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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梦
很久以前，也不知哪个朝代，在天子脚下的京城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卖梦的老者。老者怀里抱了一个瓷枕。他说这叫“寻梦枕”，枕上它，晚上想做什么梦就做什么梦，买梦的价钱也便宜，一文钱一个梦。
大家都不相信。老者却毫不介意，每天在闹市街头喊着：“卖梦，卖梦，一文钱一个梦！”
这天，老者正吆喝得起劲，突然一个人气势汹汹要买梦，他说：“如果梦见我娘，一文钱少不了你的；如果没梦见，这瓷枕你就别想要了。”老者点点头，随后画了—道奇怪的符，贴在瓷枕上。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说刚才那人不好惹，他是京城里有名的无赖。
没想到，第二天无赖却风风火火地赶来了，他把瓷枕恭恭敬敬地递给老者：“你的枕头太灵了！昨晚我真的梦见娘了，她嘱咐我要好好做人，别霸占人家的东西。”临走，无赖没忘给老者一文钱。
自从这事以后，大家都相信了那个瓷枕不一般，于是很多人来找老者要枕头。有赶考书生想梦见家乡妻子的，有少妇想梦见在外征战的丈夫的……
老者卖梦的事很快传遍了京城。这天，皇上亲自召见了老者，细问老者的来历。
老者战战兢兢地说道：“回皇上，草民名叫袁梦，因家乡闹饥荒，出来混口饭吃。”
皇上说了一件事：最近，皇上心爱的淑妃死了，他心里很难过。正赶上七月七庙会，皇上就想去庙会散散心。只见人山人海，但女人大都其貌不扬。正在这时，一个女子在他眼前一闪，只见她身姿曼妙，回头向轿子轻轻一笑，就挤进人群不见了。从庙会回来，皇上脑子里老是闪着那女子回头一笑的倩影，竟茶饭不思起来。所以想在梦里梦到她。
袁梦听了皇上的叙述，想了想说：“我一定让皇上今晚梦见那个女子。”说着他画了一道很奇怪的符，贴在了瓷枕上。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袁梦还没起床，就被人从被窝里拖了出来，五花大绑押到了金銮殿上。皇上满面怒气地说：“好你个袁梦，竟敢戏弄朕，你可知罪？”袁梦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实在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
寻梦
原来，昨晚皇上枕着寻梦枕入睡，半夜果然做梦了，梦里真的出现了一个女子，不料那女子长得十分怪异：单看半边脸，那是娇美无双，可再看另一半脸，简直就惨不忍睹。皇上一见到那副样子，连话也没说就吓跑了……
袁梦听了经过，说：“皇上怎么就肯定，梦中那人不是在庙会上见到的女子呢？”
皇上一想也是，庙会上的女子侧身一笑，自己并没见到她的正脸呀。
袁梦大着胆子说：“既然皇上与那女子有缘，我可再送皇上一个梦。今晚再梦见那女子，皇上何不问个清楚呢？”皇上同意了。
一夜很快过去，袁梦等着皇上召见自己，却一直没有音讯。又过了几日，终于有太监召袁梦去面圣。皇上一见到袁梦就说：“袁先生，多亏了你的枕头，让朕找到了意中人！”
皇上这次入梦见到那个女子，坐下来跟她谈了很久，觉得她虽然面貌古怪，谈吐之间却与自己心意相通，便有心纳她为妃，于是在梦中问清了她家住哪里。第二天醒来，皇上派人按梦中的住址去找寻，竟真的找到了那个女子，于是立刻把她接进宫来，封为惠妃。
皇上说完，就喊惠妃过来。
惠妃很快来到殿上，袁梦一见惠妃，随即对皇上奏道：“我行走江湖多年，从未见过一半脸美一半脸丑的人。我敢断定，娘娘丑的那半边脸是假的。”
皇上一听愣了，问：“他说的是真的吗？”
惠妃取下一件酷似人皮的东西，她简直貌若天仙。
皇上看着惠妃的真面目惊呆了，半晌才说：“你、你是淑妃！”原来，取下假面后的惠妃跟死去的淑妃长得太像了。
圆梦
此时，惠妃缓缓跪倒在皇上面前，说：“启禀皇上，淑妃正是臣妾的姐姐。”
皇上奇怪了：“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扮得如此丑陋？”
惠妃说：“我若不这样，恐怕连皇上的面也见不到呀！”说着看向皇上身边的太监。太监知道瞒不住了，这才跪下来招认说，上次皇上去庙会，皇后下令，稍有姿色的女子那天都不准出门。惠妃若不戴上丑陋的假面，是不会被准许进入庙会的。
惠妃突然跪下道：“皇上，臣妾千方百计去了庙会，却没有机会和皇上说话。此后接连两天，臣妾都在梦里见到了皇上，不料皇上竟真的派人来接臣妾入宫了。其实臣妾一心进宫，并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而是为了我那屈死的淑妃姐姐。”
皇上有些意外，问：“难道你姐姐有什么冤情吗？”
惠妃从容道：“我姐姐并非病死，乃是中毒而亡！还有以前的郑妃、萧妃……她们都是得宠不久便离奇死去了。”
皇上回忆了一下，果真如此。身边的几个太监赶紧招认了，原来皇后生性嫉妒，凡是美貌受宠的嫔妃，她就吩咐皇上身边的太监，让其喝下慢性毒酒。
真相大白后，皇后服毒自杀。
皇上要赏赐袁梦，问他要什么。袁梦说只要一文钱。可是皇宫里奢华无比，竟找不出一文钱的铜板。皇上为难了。袁梦说：“皇上既然拿不出一文钱，就写一张借据吧。”皇上无奈，只有写了一张借据。袁梦拿了借据便离开了皇宫。
等袁梦一离开皇宫，皇上才拍着脑袋说上当了。皇上富有四海，现在他却欠着袁梦的钱，并且是一文钱，这事要是传扬出去，让皇上颜面何存呀？于是，皇上下了一道圣旨，告谕天下州县的官员，只要袁梦到了他们管辖的地方，就要好生接待，千万别让他缺钱花，免得他拿出那张欠条来。
袁梦离开皇宫后，还是行走江湖，到处卖梦，一个梦还是一文钱。不过，他的身价却提高了许多，那些地方官员见了他，变着法子巴结他。袁梦却并不贪心，他还是穿着那身破衣服，衣兜里老是只有一文钱。
选自《人力资源报》
2013.1.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