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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机关裁员，到年龄的都要退下来，党办的老林正好在线儿上。老林要退下来，让党委书记可伤透了脑筋。
老林是局机关公认的笔杆子，他退下来后写材料的事谁来?所以，刚一有裁员的想法，党委书记就向组织部长老刘交待：尽早为党办物色两名大学生，必须是中文专业的。
人选很快确定了：曾新是南开中文系毕业的，小伙子人非常机灵。穆子是联大毕业的，学历的含金量虽然比不上曹新，但搞搞内勤、写写简报信息什么的，肯定也没问题。女孩嘛，干这些更适合些。
可党委书记对老林交待：俩人都要培养，不要马上定人，走着瞧。
小伙子曹新自然能听出党委书记的弦外之音，他想：头三脚必须踢开，让老林和领导见识见识南开中文系的大学生是什么样。至于他和穆子之间是否会形成竞争，他打心眼儿里不相信穆子能比他的水平高，一个大专生能有多大能耐?
穆子呢，只是憨憨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头三脚曹新还真踢开了，先是在机关报上发表了几篇小文，之后领导交待写的几篇小论文也很精彩。老林见后继有人，挺高兴，领导也很满意。不过书记还是问了老林一句：“怎么没见穆子写过一篇文章呀?”“那孩子踏实，这些日子跟着老刘把党办的那些杂事全干了，是块干内勤的料儿。”
后来的日子，曾新依旧忙着他的文章，机关报快成他的专刊了，在机关里的名气也自然大了起来，简直盖过了老林。再后来，领导交待的一些材料，他索性迈过老林这道坎儿，直接送领导审阅了，成天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样子。而这一段时间，穆子不言不语地把党办的基础工作熟悉了个底儿掉，闲下来便翻阅老林以前写的那些长篇大论。看报时，随时把有用的剪下来，粘在一本本过期杂志上，翻来覆去地看。
几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春节刚过，局党委决定针对当前形势和全局职工的思想状况，开展一次树立“四个新观念”教育活动。材料指定由曹新和穆子执笔，每人各写两个“树立”。党委书记向老林交待：一个星期拿初稿，半个月定稿，要严格把关。老林的心“咯噔”一下子：“这么大的稿子，曹新也许行，可穆子呢?”他心里怪自己平常关照穆子太少了。
果然，曾新第四天头上就拿出了初稿，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兴奋。穆子到了最后的期限才拿出稿子。
这天，老林沏上一杯酽酽的浓茶，躲在屋里静静地审稿。看完曹新的稿，感觉有文采，但太空，没内容，更谈不上有针对性。唉!还是嫩呀!只会做表面文章。穆子的稿子还不一定啥德性哪。
老林自顾自地摇着头，有些沮丧地拿起穆子的稿子。
一支烟在老林的手上静静地燃着，长长的烟灰悄然落在老林的手上，烫得他一激灵。
他索性把烟掐灭，换了一个坐姿，继而迫不及待地戴上老花镜：嗯，有点意思!再往下看，嗯，对路子!再往下看……老林越看心里越乐，看到最后简直心花怒放。
老林一气呵成读完了穆子的两篇稿子，心中莫名地兴奋和感慨起来：想不到这不言不语的穆子啊!笑鬼丫头儿……
选自《北京晨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