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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正高是黄海市税务局局长,这天到省税务局开完会,刚走出办税大厅,迎面与一个戴墨镜的男人撞了个满怀。

　　没等黄正高说话,这个趾高气扬的男人就喊了起来:“你瞎了眼啊,怎么走的路?”黄正高正想发作,这个男人突然摘下墨镜:“天哪,你不是黄正高吗?”黄正高定睛一看,原来是大学同学庄大胜。庄大胜握住黄正高的手:“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黄老弟,你到这个地方来干什么,莫非是跟我一样,来缴个人所得税的?”

　　黄正高心里有气,随口说:“你看我像缴得起个人所得税的人吗?”

　　没想到庄大胜上下打量了黄正高两眼,不客气地说:“不像,看老弟一身劳动人民的打扮,我猜你还在清水衙门里穷熬着吧。今天我请客,香格里拉大酒店怎么样?”说着话,他向外一招手,走过来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姐,低声下气地说:“庄总,您有什么吩咐?”庄大胜炫耀似的看着黄正高说:“这是雪丽,我的司机兼生活秘书。”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硕大的皮夹,取出一张支票,说:“把我这个月的所得税缴了。另外你告诉陈局长,说中午我有客人,他的饭局我就不参加了。”接着,庄大胜不由分说,拉着黄正高上了大厅门外的“大奔”,来到省城最豪华的香格里拉大酒店。

　　进了酒店,庄大胜要了一个包间,两人落座。庄大胜调侃地说:“老同学,大学时,我们都佩服你人最聪明,最有魄力了,怎么现在混成了小市民?瞧你穿的那西服,跟民工似的。”说罢,他从皮夹里拽出一叠百元大钞,连数也没数,甩给黄正高说:“老弟,揣上这笔钱,到专卖店里买一套像样的,把自己包装包装。”

　　黄正高推开庄大胜甩过来的钱:“多年不见,看来混得不错啊。”庄大胜大大咧咧地说:“开了个小公司,钱不算多,可现在要车有车,要房有房,人生不就是那几十年嘛,要及时行乐啊。对了,还不知道老同学现在在哪里混,怎么样,还过得去吗?要是混得不如意,到兄弟的公司里,我给你个部门经理做做!”黄正高怒火中烧,但还是不动声色地说:“谢谢老同学心里还有我这个人,不过,兄弟我现在还过得去,在黄海市税务局当差,虽然是个芝麻官,可好歹是个一把手,还过得下去。”庄大胜显然有些吃惊,他从沙发里坐直了身子。

　　看着庄大胜这微妙的变化,黄正高乐在心里,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庄大胜显然还不服气,过了一会儿,他又挑起了战火:“黄大局长,公务员总是公务员,你有机会出入这样的高消费场所吗?在这里消费一天,没有2000块钱可打不住啊。”黄正高的火终于压不住了,他冷冷一笑,摸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对着手机说了几句话。不一会儿,走进来一个妙龄女郎。女郎看见黄正高,惊喜地叫道:“黄哥,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提前打电话?”说罢一屁股坐在黄正高的大腿上。

　　庄大胜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黄正高似笑非笑地说:“老同学,看看我的小玫,人家可是大学生呢,还算有气质吧。”庄大胜悻悻地说:“不错,不错,比我那个生活秘书强点儿。”黄正高乘胜追击:“好是好,可养着她成本高着呢,我在208号房给她长期包了房间,光房费每天就上千。”

　　庄大胜的声音小了起来,点头哈腰地说:“值得,值得。”黄正高挥挥手,对小玫说:“我们还有事谈,你先走吧。”小玫嘟着嘴站起来,说:“那你晚上要来看我呀。”然后走出了包间。庄大胜傻呵呵地望着小玫从门口出去,想了想,又从皮夹里掏出一张卡片,说:“黄局长,我下午约定和陈局长到富豪俱乐部打高尔夫球,要不你也来放松一下?别看这张卡片,10万块会员费呢。”

　　黄正高呵呵一笑道:“不好意思,兄弟俗务缠身,下午要到省政府拜访杨秘书长,没有时间陪老弟清闲。不过我这里也有张贵宾卡,价值15万,老弟要是不方便,可以用我这张卡去消费。

　　庄大胜目瞪口呆,他半信半疑地拿过黄正高的贵宾卡,翻来覆去地看着,好像是在鉴别真伪。黄正高得意地笑了,索性又掏出一大把卡,一张张指给庄大胜看:“这张国际信用卡,里面的钱不多,只有二十来万,平时零用的。这张是贵宾卡,去商场拿个十几万东西没问题。对了,我在东山还有栋别墅,这是钥匙,你要是在城里待腻了,可以到那里住几天。”

　　庄大胜被彻底地打败了,他羡慕地把黄正高的这些东西拿在手里,看了又看。突然,黄正高把那些卡片夺了回来,装进钱包里。庄大胜奇怪地问:“老同学,干嘛那么紧张,我还没到抢你的卡来花的地步吧?”

　　黄正高笑着不说话,庄大胜突然明白过来了:“你是怕我拿着这些卡去告发你贪污受贿,对不对?”庄大胜说:“我要想告你还不简单,写封信就是了。”黄正高说:“证据呢?你以为这些卡都是用我的名字吗?”庄大胜摸摸脑袋,说:“208房间的那个女孩儿不是证据?”黄正高说:“我一个电话,她马上会从那个房间消失。” 庄大胜心悦诚服:“佩服,老同学做事真是滴水不漏啊。”说完,他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轻声说了几句。

　　黄正高等待着庄大胜发起新的进攻,他倒要看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同学还有什么资本在他面前炫耀,他思考着,是不是把他的秘密存折拿出来和庄大胜斗一番,他今天就是要证明,当年在大学里,我黄正高比你庄大胜强,现在我依然比你强。突然,门开了,走进一高一矮两个男人,两人径直走到黄正高的面前,拿出一张纸,对他说:“黄正高同志,我们是省反贪局的,鉴于你有贪污受贿的重大嫌疑,现在宣布,对你施行‘双规’。”

　　黄正高从沙发里跳起来,嘴半张着,就是说不出话来,头上的虚汗刷刷地流着。两个人又走到庄大胜的面前说:“庄处长,黄正高可以交给我们了,李局长要你在完成任务后,立即回局里开会。”

　　庄大胜点点头,站起身来,逼视着黄正高:“老同学,实话实说吧。我不是什么暴发户,也从来没有下海经商,我一直是国家政府的工作人员。最近,我从市反贪局调到省反贪局工作,从我上任的第一天起,就收到许多检举揭发你贪污受贿的材料。但你是一个反侦查的好手,你的违法活动做得滴水不漏,天衣无缝。我们几经侦查,总是打不开你的缺口。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设计了今天这出戏。现在,我命令你把身上所有的卡交上来,这可是铁证。”

　　庄大胜又转过身对高个子说:“现在,你立即到208房间去,那里有一个美女,她现在还没有被转移走,扣留她,她可是我们重要的人证呢。”

　　

　　选自《故事家·微型经典故事》200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