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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正月二十七，是传统的庙会，集市上人山人海，热闹非凡。黄连找到一块空地，开始了表演：“各位观众，大家上午好！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有钱帮个钱场，没钱帮个人场，没有君子不养艺人。今天我想利用这块宝地，给大家表演一个节目，希望大家捧场。”一听说表演节目，大家围了上来。
只见黄连从箱子里拿出一盏油灯，用打火机点着，先放在一边，说：“我这第一个节目叫手指头点灯，一会儿我就把灯吹灭，用我的手指把灯点着，你们信不信？”
“不信，如果能，那还用火柴和打火机干吗呀？”一位年轻的观众起哄说。
“见证奇迹的时候快到了，我练的是一指禅，今天你们算是来对了，要不，会后悔一辈子的。”黄连紧紧腰带，摆出架势，好像要发功似的，脸憋得通红。把灯吹灭，然后用手指一点，灯神奇地又亮了。有的观众不信，上来又吹灭几次，黄连都点着了。四周响起热烈的掌声，一致称赞：“真乃神人也！”纷纷向场内扔钱。黄连一边捡钱一边向大家鞠躬：“爱财！爱财！”
第二个节目叫妙手回春，药到病除。黄连又从箱子里拿出一个雕塑手，说：“这只手可不是一般之物，乃是根据神医华佗之手形设计的手模，堪称妙手。无论你是腰痛、腿痛、浑身疼，还是疑难杂症，保管你药到病除。如果疗效好，你开开金口，给我传传名;如果无效，你吐我脸上，算鸟粪，我哈哈一笑，你踢我一脚，算驴踢的。”话音刚落，一位拄着拐棍的老大娘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说：“我腰痛好多年了，也去过几家大医院，都没有治愈，你给我看看。”只见黄连从箱子里随便抓一把药丸，放到手模上，手模上只停留了三粒药丸，其余的都滚了下来。黄连一本正经地说：“大娘，这几粒药丸，是神医华佗根据你的病情，量身定做的良药，保你药到病除，长命百岁！”说着给老人倒了一杯茶，让老人服下。老大娘用满是皱纹的手从兜里摸出一张折得皱皱巴巴的百元大钞，交给黄连。
黄连拿起话筒给大家讲了个笑话，逗得大家前仰后合，然后又放开歌喉唱了一曲《像雾像雨又像风》。大家的情绪被调动起来了，表演达到一个小高潮。这时黄连走到老大娘身边亲切地问：“大娘，腰痛好点没有？给大家说说吧！”“真奇怪啊！服药才一个多时辰，好多了！就是疗效好。”
台下的观众一听说有疗效，一拥而上，把黄连团团围住，争先恐后地要求神手配药治病。黄连欣喜若狂，“别急，排好队，一个一个来。”他一手收钱，一手抓药，忙个不停。
散场了，黄连一边数钱，一边哼“咱们老百姓啊！今天真高兴”。突然，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黄连一惊，还以为是打劫的呢，抬头一看，是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汉子。“年轻人，我看了半天了，生意不错嘛！告诉你，你的门道被我看破了，不过我没说破。”黄连笑着点点头：“看透别说透，才是好朋友。”“现在人散了，我想给你说说话，你能忽悠住别人，可瞒不住我啊！第一个节目的手指点灯，你手指上涂白磷了吧！白磷的燃点只有四十度，你先将灯芯烧热，然后吹灭再点燃。第二个节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手模中应该有一块磁铁吧？某些药丸里应该混有铁粉和止痛药吧！”
黄连一听，知道碰到高人了，连忙满脸堆笑：“献丑，献丑。敢问阁下在哪里发财？”山羊胡说：“江湖之人，四海为家，浪迹天涯，爱结交朋友，讲究个义字。既然你我相逢，必定有缘，今天我请客，去哪家酒店你说了算。”两人越说越投机，手挽手肩并肩走进一家酒店。山羊胡叫店小二拿来菜单，非要让黄连点菜，说：“这酒店是你选的，菜也让你点，大权交给你。”
黄连说：“不好意思，还让你破费。”
不一会儿酒菜上齐，二人推杯换盏，边喝边说，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黄连发现眼前这个人并非等闲之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六行八道，三教九流，无所不通。自己那些雕虫小技，都是皮毛，拿不出手，和人家相比是小巫见大巫。
酒足饭饱后，山羊胡向黄连使了个眼色，二人拍拍屁股扬长而去。黄连心想：这家伙使了什么障眼法，白吃一顿，店小二却视而不见，没说饭钱的事。要是学到这一手，今后就不用为吃饭发愁了，山珍海味，鸡鸭鱼肉想吃啥就吃啥。
正想着，山羊胡又领着黄连到了一家金店，选了一个金项链，扣在脖子上转身就走。售货员像没看到似的。黄连心想：这是不是江湖上早已失传的隐身术啊！要是学到这一手，金店就算是自家开的了，将来我老婆就可以穿金戴银，连拴狗都用金链子。
山羊胡向黄连一抱拳：“此地虽美，并非故土;贵地虽好，并非久留之地。我们后会有期，告辞了！”说罢转身要走，黄连赶紧拦住，说：“大师留步，我想拜你为师，你意下如何？”山羊胡思考一会儿，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说：“本门规矩，非亲生骨肉，绝不传授。”黄连赶忙跪下，磕了几个响头：“请大师破例收下我吧！我给你钱。”山羊胡手捻胡须：“提钱太俗了，但是，没有钱又办不成事，古人云：世道难行钱做马，愁城不破酒为军啊！”黄连赶紧从兜里掏出三千元钱，交给山羊胡，说：“不成敬意，希望笑纳。”
山羊胡并没有马上接钱，而是拿出一张纸。“你得答应我三个条件：一、根据先师的规矩，你得认我为干爹;二、此秘诀不能在本地使用，兔子不吃窝边草;三、不经我允许，不能外传。如果你不同意，现在还来得及，大路通天，各走一边。如果同意，请签字画押。”黄连想：这大师就是讲究、正规，礼数齐全。能做他的弟子，我三生有幸。他双膝跪地：“义父在上，请受儿子一拜。”一连磕了八个响头。
山羊胡很高兴，把钱和文书揣在兜里，说：“现在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了。这钱为师先给你放着，以后你用钱之日，我会还给你的。不过，按照先师遗训，传授技艺不能当面传授，天机不能泄露。否则，不灵验了。等我离开两个时辰后，我会发到你的手机上。你若不信任我，这钱你拿回去。我一生崇尚信、义二字，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云转，我们父子总有相见之日。”
临别时，黄连送了一程又一程，二人有说不尽的话，抒不完的情。黄连紧紧地握住山羊胡的手：“缘分啊！”回来的路上，黄连咬了咬自己的手，我是不是做梦啊！这个山羊胡子像是个神仙，从天而降。以后我再也不用上街挣那小钱了，我要发大财了。这时手机响了，打开一看，发来一条短信，只有六个字：“先付款，后消费。”
选自《新故事》2014.6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