个人也垂着头闭着眼。见此，两个贼不那么害怕了，他们中的一个碰了碰另一个，小声说：“那个人看起来不像个鬼。”

　　另一个说：“好像是人。”

　　一个又说：“可他明明被杀了呀?”

　　另一个说：“我觉得那个被杀的人不是这个人，他只是一个像他的人。”

　　一个恍然大悟的样子，忙说：“不错，他不是那个人，他只是一个像他的人。”

　　说到这里，两个贼笑了。

　　两个贼开始行动了，他们开始在别人身上摸来摸去，但一无所获。一个贼有些不满了，嘀咕着说：“妈的，今天这车上全是穷光蛋。”

　　后来，他们就来到那个人身边了。

　　他们还是有些害怕，没有立即出手，而是看着那个人，那个人还是垂着头，闭着眼，一动不动像根木头，看见那个人这副样子。两个贼又出手了。贼碰了那个人一下，就是这一碰，贼得手了，贼把那个人身上的钱包偷了。

　　一得手，这个贼笑了，

　　另一个贼在这时喊起来，这个贼说：“下车。”

　　车立即停了。

　　车一停，两个贼下了车。

　　这地方已经是市郊了，两边有房子，在一盏昏暗的街灯下，两个贼打开钱包看了看，里面有一沓钱，两个贼看见那么多钱，笑了，心花怒放的样子。

　　笑着，两个贼朝街边走去，那儿有一个商店，他们要去买烟了。

　　店里一个女人，两个贼走近后让女人拿了两包烟，然后一个贼从刚偷来的钱包里抽出一张钱来。女人笑容满面地接着，但随即，女人变脸了，女人狠狠地把钱扔在一个贼的脸上，然后凶着两个贼说：“你们怎么拿冥钞来买东西，你们是人还是鬼呀?”

　　两个贼听了，呆在那里。此刻，在一盏昏暗的街灯下，两个贼也迷糊起来，不知道自己是人是鬼。

　　

　　选自《微型小说选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