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艳妓苏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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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大清乾隆末年,襄阳府荆州街上有处豪宅,雕梁画栋。豪宅的主人姓朱,名焕成,年有50多岁。这朱焕成青年时也曾金榜题名,官居翰林院编修,因见不得官场倾轧,才辞官归隐林下,诗酒自娱。朱焕成娶妻柳氏,育有一男一女,男儿朱昭年方二十,英俊潇洒如玉树临风,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女儿朱傲霜年过十八,长得花容月貌。一家四口守着祖上留下的几百亩地和十几家店铺,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这年春天,朱傲霜在仆妇的陪同下去城外隆中踏青,遇上襄阳兵备道王来成。这王来成本是盐商之子,纨绔子弟,官职是花钱捐来的。王来成见到花容月貌的朱小姐,当即令爪牙强抢回府。朱小姐看似柔弱,性情却刚烈,拼命挣扎时抽出头上金钗刺瞎王来咸一目。王来咸恼羞成怒,把朱小姐生生扼杀在床上。

  朱府闻讯如晴天霹雳,夫人柳氏一口气上不来,随着女儿去了。奇耻大辱,深仇大恨,朱焕成当即去府衙击鼓鸣冤,王来成早花巨资伪造三媒六证,辩称新婚之夜夫妻不和,朱小姐是上吊自缢。官司从府衙、巡抚衙门一直打到京城,王家也一级一级买通官府,为雪深仇大恨,朱焕成求告京城故旧,花光家中钱财,把十几家店铺也抵押给他们。这些官老爷早得到王家贿赂,哪里肯替朱家出头,嘴上应付只是为谋夺朱家家财。

  朱焕成悲愤交加回乡,走到河南地界病倒在客栈里,幸亏遇上同店住宿的一个沿街卖艺的女子苏媚儿悉心照料,才不至于客死他乡。苏媚儿亲自把朱焕成送回家,他已病入膏肓,临咽气前,他拉着苏媚儿的手为儿子求亲,嘱托她和朱昭好好守着几百亩地,再图报仇雪恨。

  朱焕成死也没想到,他前门拒虎,后门进狼,那苏媚儿是个妓女,转身挂靠到妓院接客。她的第一个客人就是朱昭。当京城的官老爷们拿着朱焕成的字据前来接收店铺时,朱昭早把家财嫖个精光。

  这苏媚儿琴棋书画样样精妙,一袭红衣妖艳无比,她卖艺不卖身,怡红院里老鸨吴妈开始还不以为然,见到苏媚儿同客人咏诗作画唱小曲,把客官伺候得舒舒服服,公子豪客趋之若鹜,立即笑逐颜开,心肝宝贝一样捧着苏媚儿。

  都说婊子无情,王八无义,苏媚儿对朱昭却情有独钟。朱昭由一个公子哥沦落为乞丐,丧家犬般地四乡流窜,每次来找苏媚儿时,就在她闺房中留宿一晚,引得那些公子豪客蠢蠢欲动,都被苏媚儿巧妙地应付过去。

  这天,怡红院突然来了一个公子哥,“叭”地把一皮匣珠宝扔在老鸨面前,一看便知是一个胸无点墨的纨绔,老鸨吴妈忙唤出院里的姑娘,公子哥乜斜着眼闷哼一声说:“花魁娘子苏媚儿呢?”老鸨吴妈只好唤出苏媚儿。“公子爷,我们这儿有规矩,苏媚儿卖艺不卖身,她可不接客。”老鸨吴妈见他不是善物,惴惴不安地说。

  苏媚儿上前招呼客人:“公子爷是吟诗作画,还是听段小曲?”“嘿嘿,公子爷我想听曲儿,听你在床上吟叫的曲儿。”公子哥浪笑一声,把苏媚儿揽在怀中,凑上嘴就要亲。苏媚儿哪甘受辱,劈面一杯茶水泼在公子哥的脸上,趁他愣怔间挣脱就走。公子哥扯下头巾,擦去脸上的水渍,额头上露出一块青色胎记。“哈哈,够味儿!我青面虎就是喜欢有辣味的女人。”说罢,扯掉身上儒衫,露出一身劲装,老鹰扑食般再次把苏媚儿揽入怀中,一把撕裂苏媚儿的衣裳,露出一身细皮嫩肉。苏媚儿吓得花容失色,失声惊叫:“救命呀!救命……”青面虎扛起赤身裸体的苏媚儿,一步一顿踏着楼梯登上楼,梨木梯板像落叶般飘零而下。

  怡红院里姑娘嫖客,一听青面虎的恶名,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哪个还敢多管闲事?青面虎是襄阳境内青峰岭上的一个巨寇,他武艺高强,领着四五百匪寇盘踞在青峰岭上,打家劫舍,奸淫杀戮无恶不作。

  楼上传下来青面虎的阵阵奸笑和苏媚儿的惨叫声,老鸨吴妈丰晌才清醒过来,连忙呼叫龟奴去官府搬救兵。青面虎辣手摧花,毁了她一棵摇钱树啊!

  官府的捕快赶到怡红院,楼上鸦雀无声,众人搬来梯子爬上楼,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苏媚儿拉着被褥蜷缩在床角,青面虎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脑袋破裂,脑浆四溅,红白之物流了一地。捕快班头哈哈大笑,割下青面虎的头颅领赏去了。

  苏媚儿惊魂未定,在老鸨的抚慰下,她才道出青面虎的死因,苏媚儿挣脱青面虎,青面虎追拿她时不慎仰面摔倒,脑袋碰到楠木八仙桌角,才一命呜呼。于是襄阳府盏传:那艳妓苏媚几是白虎星下凡,平凡之人近不得她身,再没人敢打她身子的主意了。大惊过后,苏媚儿择客的标准也更严了,公子豪客都以与苏媚儿有次亲密接触为荣,老鸨吴妈暗暗松口气,以为可以安安稳稳地赚钱了。

  可不久的一天,怡红院里又拥进一班人马,老鸨吴妈心中奇怪,探头一看,一队差役如狼似虎地;中进来,后面跟着一顶八抬官轿,从轿中走出一个独目官员,气势汹汹地一步跨进屋里。老鸨定睛一看,原是妓院里的常客兵备道王来成,心中吃惊脸上却挂着笑容迎上去“王爷……”差役一把推开老鸨说:“这是新上任的知府老爷。”老鸨明白了,王来成高升了。

  王来成面无表情从怀里掏出一张通缉图,指着图上的人对老鸨说:“把这个妓女叫出来。”

  老鸨一看,上面写着:悬赏缉拿,妖媚狐妓苏媚儿,惯用狐媚手段取人钱财……老鸨顿时吓了一跳,一时不知所措,官役捌过来,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什么妖媚狐妓!”一声清脆的喝叫,苏媚儿风摆杨柳般地从楼上走下来,对王来成说,“知府者爷有事就冲我苏媚儿一人来,不关吴妈的事。”

  王来成一只独目直勾勾地盯着苏媚儿,嘿嘿一笑说:“苏小姐既肯出面,话就好说,走!请苏小姐府衙一叙。”

  “不!有话就在这里说。”苏媚儿的一张俊脸冲着王来成狐媚如仙,“小女子早闻老爷是怜香惜玉,今儿如此兴师劝众,倘若没猜错,老爷是为谋取小女子而来吧?”

  王来咸脸一红,压低声音说:“苏美人果然聪慧,你若是遂了本官心愿,一切好说。”

  苏媚儿嫣然一笑:“小女子青楼卖笑,其实就是为了衣食无忧,既得老爷厚爱,小女子哪敢不荐席荐枕?”

  “哈哈哈!”王来成得意地大笑:“好,今日本官就与苏美人成了好事!”

  “不!”苏媚儿坚定地拒绝,“小女子虽流落风尘,但也要老爷给个名分。”说这话时,苏媚儿大义凛凛。

  王来成迟疑着:“那……三天之后,本官派三媒六证来迎娶。”说罢努努嘴,差役们把怡红院守护起来。

  老鸨见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好忍气吞声地张罗“嫁女”,心里却把王来成这个狗官的十八代祖宗都骂遍了。苏媚儿想见见败家公子朱昭,让吴妈派人寻来,被差役拦住了。苏媚儿说:“是朱公子捧红了我,最后为他弹唱一曲又有何妨?”差役不敢强阻,看着朱昭上楼,又灰头灰脸地离去。

  三天之后,王来成吹吹打打前来迎娶苏媚儿。他把宴席摆在汉江边的“临江酒搂”,宴席上坐满了襄阳府有头有面的人物。府衙差役充作堂倌,一个个忙得满头大汗。这些人与苏媚儿都是老相识,酒酣耳热,起哄让王来成与新娶小妾喝交杯酒。王来成笑眯眯地斟了两杯酒,苏媚儿也不扭捏,拥着王来成交颈而饮。

  突然,王来成大笑着扔下酒杯,道:“苏媚儿!不,白莲教头领白风娇,纵使你武功高强,狡猾异常,你还是着了本官的圈套,你喝下本官的化功散,今天是插翅难飞了。”说罢,手一挥,跑堂的差役扔下酒壶,操起暗藏的家伙围过来。

  陡然变故,把满楼宾客都吓傻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苏媚儿。只见苏媚儿平静如水,叹口气问:“王来咸,你是怎么识破我的身份?”王来咸得意洋洋道:“接朝廷密函,白莲教要起事,有个年轻的女教首武功高强,却化装成妓女隐身青楼,筹集军资,发展会员。开始本官并没有注意你,可那富家公子朱昭,有着深仇大恨不报,却做了你第一个客官,以至把万贯家财都送到你的石榴裙下,这才引起我的怀疑。朱昭一定是你在襄阳府发展的一个会徒,但我又没有证据。所以,我就找来青面虎试探你,你果然就是那个女教首白风娇。”

  苏媚儿露出奇怪的神色,道:“那天青面虎在妓院大堂对我百般侮辱时,我并没有显露武功和破绽呀?”王来成道:“青面虎一身武功身轻如燕,灵如狸猫。岂会自己摔死,你那些谎言只能骗村野愚夫。白风娇,你喝了本官的化功散,已是身软如泥,还是乖乖地同本官入了洞房,再把你送往朝廷领赏,反抗只能自讨苦吃。”

  苏媚儿站起来,一反往日娇柔之态,威风凛凛地道:“王来成,我白风娇岂会轻易着你圈套,今天是白莲教起事的日子,就拿你这狗官的人头祭旗吧。”苏媚儿说完,口中一团水珠激射而出,直射王来成那只独目。是刚喝下的那杯酒。

  王来成又惊又怒,揉着独眼嚎叫:“抓住她!”差役们蜂拥向前,苏媚儿左袖长舞,桌上的碗碟如飞蝗石般,打得差役头破血流,鬼哭狼嚎;右手扯起号炮,手腕一抖穿窗而出,如晴天霹雳,惊天动地,口中娇喝连连:“白莲教教头白风娇在此,不怕死的过来。”

  楼外号炮声刚落,忽听楼外杀声震天,人喊马嘶。一队白莲教义军杀进酒楼,为首的小将白衣白袍,正是朱昭。原来王来成识破苏媚儿的身份后,忌讳苏媚儿的武功,就污苏媚儿为妖妓,想带到府衙再动手,没想到苏媚儿还要嫁给他做靠山,王来成心生一计,在婚宴上用药消去苏媚儿的武功,既得美人,又可向朝廷请功,他没料到,苏媚儿早就识破他的奸计,以答谢朱昭捧红她为借口,招来早已是会众的朱昭,让他暗中通知会众,把白莲教起事的日子定在今天。王来成见大势已去,正要开溜,朱昭的长柄斩马刀手起刀落,王来成的一颗人头滚下地来……

  至今,襄阳府还流传着白莲教教头白风娇将计就计夺下襄阳城的故事。

  

  选自《古今故事报》总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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