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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树岭小作坊村的村民最近人心惶惶。为啥?村里的那幢老宅子闹鬼了!住在那宅子里的是魏婶，老伴原来是村长，前几年去世了。两个儿子都带着媳妇到城里打工，为了多挣钱，一年到头也回不来几次，留下两个六七岁的孙子孙女让她带着。
魏婶在家里供了几尊神像，希望能保佑出门在外的亲人平安无事，多赚大钱。
一天，魏婶在堂屋里上香之际，忽然听到外面“咣当”一声，赶出去一看，是立在墙角的锄头倒了。她扶起来正要回屋，猛然又见，堆在院里的箩筐也无缘无故地砸了下来。不等她走过去，挂在屋檐上的篮子也扣了下来，晒的红辣椒翻了一地。
魏婶在院子里站了半天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
从那以后，发生的事就更没谱了：院子里的东西就像长腿似的，锄头镰刀什么的自己会变换位置，院子里晾的衣服也是说没就没了。更有一次，她眼看着挂在墙上的篮子晃晃悠悠一会儿升一会儿降，再一回头，放在炕边的鞋子竟然会自己在地上走!
这下魏婶可真害怕了，她悄悄和隔壁的张婶说了这事。张婶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说：“天哪，该不会是那两个老鬼吧?你还记不记得以前这宅子有一对夫妇上吊了?”
听张婶这么说，魏婶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这天晚上，魏婶把两个孩子安排睡下，走到外面去闩门。忽然听到一阵忽高忽低、忽远忽近的笑声，尖细尖细的，阴森森，让人毛骨悚然。仔细一听，还夹杂着模糊不清的话语，好像是：“还我元宝!”魏婶吓得满身冷汗，动也不敢动。
这下，想瞒也瞒不住了，半夜里那鬼笑声传得很远，邻居们全都听见了，天亮后都到魏婶家来看热闹。一时间说啥的都有，有信的也有不信的。
二愣子今年刚17岁，不屑地哼了声：“你们就是自己吓唬自己!哪有鬼?谁见过?”他边说边拿根棍子走到屋檐下，“有鬼就出来给我看看!”
大伙哄笑，大白天鬼哪能出来?有本事你晚上在这儿守夜!
二愣子一拍胸脯说：“守就守!咱们赌点什么?”话音刚落，一阵飘忽的鬼笑声隐约而来，由远及近，却又分不清在什么方向?那声音大白天听起来都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所有人都呆住了，二愣子他妈一把夺下他手里的棍子，拉着他倒地便拜：“小孩子家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见怪!”
从这以后，这鬼越来越大胆了，居然还开口说话了，张口就要元宝。
魏婶哆哆嗦嗦地说：“你先回去，我这就给你买纸钱烧!”
那鬼伶牙厉齿：“假的没用!就要真的!”
魏婶从袋里拿出10块钱放在桌上，想赶紧打发它走，没想到，那鬼阴森森地说：“太少!要大的!”
魏婶吓得魂都要没了，好不容易掏出张50元的送到桌上，然后便只顾着磕头了。等抬起头来，钱早就没了踪影。
这事很快就传得十里八村都知道了，越传越玄。魏婶又怕又气。想了半天，只好去找派出所。
接到报案，李所长非常重视，马上带了两个干警去了解情况。听到魏婶家的钱会不长腿跑了，他们立刻想到会不会是有人流窜作案?
说来也怪，在警察调查期间，一系列反常的情况再没出现。
魏婶家终于安静了。眼看要到八月十五中秋节，两个儿子都打来电话；不回家过节了，要多挣几天钱。
魏婶本来想跟儿子说说最近家里闹鬼的事，正犹豫着，儿子那边收了线：“妈，长途电话挺贵的。不多说了。”
放下电话，魏婶伤心得落了泪：八月十五，别人家都在团圆，偏自己家冷冷清清。魏婶将两个孩子打发去睡，自己又躲到一边流泪。
就在这时，那凄厉的鬼叫声又响了起来，一连声地喊着：还我元宝!还我元宝!魏婶当即吓得瘫倒在地。
天刚亮，魏婶跌跌撞撞又到派出所报案来了，说鬼又回来了!李所长跟着魏婶回去，想再查看现场情况。刚一进门，见两个孩子吓得抱成一团，扑过去抱住魏婶的大腿说：“鬼又来了!又要钱了!”
魏婶心疼地揽过孙子，又是拍又是摸，生怕孩子被吓出毛病来。所长若有所思地皱起眉……
第二天，所长给魏婶打电话，如此这般地交待了一番，最后叮嘱她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
这天晚上，魏婶把两个孩子安顿睡下，自己又去院子里查看。这时，尖细的笑声忽然又响起，夹着含糊不清的。还我元宝!
魏婶虽有准备，还是吓出了冷汗。不等鬼张口要钱，她赶紧把早就准备好的50块钱放在堂屋的桌子上，然后便躲进自己的房里。片刻，魏婶悄悄打开房门，只见桌上的钱又没有了!
也就在这时，李所长和队员悄无声息地闪进院门来。他们打开手电，只见堂屋的地上铺着一层细细的煤灰，上面清晰地印着一串小小的脚印。这脚印，一直通到两个孩子的房间。
李所长一摆手，几个队员推门而入。大家吃了一惊，本来应该躺在被窝里熟睡的孩子，此时穿得整整齐齐，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魏婶一步上去，连连问孩子们：“你们怎么了?中什么邪了?”
孙女小丽低着头一声不吭。孙子小强一脸倔强地站着，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包。魏婶夺下包，发现里面有两套换洗衣服，还有两张50块钱，其中一张上还粘着饭粒!正是她做了记号之后放在桌上的!她当时就呆住了：“怎么，你们是鬼?”
闹了这么久的鬼竟然是自家的两个孩子!魏婶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她不停地问孙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强就那么站着，咬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
第二天。所长请来了一位儿童心理专家，这是个和蔼的阿姨。她拉着两个孩子的手，和颜悦色地谈了大半天。当她从屋里出来时，魏婶急忙迎过去问：“孩子们是不是被鬼迷住了心?”
心理专家轻轻地叹口气说：“这两个孩子常年见不到父母，得不到父母的疼爱和教育，心里很压抑，于是便想出各种方法来发泄并引起别人的注意。这一切其实都是他们的恶作剧。”
魏婶还是不信：“我亲眼看见鞋子在地上跑!篮子在墙上升降!”
心理专家笑了：“小强刚才说了，他其实是用细细的鱼线先牵住鞋和篮子，拉着它们走的。你年纪大眼睛花，当然发现不了。而那鬼笑是他们在电视剧里学的，最初只是为了好玩儿。后来发现这样竟然吸引了全村人的注意，便很认真地继续玩儿下去了。你回想一下，是不是每次闹鬼，这两个孩子都不在场?”
魏婶还是不放心，“那他们要钱干什么?”
心理专家忽然反问：“他们的父母在哪里打工?”
魏婶这就明白了：“难道他们想拿了钱自己去找父母?”
真相终于大白了，竟然是两个长年离开父母的留守儿童，自编自导又自演了一部老宅鬼踪!
虽然闹鬼的事以一场闹剧收场。但从那以后，村里在外打工的人都不知不觉地增加了回家的次数，毕竟钱要挣，孩子也需要疼爱啊。
选自《上海故事》2007.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