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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万历年间，后金来犯，大明朝的东北战事不断恶化，辽东尽失、广宁卫又失陷……朝廷上下忧心忡忡，时任兵部职方司主事的袁崇焕虽是书生出身，却颇有谋略。就在群臣为是否退守山海关争执不休时，他却带着两名随从，扮成商人模样，悄悄出了山海关勘察敌情……
妙计退敌
袁崇焕三人正骑着马在群山间察看地形，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喊杀声。登高一看，只见数匹马正朝这边疾驰而来，打头的汉子满脸血污，看到三人，急叫道：“你们快跑，鞑子从后面追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马蹄声紧，不远处又追来一支人马，扬起了漫天尘土。汉子见三人没有跑的意思，急得吼了起来：“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这些鞑子见人就杀！看你们商人打扮，现在哪还是做买卖的时候，快些跑，要不命都没了！”
袁崇焕等人只得拍马跟着奔过去，刚来到汉子身旁，跟着汉子的几人齐声惊叫起来：“大哥，这人长得很像你啊。”
带头汉子也看了袁崇焕一眼，似乎也有些吃惊，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说话了，眼看后金兵士就要追上，众人一齐纵马急奔，也真是上天保佑，前方就出现了一处密林，袁崇焕和汉子一干人等在林中东转西转的，居然把那数十个追兵给甩了。
袁崇焕这才问这些人为何被追赶，带头的汉子说，他们几个是走江湖的，平日里走南闯北的，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这次归家，竟发现整个村子已经被后金兵士洗劫一空，家人无一幸免于难。家仇不报非君子，更何况是血性的汉子！悲愤欲绝的他们决定杀一些鞑子复仇。今天他们这些人偷偷到营寨放火，可还没来得及跑，就让后金兵士发现了，若不是几个兄弟拼命抵挡掩护，这时他们几个恐怕也早已做了刀下鬼了。
化险为夷，两干人马本打算就此别过。袁崇焕这时突然有了主意：“追兵想来现在必在密林中四处搜寻，如再碰到，估计又免不了一场恶战。不如我们来个先发制人，把他们打跑？”
带头汉子吃惊地问：“敌众我寡，怎么打？”
袁崇焕指着眼前的谷口说：“只要想办法把他们引到这里来，必让他们死伤过半，狼狈逃窜！”
这谷口两旁都是胳膊粗的树，几人按袁崇焕的计策，将这些树全用力扳倒，然后用藤条捆住。当一切准备妥当，一名汉子出谷引诱敌兵。果然不出所料，此刻后金兵士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密林中下了马到处搜人。那汉子瞅准时机，砍死了一个士兵，然后策马一路狂奔，很快就到了谷口。
这边，袁崇焕等人早已躲在树后等候。眼看追兵已经进入包围圈，袁崇焕叫了一声“砍”，旁边的两人立即砍断了藤条，路旁两棵被拉得像弓的树立即弹了过去，打头的后金士兵哪想到路旁的树会突然弹起来，一时措手不及，被弹得飞了起来。
后面跟着的敌兵一看不妙，想退已经来不及了，袁崇焕让两名汉子在路旁不断地冲过去砍藤条，其他人则挥刀砍向那些被撞得头昏眼花的敌兵。被绑着的树木不断地弹起来击向敌军，只一瞬间，就放倒了二十来个。这一下子，后面的敌兵大惊，以为是中了明军的埋伏，全吓得仓皇而逃。
众人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也不忙着赶路了，他们找了个有水的地方，将身上的血迹洗了，这一洗，众人都惊呆了，只见袁崇焕和带头的汉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两人也颇感惊奇，汉子高兴地说：“真没想到，天下还有一个和我如此相像的人，刚才你又替我们报了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不嫌弃的话，与你结拜兄弟如何？”
袁崇焕也颇为高兴，就此指天盟誓、结拜兄弟，袁崇焕比汉子稍大了几岁，为兄长。
汉子说他叫高虎，就是这一带的人。他问袁崇焕是做什么生意的，这时袁崇焕旁边的随从说：“我们老爷是大明兵部职方司主事呢！”
高虎一听吓了一跳，急忙说：“原来您是位军爷啊，小民不知，竟然敢和军爷结拜，请大人恕罪！”
袁崇焕忙拉住高虎说：“我们既然已经对天发誓，就是兄弟了。做哥哥的正有事相求呢，难道兄弟不肯帮忙吗？”
高虎本是一个豁达的人，见袁崇焕也是个爽快人，就问有何事情。袁崇焕说了来前方勘察形势的事，想让他带路，高虎一听，哪有不愿意的？
于是一行人在各处转，遇上大股敌兵就绕道而走，遇上两三人的巡逻兵，高虎等人就上去劫杀。这些人的勇猛，让袁崇焕感叹不已。
如此在边关走了数日，袁崇焕对大致形势已了然于胸，就想将高虎等人一起带回京。高虎说：“看兄长的能耐，以后一定是大明的支柱，前途不可限量！我等乃乡野之人，松散惯了，也受不了军营里的管束，还是在此别过吧！”
暗算成囚
拗不过高虎，众人挥手而别，各奔东西。
袁崇焕回到京城后，果然步步升迁。不久，就被派出关，充当关外明军的监军。几年后，努尔哈赤率大兵进攻宁远城，袁崇焕充分展现了他的雄才大略，迅速做了系列部署，率城中仅有的两万明兵将敌军打退。这一仗打得极其惨烈，努尔哈赤被明军的红衣大炮所伤，最后不治身亡。这次宁远大捷，成为明与后金交战以来的第一个大胜仗，袁崇焕由此成为大明朝防守边关、抵抗外侮的擎天柱，后被朝廷任命为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成为威权极重的督师。
其间，袁崇焕也曾多次派心腹寻找自己的结义兄弟高虎，希望他到边关为国效力，可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这一年，皇太极带领后金军队大举南下，进逼京师。袁崇焕闻讯之后，心急如焚，以京城安危为念，决定率军直趋京城。大军到达京师广渠门外，与后金的军队展开了激战。大战一直打了几天，才将敌兵击退，京师外围局势终于平缓下来。
眼见敌兵已退，袁崇焕这才舒了一口气。这天傍晚，随从进来报：“有一个人，说是督师的兄弟，想进来向督师献策。”
袁崇焕点了点头，随从带着一个满脸胡子的人走了进来，他一看却不认识。那人笑道：“督师位高权重，是不是已经忘记了当初的结义？”袁崇焕这才看出，来人正是当年结义的高虎，只不过脸上全是胡子，将本来面目全遮盖住了。
袁崇焕高兴地抓着高虎的手说：“兄弟，你终于肯来帮我了。”
高虎示意袁崇焕屏退旁人，这才说：“恭喜大哥打退了敌兵，可是小弟却探到，敌人并不是真正的退兵，而是留下了埋伏，大哥要当心些才是。”说完顿了顿，欲言又止。“兄弟，有事但说无妨。”袁崇焕直言道。
高虎接着往下道：“要想真正知道敌兵的意图，兄长可随我一起去夜探。只不知大哥敢不敢去？”
袁崇焕不敢大意，当即和高虎出了营寨，也不让随从跟着。来到寨外，高虎的几个兄弟正在外面候着，一行人策马奔了十多里，这时天已经暗了下来。
众人来到一座山前，高虎说：“敌营就在前方，我们得小心些过去。”然后拿出一壶酒来，递到袁崇焕面前说：“天冷地寒的，喝口酒再过去吧。”袁崇焕接过酒，喝了几口，刚想纵马上前，就感到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辆车里，脸上热辣辣地疼。他想坐起来，却周身酸软，动弹不得，想喊叫，喉咙竟无法发出声来，这才知道自己被所谓的兄弟暗算了。就这样，车子一直前行，行了十多天，又换成马行走在山间，终于有一天车马停了下来，却是一个营寨。
众人将他抬进一间房里，又灌了一大碗药水后，过了好一阵，袁崇焕身子才能动弹，张开嘴也能说话了。国家于危难之际，自己却受困于此，袁崇焕心里犹如火燎一般的。他想走，却发现门窗紧锁，恨得他直用拳头砸着铁门。这时终于有人过来，正是和高虎在一起的人。
袁崇焕怒叫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将我劫到这里？高虎在哪里？让他来见我！”
那人嘿嘿一笑：“我们大哥不会来见你的。告诉你，我们已经降了满洲，你是大明第一个赢了我们的人。不将你骗来，我们又如何甘心？”袁崇焕大骂对方卑鄙，可这人却不急不躁，只是笑道：“大汗说了，如果你能撑得过几个月，就会放你回去，到时再与你开战，就不信赢不了你！”
这时有人送来一盆水让袁崇焕洗脸，他刚接过盆就吓了一跳，却见自己一张脸变得黑乎乎的，上面尽是坑点，哪还有原来英俊的样子？他吃惊地问：“你们竟然毁了我的面容？”
那人笑道：“那是自然的了，我们看到你的面容，就想起宁远的大炮伤了我们那么多人，以后又如何与你开战？”
就这样，袁崇焕一直被囚禁在牢里，高虎却一直不曾露面。袁崇焕凭着对后金和高虎的一腔怒气坚强地撑了过来，只等着有朝一日能出去，让那些王八羔子一溃千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这天牢房终于被打开了，来的却不是高虎。为首的人对袁崇焕说：“大汗说，已经将你关了几个月，想看看你还能不能用兵，现在就放你回去。”他们还牵来马匹，一直将袁崇焕送到山下，这才转身回山了。
以身替死
袁崇焕对高虎恨之入骨，却再也没能看到这个见利忘义的“兄弟”，他也再不想见到这个陷自己于不义的叛徒。如今虽得了自由，但脸已经被敌人所毁，现在回去，军中的人也不认识自己了，袁崇焕就决定先到边关去看一看，了解一下战况再作打算。
走了一阵，就看到前面有几个明军坐在树下休息，袁崇焕忙上前打听两国交战情况。一名士兵瞪了他一眼，叹息一声说：“现在谁还有心打仗啊，袁督师为皇上保江山，还不是让皇上给杀了！”
袁崇焕大吃一惊，急忙问道：“你说什么？哪个袁督师被杀了？”
那士兵说：“还有哪位啊，就是我们大名鼎鼎的袁崇焕督师。”士兵接着道，就在袁崇焕在京城外将后金军队打退的第三天，皇上就将他逮捕下狱了，虽然没人愿意相信袁崇焕会反明，但最后他还是被皇上以通敌之名处死了。
袁崇焕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如此说来，就在自己被高虎等人用酒迷倒的次日，自己就被皇上逮捕了。可他明明是躺在车里啊，又怎么可能出现在皇上面前？
猛地他脑里灵光一闪，大叫一声：“高虎！”纵马往原路奔了回去。
山寨里的人看到他纵马回来，明白袁崇焕已经知道真相，这才流着泪将一切告诉了他。原来高虎这些年来带着这些兄弟占山为王，日子倒也过得自在，但他一直关注着袁崇焕。袁崇焕挥师救援京城之时，京城的人都认为他与后金密谋反明了。高虎知道了这个消息，自古以来，谁都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袁崇焕此次凶多吉少，高虎打算以身替死。兄弟们知道他决心已定，只好随他上京，将袁崇焕劫到山寨里囚禁。而高虎当晚就剃了胡子，冒充袁崇焕回到军营，次日果然被皇上抓捕了，直到被处死，众兄弟才将袁崇焕放出来。
袁崇焕不禁凄然泪下。他面对着群山，大叫一声：“兄弟啊！”
从此后，在边关常常出现一支队伍，神出鬼没地袭击后金的军队。这支队伍人人异常勇猛，领头的据说是一个名叫高虎的黑脸汉子。
选自《古今故事报》129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