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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泊梁山一百单八将里,有一个“白花蛇”杨春甚是了得,他没上山落草前,穷得叮当响,房无一间,地无一垅,靠着在城里做脚夫活命。杨春每天一身汗水两肩泥,省吃俭用,两年下来,倒也攒下5两银子。杨春打算再辛苦两年,挣够10两银子,买亩荒田,找个女人,回家去过庄稼人的日子。
杨春平时跟脚夫们挤在牙行的大通铺上过夜,人来人往的又多又杂,他就怕把这点血汗钱弄丢了。后来他见牙行旁边有个“盛隆”客栈,掌柜的姓王,柜上给住客存放钱物,随存随取,既保险又便当。这天杨春带着5两银子找到王掌柜的,施了个礼说:“王掌柜的,小可这里有5两银子,麻烦王掌柜存上,明年回家时再取,存钱的用项不敢坏了常例,到时请王掌柜的扣下就是了。”这王掌柜的人称“黑狸鼠”,外表笑眯眯的,为人特别贪婪奸诈。他听了杨春的话,满口答应着说:“脚夫挣几个力气钱也不容易,咱们也算是街坊,你就拿来吧,存钱的用项就免了。”杨春暗自庆幸遇上了好人,连忙谢道:“小可这里多谢王掌柜了。”说罢,掏出5两银子交给了“黑狸鼠”。杨春哪寄存过钱,也不知道要张凭据,把银子给了王掌柜的就出了客栈。
转眼又过了两年,杨春算算自己挣的银子够10两了,就打算回去盖房买地过日子。他找到“黑狸鼠”说:“王掌柜的,小可要取出前年寄存的5两银子。”“黑狸鼠”眼一瞪,高声骂道:“你是穷急眼了吧什么时候在本客栈寄存过5两银子,可有什么凭证”杨春一听当时就傻眼了,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眼看着“黑狸鼠”要走,他又哀求道:“王掌柜的,你不能赖账呀”“黑狸鼠”冷笑一声说道:“识相的赶快滚蛋,这可是你胡闹的地方”说罢,将杨春轰出了客栈。杨春气得双眼冒火,满脸发青,他一个外乡人,求告无门,告上县衙又无凭无据,怎能奈何得了“黑狸鼠”。杨春是个火性汉子,就想找几个穷弟兄揍王掌柜的一顿,消消胸中的恶气。他想着走着,冷不防和一个算命先生撞了个满怀,这人不是别个,正是江湖上人称“神机军师”的朱武。朱武为人机智,善于谋略,他见杨春身量不高,却非常壮实,有心交结,便勾他上手,说道:“好汉,我观你气色,定有祸事上身,不知可否见告”杨春闻言一愣,又见朱武面目和善,便把事情讲了一遍。朱武沉思片刻,附在杨春耳边说出一计,杨春听罢连连点头。
杨春依计来到“盛隆”客栈附近,不一会儿,朱武坐着一辆漂亮马车停在门前。朱武停下马车,抖抖簇新的衣袍,迈着方步踱了进去。“黑狸鼠”见来了一位外地富商,忙热情招呼。朱武坐下后,说道:“掌柜的,小可实不相瞒,前日与另外两人赚得5千两银子,贵客栈可予寄放”“黑狸鼠”见来了一笔大买卖,立刻满口应承。他话音刚落,杨春闯了进来,叫道:“王掌柜的,小可来拿前年寄下的5两银子。”“黑狸鼠”怕杨春瞎嚷嚷,吓走了一注财,二话没说,打开银柜取出一锭5两银子给了杨春,杨春从腰里拿出块碎银子扔下说:“请掌柜的算算多少用项。”“黑狸鼠”满脸堆笑地说:“这点小钱就免了吧,兄弟以后帮小店扬扬名就行了。”杨春说声:“谢了。”转身走了。朱武看杨春出了门,说道:“掌柜的,就这样说定了,小可晚上自会送来银两。”说完,也起身告辞了。
当晚,“黑狸鼠”眼巴巴等到鸡叫朱武也没来,他这才明白上当了,朱武和杨春都是为那5两银子来的“黑狸鼠”唉声叹气,他老婆斜着眼说道:“这点小事就把相公难住了老娘自有办法弄回来”说罢,如此这般地讲了一遍,“黑狸鼠”连连称妙。
第二天一早,“黑狸鼠”带上老婆儿子来到街上,他看见杨春正在一家酒店干活,冲老婆一呶嘴,溜到了一边。他老婆抱着儿子就扑了上来,像疯狗一样扯住杨春,嚷道:“你个杀千刀的,却原来在这里厮混三年多了,你不往家里寄一文钱,害得我们娘俩好苦啊……”说罢跺脚捶胸,嚎啕大哭。杨春又惊又气,骂道:“哪来的野婆娘小可何曾与你相识快快走开,若惹得俺‘白花蛇’心烦,一把刀搠你个满身窟窿”“黑狸鼠”的老婆不依不饶,撒泼放刁,哭骂道:“好哇,原来你想蹬开俺娘俩,你这个没良心的,你我县衙评理去”说罢扯着杨春就去了县衙。
杨春本是外地人,平时很少与人交往。旧时女子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以大家居然都不相识。“黑狸鼠”的老婆伶牙俐齿,在县衙大堂一口咬定杨春乃是她亲夫,杨春怎么辩得清楚。县太爷见杨春言语支吾,更信以为真,一拍惊堂木,喝道:“你等是否夫妻本官不究,银子乃活命钱,却要你杨春拿出来,当堂交与她母子”杨春辛苦几年才得这10两银子,他岂能甘心平白无故交与这个疯婆娘他当下跪在堂上使了个金蝉脱壳之计,向县太爷讲明身边暂且无银,愿签押具保,有银定给予婆娘。转身出来便去找朱武。
杨春找到朱武,向他讲了疯婆娘的事。朱武想了想说:“此乃懒驴打滚之计,必是‘黑狸鼠’所设。杨兄不妨先把10两银子给那疯婆娘,只要县太爷写好判词,证明那小儿是你之子就行。你带孩子到小可这里来,小可自有主意将那10两银子物归原主”杨春此时别无他法,只得依计而行,来到县衙,将10两银子交与县太爷,把朱武的话学说了一遍。县太爷自然乐得如此,当下写了判决,10两银子交给疯婆娘,孩子交与杨春带出县衙。
那疯婆娘哪曾想得了10两银子,儿子却判给了人家,急得放声大哭。无奈县太爷判决已下,她只好拿着10两银子,垂头丧气地回家了。“黑狸鼠”哪能把儿子给了别人,急忙上街去找杨春。这时杨春正按朱武的主意,在牙行给孩子插了草标,10银子要卖了这孩子“黑狸鼠”气喘吁吁地赶到牙行,上前喊道:“客官,这孩子小可要了”谁知话音未落,一旁转过朱武,摁住“黑狸鼠”的手说道:“客官,小可也要这孩子,愿出15两银子。”“黑狸鼠”赶紧说道:“小可再加一两”朱武毫不示弱,伸出二指说:“小可出20两”两个人较着劲儿往上涨,一直攀到50两,朱武才怏怏地说道:“可惜,小可今日没带太多银子,这孩子就让给客官了。”牙行老板接过“黑狸鼠”递过来的50两银子,押下10两,其余40两给了杨春,孩子交给“黑狸鼠”带走。“黑狸鼠”偷鸡不成蚀把米,狠狠瞪了朱武和杨春一眼,气呼呼地走了。
杨春喜笑颜开,当下拉着朱武来到一家酒店,要了鸡鸭鱼肉和各类时鲜菜蔬,与他吃喝起来。酒至半酣,杨春拿出30两银子交给朱武说:“朱武哥哥,不是哥哥帮忙,小可几年的辛苦就算白费了,这些银子权当小弟谢哥哥的”朱武高低不收,他拉着杨春的手说:“好兄弟,这里已成是非之地,你我若还在此逗留,日后必有大祸”这时杨春对朱武已是言听计从,喝罢酒就走了。从此两人浪迹江湖,后来在少华山落草,再后来又上了梁山。
选自《故事报》2000年第33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