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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家寨地处偏僻,却丰饶富足。十年前,一伙土匪夜袭姜家寨,把老寨主绑了票。为赎老寨主,全寨几乎落了个倾家荡产!老寨主捡得性命,说有钱没人守,谁来谁拎走。遂四处探访武艺高强之人,想请来姜家寨训练年轻人习武自卫。
都知道寨子刚刚被土匪劫掠,若是训练乡勇的事被土匪侦知,只怕人没训练成,当老师的先被土匪算计了!派出的人寻找了一两年,却没有人敢应聘。
这一天,一位中年汉子用小独轮车推着他白发苍苍的老母,前来应聘。来人姓邱名宝,乃沈万钧的师傅,俯就小寨子的区区武师,只为方便照顾老母,朝夕尽孝。那沈万钧乃京城龙虎镖局的总镖头,威震江湖。龙虎镖局只接百万两以上的生意,镖车一上路,土匪们望见龙虎双色旗号,不但自己避得远远的,如果哪个胆敢冒犯沈镖头的镖车,不用沈镖头开口,黑道上也会联手灭了他!
老寨主大喜过望:“有沈镖师的师傅在此坐镇,歹人们闻风丧胆,姜家寨稳如泰山了!”邱师傅道:“俗语云,行家深藏不露。此事不可让外人得知,土匪摸不透这边底细,才好进退自如。”老寨主觉得有理,也就不再传扬寨子里请了高人。
这邱师傅也不含糊,训练徒众尽心尽力。三两年的工夫,寨子里的年轻人个个能武善战,姜家寨人自此连个土匪影子也没见过。老寨主感恩哪,把邱师傅奉为上宾,大事小情,都要请邱师傅拿主意。
这年中秋刚过,老寨主得知,龙虎镖局总镖头沈万钧,将去南方会友,可能途经姜家寨。老寨主立即请来邱师傅商议:“想不到你师徒能在这小寨子见面。寨子一定倾其所有,庆祝你师徒相聚。您看,咱们是不是请请鼓乐班子,再安排人夹道欢迎?”邱师傅摇摇头:“小事一桩,不必兴师动众,来的时候,酌情招待一下也就是了。”
从老寨主处出来,邱师傅施展轻功,迎着沈镖头的来路飞腾而去⋯⋯
再说沈万钧侠客,在一座县城,正临窗喝小酒看风景呢。一中年男人满面风尘而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的特来请死!”
沈镖头扶起来人:“沈某何德何能,敢受此大礼?”
来人起立,恭敬站在一侧:“小人邱宝,落第武秀才。只为老母年老体弱,只好借师傅名声,混口饭吃⋯⋯”
来人正是姜家寨的武术教师邱师傅,当初推着母亲要参加乡试夺武举。谁想到了姜家寨附近,母亲受不了颠簸之苦,再往前行,必病无疑。邱宝想,为考个举人,把母亲的命搭上,那还算什么儿子?于是决定应聘姜家寨武师,为了能让老寨主收留他,他谎称是沈万钧的师傅,其实他根本不认识沈侠客!
沈万钧一笑,“为母失节,终日提心吊胆,受道德煎熬之苦,就为了这一点,足下当我的师傅,绰绰有余!想不到我沈某人无意中还成全了一位孝子。”说罢,他深深地施了一礼,把个邱宝羞得无地自容!
邱宝的意思是,沈万钧一到姜家寨,他的谎话将立即被揭穿,总不能让沈侠客对他执弟子礼吧。因此,他恳求侠客,绕过姜家寨,所费银子由他支付,此外,另有孝敬。
“师傅莫说这等话。”沈万钧道,“我适才既然认您是师傅,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哪有反悔的道理。您且请回,徒弟改日自当上门拜见。”
邱宝不敢久留,回到寨子,一颗心忐忑着,不知道那沈万钧会做出什么事来。
数日后,沈万钧果然来到姜家寨。老寨主早率领邱宝等人候在寨子外。只见沈万钧远远地朝邱宝拱手:“那不是我师傅吗?您老人家怎么在这里!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当下跪倒在尘埃里!邱宝吃他这一拜,慌得语无伦次,连忙双手搀起⋯⋯老寨主诧异:“沈英雄的师傅跟您差不多年纪啊。”
“能者为师,项橐九岁为孔子师,何怪之有?”沈万钧答道。
老寨主赞叹连声,对邱宝愈加敬重。
姜家寨人奔走相告,咱武师是沈万钧的师傅,寨子的福分啊。姜家寨大宴三日,庆贺沈万钧师徒他乡相聚,大戏连唱三天,外乡人也沾了光。闲下来,邱宝与沈英雄闲谈:“邱某真是无地自容,胆敢冒充您老人家的师傅,折寿哇。”
沈万钧道:“无需多言。万钧也有母亲,只是去世过早,万钧没有机会尽孝,所以,一见有孝敬父母的,就恨不能替人分担点什么。”沈万钧还说,“认你为师傅,我沈某人少不了一块什么,可无意中成全了一位孝子。如果大家都能这样,我情愿拜全天下的人为师。”邱宝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么有威望的人,丁点架子也没有,不愧是大英雄!
替沈万钧饯行的那天,寨子里来了一个壮汉,说是卧牛山的土匪,特来投奔沈镖头。
其实,沈万钧威震江湖,土匪们对他除了敬畏,更多的是恨。他们时刻打探沈镖头的行踪,一旦有时机,就拔了这颗眼中钉。此番沈万钧途经姜家寨,十几个山头的土匪商议,围剿姜家寨,铲除沈万钧!没料到,沈万钧的师傅竟隐身在姜家寨训练乡勇,徒弟已足以让小土匪闻风丧胆,何况师傅!众土匪吓得屁滚尿流,各自作鸟兽散。这位土匪眼见得他们成不了气候,所以弃暗投明,情愿跟随沈英雄,鞍前马后效力⋯⋯
听罢此言,沈万钧仰天大笑:“鼠辈真是可怜可叹,借我师傅的虎威,谅他们哪里敢动我一根毫毛!”
选自《新故事》2009.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