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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抹残阳已经消失在遥远的大漠尽头，只有呼呼的冷风漫漫吹过。“摩云掌”雷胜纵马疾驰,一座小镇的轮廓出现在眼前。
这个西北的边陲小镇,雷胜还是第一次来。他收勒缰绳,让跨下坐骑缓缓而行,最后停在小镇唯一的那家酒馆前。酒馆不大，四处的墙壁上插了几支火把,火舌吞吐,照得小店明灭不定。
小店里只有一个客人,正举着一只大碗痛饮,酒碗遮住他的大半个脸庞。店小二忙不迭地迎上来,“客官,想吃点什么?”
雷胜锐利的目光扫过店小二,将手中革囊“砰”的一声放在桌上,刚要开口,却听那个客人大声道:“你那袋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雷胜顺着声音望去,恰好一阵火光涌向那人,照得他脸上纤毫毕现。只见此人豹头环眼,一脸桀骜之色。雷胜心头一喜，说:“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着,伸手用劲扯断革囊上的牛皮绳索,一颗人头滚了出来。
店小二惊叫一声,倒退几步,差点儿跌倒在地。那个客人却霍地站起身来,瞪视着雷胜。雷胜哈哈大笑着说:“这是‘野花蜂’周昆的脑袋,两天前被我无意撞见,当即取了他的狗命,也算替死在他手里的那些可怜女子讨回公道了。”
客人一惊,随即笑道:“‘野花蜂’作恶多端,却一直逍遥法外,不想今日兄台为民除害,人心大快。”言罢抓起桌上酒坛,便待走将过来。
雷胜却脸色一沉,伸手去怀里一抹,展开一幅破烂的纸张,大喝:“马三,连灾民的赈灾款都敢下手,终于让我找到你了,上来领死吧!”
他手上的纸张是一幅官府通缉公文,上面的画像正是眼前这个客人。
马三一惊,甩开酒坛,抽出一把大刀,叫道:“你是朝廷的捕快?”
雷胜傲然道:“我不是捕快,却专与你等恶人为敌。去阴曹地府报到的时候，别忘了我的名字——‘摩云手’雷胜!”说着,一展双掌,切入马三的一片刀光之中。两人转眼间就在这店里狭窄之地拼了十几招,终于，雷胜一掌击在马三的胸膛上。
马三颓然倒地，雷胜却暗叫可惜,马三武功很高,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本来他想活捉马三严加拷问,但这一掌却已经击碎了马三的五脏六腑,只得眼睁睁看着马三不甘心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雷胜用马三的厚背刀砍下他的头颅,取出另一具革囊,将他的脑袋装了进去。自从他揭了这张通缉公文之后,在这片边陲之地已经寻找了14天,今天终于杀了马三。他对瘫软在一旁的店小二说:“小兄弟，你不用怕,快快为我切上两斤牛肉,一斤好酒,打了尖我便上路。”
店小二应诺一声,爬起来溜进后厨,好大一会儿才端上一大盘牛肉和一壶烫好的烧酒,他把酒倒进碗里,说:“原来他就是恶人马三啊,多亏大侠你为民除害，这一方的百姓都不会忘了你老的大恩大德。”
店小二将酒捧到雷胜的面前,雷胜接过酒正要喝下,突然发现店小二的眼里露出一丝得意之色,雷胜心下起疑:莫不是酒里有毒?他不动声色地将碗递给店小二，“刚才吓着你了吧?你也来一碗压压惊。”
店小二不能掩饰地露出恐惧之色,连连摆手，“不……”
雷胜哪容他嘴硬,揽过他来,将酒碗强行放在他的嘴边,却在这时,一种危险的感觉袭来，仓促间雷胜一掌挥出,打在店小二的脸上,店小二一声不吭地飞了出去,在他手里,赫然是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
雷胜惊魂未定,刚才只要反应得稍慢一点,便死在这个店小二手里了。都怪自己大意,既然马三远远地避在这里,当然有他的同伙。
几天之后，雷胜带着周昆和马三的脑袋,来到了明远县衙。十多天前,就是在那里,他揭下了“野花蜂”周昆和大盗马三的通缉榜文。明远县令黄思儒见到这两颗人头,不由得大喜过望，一边命人将周昆和马三的首级挂在旗杆上示众,一边安排宴席犒赏雷胜。
几杯酒下肚,雷胜说:“黄大人,我本想生擒马三,以供大人拷问,查出那5万两赈灾款的下落,但这厮武功太高,我留不住手,只好杀了他，还请黄大人派人去他的巢穴,找出那笔银子的下落。”
“唉。”黄思儒长叹一声,“不用了，这个王八蛋盗得银两后,直接散到了千家万户,就算你活捉了他,也别想从他手里抠出一钱银子。”
雷胜一怔,“黄大人,你说……你说马三将银子散到了千家万户?”
黄思儒恨恨地说道:“可不是嘛,马三这个王八蛋，打着什么劫富济贫的旗号，这些年不知偷了多少豪富之家,那些富人们恨他恨得要死，偏偏那些泥腿子们把他奉若神明,将他看成活菩萨……”
雷胜大吃一惊,难道马三是个劫富济贫的侠士?雷胜的冷汗涔涔而下,喃喃地说:“我……我杀错人了?”
黄思儒大怒,指着雷胜大声道:“杀错了人?马三目无王法，罪当千刀万剐，难道你还同情他不成?”
雷胜恍若不闻,反问道:“既是赈灾银两,官家要把这笔银两用于灾民，这和马三要做的不是一样吗?他又何苦来偷呢?莫不是……”
黄思儒冷笑着说:“莫不是什么?就算是赈灾银两，就应该用于百姓身上吗?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指责朝廷命官!活得不耐烦了吧?”
雷胜一下子全明白了,他仰天长啸一声,心里说不出的悲痛。原来,他自以为是为民除害,没想到却误杀了好人。那个店小二明明不会武功,却拼了一死也要暗算他,当然是想为心中的英雄马三报仇。
就是这个卑鄙的黄思儒,陷他于不义之地。雷胜腾地跳起身来,扑向黄思儒,可是黄思儒早已经退到一旁,而那些衙役官兵们已经冲了进来。这些人虽然武功不高,但人多势众,雷胜苦战之后终于被打倒在地。
黄思儒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啧啧叹道:“真是好身手啊,只要你投靠本官,便有享不清的荣华富贵,你意如何?”
雷胜慢慢抬起头,一张脸竟然变得血样鲜红，只听雷胜沉声道:“黄知县,你太小瞧我雷某了,雷某宁死,也不屑与你这狗官为伍!现在,我就要拿走马兄弟的首级,去与他的遗体合葬。”
说着,雷胜一张口,突然喷出一大口血雾,雷胜挣脱按住他的官兵,竟然腾空而起,黄思儒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就被雷胜一掌打烂了脑袋,然后雷胜对着官兵痛下杀手,武功竟然好像突然增加了好几倍。
雷胜跃上旗杆,将马三的脑袋取了下来,长啸一声,扬长而去。
几天后,雷胜赶到了那座小镇,在镇外的坟场上,他看到了一座庞大的坟墓,墓碑上面写着:恩公马三爷之墓。墓碑前面摆满了供果香烛。雷胜扑通一声跪在坟前,放声大哭起来。哭够了，他用双手挖开坟墓,挖断了指甲,鲜血淋漓,他将马三的脑袋放进棺材里,再将坟墓填好。
雷胜趴在坟前不动了。
在雷胜被打倒时,他运用了能够激发全部潜能的功法,以致功力大增，杀掉了黄思儒,抢回了马三的头颅。但这种霸道的功法,是以牺牲生命为代价的，他脸上那行悔恨的泪水不过瞬间便已风干。
选自《中外故事》201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