貔貅送宝

余老板开了一家小金店，虽然没发大财，但是生意顺利，日子过得挺舒心。谁知好景不长，后来金价节节攀升，行内竞争激烈，余老板家底薄，拿不出那么多资金购进新款首饰，渐渐变得门庭冷落。

　　生意不顺也就罢了，余老板玩麻将也变得逢赌必输，他虽不在乎那百八十元的输赢，但看“麻友”项老板那得意的样子，原为散心反添堵心，真是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

　　那天余老板在大街上闲逛，想发现点儿新商机，恰好路过“麻友”项老板的玉器店，发现里面的顾客比往常多了，跟着进店一看，柜台上摆了一只墨绿色的玉兽，个头像只兔子，模样却像狮子，好多人看了都要摸摸，有些人摸完了还要买一只小玉兽，有的挂在脖子上，有的拴在手腕上，最小的就当了戒指，戴在手上美滋滋地走了。

　　项老板原来也是开金店的，后来也是越来越不景气，手下的得力员工又投奔了余老板，项老板无力回天，只好改行开了玉器店。他虽然深恨余老板，但有了生意也不能放过，看到余老板对玉兽挺感兴趣，便笑呵呵地上来搭讪，给他讲了玉兽的来历。

　　玉兽名叫貔貅，传说中是龙的第九个儿子。有道是龙生九种，各有不同。这貔貅生得龙头、马身、麟脚、狮尾，突眼獠牙方头巨口，最爱吞吃金银珍宝，不管这些珍宝藏在哪里，只要被它闻到味儿，上天入地也能找到。有一次它终昏了头，竟然溜进了玉皇大帝的珍宝殿，把里面的珍宝吞吃了大半，玉皇大帝大怒。照它屁股狠拍了一巴掌，从此被封住了肛门，只能进不能出，肚子里却像无底洞，专能招财聚宝，有了它就能带来好运气。

　　这样的好东西谁不喜欢?余老板虽然似信非信，但一只小貔貅售价不过几十元，便买了一只图个吉利。

　　过后余老板也没当回事，不想再玩麻将竟是逢玩必赢，看项老板不住地摸脖子上挂的貔貅，看样子是在默祈貔貅保佑，余老板也想起了自己手腕上的貔貅，难道它真能招财送宝?

　　余老板笑话项老板的貔貅不管用，项老板却一本正经地告诉他，貔貅这东西是讲缘分的，并不是跟了谁都送宝，看来还是余老板跟貔貅有缘分，在牌桌上就显起灵来。余老板动了心，想起项老板柜台上摆的那只大貔貅，若是把它买下来摆在自己的金店里，岂不是大大的招财进宝?

　　余老板便要买大貔貅，项老板忙说刚才是开玩笑，大貔貅是自己的镇店之宝，给多少钱都不能卖，他越不卖，余老板越要买，再加上另外两个“麻友”帮忙，项老板只好忍痛割爱，开价一万元把大貔貅先给佘老板摆摆，并声明不灵验可以原价退货。

　　余老板把貔貅抱回店里，左看右看不知摆在哪里合适，一回头看到陈列柜里挺宽绰，便把貔貅放在了里面。售货员小玉调皮，挑了一条金项链挂在它脖子上，玉貔貅戴着金项链，金玉交辉相得益彰，变成了很有创意的首饰模特。

　　不知是不是凑巧，挂在貔貅脖子上的项链当天就卖了出去，小玉再挂上一条，又是很快就卖了出去。小玉说是貔貅带来了好运，余老板也信心大增，贷了款陆续购进了一些新款铂金项链，小玉也总是把最漂亮的项链让貔貅展示，这一来也更加引人注目，挂上一条卖出一条，乐得余老板心花怒放，连连夸奖小玉的好创意。

　　小玉原先是项老板得力助手，自从跳槽来到了这里，平时的业绩也数她最好，现在又做了新贡献，理应论功行赏，余老板奖了她一条最漂亮的铂金项链，其他员工也各奖了一枚金戒指。

　　员工们个个兴高采烈，小玉对大貔貅更是情有独钟。每天都是第一个来上班，抱出大貔貅仔细擦拭，谁知貔貅却没给小玉带来好运，几天后小玉突然头昏跌倒，送到医院一检查，竟是脑袋里生了肿瘤，必须做开颅手术，算算费用至少要20万。

　　小玉的父母都在乡下种地，就是砸锅卖铁也凑不够个零头，小玉知道没了希望，回到店里默默流泪。

　　余老板决心救小玉一命，可手头紧，一点流动资金都没有。余老板想着把一些老款式的金饰当旧金盘出手，腾出几万块钱给小玉救救急，于是趁机盘存结账。余老板说：“都是一个集体的人，谁有困难了大家多少都来帮点吧。”员工们齐声说好，把小玉感动得眼泪直流。

　　员工们核对首饰标签，余老板亲自清点数量，拿起一条铂金项链，感觉分量有点儿轻，仔细一看颜色也有点儿发灰，不是铂金那种特有的天然纯白色，余老板是个老手，上秤一称就见了分晓，它的比重只有铂金的一半，明明是条钯金项链!

　　余老板大惊失色，急忙查验所有铂金首饰，结果大部分被掉了包，每克铂金要比钯金贵100多元呀，初步一算账，损失高达20多万!

　　余老板马上报了案，警察勘察了现场，没有被撬痕迹，重放了监控录像，也没发现有外人进入柜台，就算是员工能把钯金首饰带进来，可他们下班都要经过金属探测器的检查，掉包来的铂金首饰是怎么带出去的呢?

　　警察怀疑是内部人员作案，一番调查询问后，取了员正的指纹和几件物证回去检验了。

　　员工们人人自危，余老板欲哭无泪，眼直直地望着柜台发呆，望着望着就盯住了大貔貅，越想越觉得这东西不吉利。你想呀，它生性就喜欢吞吃金银，自己竟把它放到金银堆里，它哪里用得着到别处寻宝，只管吞吃就是了!

　　看看哭泣的小玉，余老板想起项老板的话，貔貅是可以随时退货的，不如先拿退回来的一万元安顿小玉住院，缓一缓再想别的办法。余老板安慰小玉：“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救你，先退了这个丧门星让你住院!”

　　小玉哽咽着一个劲地摇头，余老板抱起貔貅就走，小玉突然大叫一声：“不能退!”扑过来就抢，余老板一惊松了手，貔貅“啪嚓”落地，摔成了两截，肚子里撒出了一堆亮闪闪的铂金首饰!

　　大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貔貅真的会吞吃财宝呀!小玉“哇”地一声哭了：“首饰是我放进去的，这都是项老板下的套呀……”

　　大家都明白了，这一切原来都是项老板搞的无间道，他先派小玉跳槽过来当卧底，再操纵玩麻将的输赢，引诱余老板买下了大貔貅。大貔貅屁股底下有个极为隐蔽的暗门，小玉就把掉包的铂金首饰藏进貔貅的肚子里，余老板损失惨重只能倒闭。留着大貔貅也没用了，自然要退回那一万元，大貔貅也就吞了一肚子财宝回来了。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小玉知道自己得了脑瘤，打电话向项老板求救，项老板当然不肯把处心积虑搞来的120多万给小玉治病，是余老板的行为感动了小玉，才有了这个出人意料的结果。

　　小玉垂着头听候发落，员工们也都紧张地盯着余老板。余老板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医疗费不用愁了，真是貔貅送宝呀，掉包来的钯金首饰就值10万!”

　　选自《百花》200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