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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达加斯加是个毗邻非洲大陆的岛国，自然景观独异，风俗人情奇特。其中，地处’岛西南的马鲁慕库特鲁山区散布着不少堪称奇观的山林瀑布。
命丧峡谷，遗嘱生疑
2006年8月，新婚燕尔的图尔芒携妻子玛丽从法国第戎前往非洲东南的马达加斯加度蜜月。8月14日清晨，图尔芒夫妇离开客店，去看一个峡谷瀑布群。直到夜晚，两人也未回客店。人们寻找了两天，终于在一个山坳里发现了摔断右腿的图尔芒。他告诉大家，自己不小心摔下山后，曾叮嘱仍在半山的妻子玛丽尽快返回住处找人救援。可是，四周并没有玛丽的踪迹。由于山路崎岖蜿蜒。人们断定她可能迷失了方向。
又过了一天，搜寻者在一条山涧旁找到了被树枝挂下的衣服碎片，正是玛丽的。可见玛丽是错误地穿过了一条山涧，进入到一片树木丛生的峡谷。但是，面对那条丛林茂密的峡谷，当地人说什么也拒绝继续前行，他们的解释是：那是“妖灵灯”的出没之地，凡进入者断无生路。万般无奈中，图尔芒只好通过马达加斯加官方联络法国，最后租用南非一家私人空运公司的直升机前往搜寻。
8月25日傍晚，当直升机从高空发现峡谷中的玛丽时，她早已奄奄一息。在送往当地医院的途中，她一阵阵地抽搐。极其痛苦，昏迷中不停地尖叫着：“上帝呀，它们飘过来了，别，别过来，我什么也看不见了!”送抵医院几小时后，玛丽就因器官机能衰竭而死。医生在开具的死亡证明中注明：死者生前出现过黄疽病症。黄疽病在当地时有发生。可是，这个结论却引起了玛丽父母的疑惑，他们肯定玛丽根本没得过黄疸病。8月28日，玛丽的双亲赶往马达加斯加，身边还带了特别聘请的医学专家和一名律师。
原来，玛丽是个富家女，而图尔芒只不过是个普通的中学体育老师。他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遭到玛丽父母的强烈反对。在调查中。当地人对玛丽的父母再次提及到“妖灵灯”：据传，玛丽误入的那条峡谷是鬼魅出没所在，邪恶的妖灵常常在月隐之夜点亮一盏盏闪烁幽光的冥灯，吸引误入者，摄取魂魄以修炼妖术。玛丽的父母当然不会相信“妖灵灯”之说，但其中有个细节引起了随行医学专家的注意——据当地人说，凡被“妖灵灯”照过的人都难逃一死，而且死前身体会发出阴冷的“妖光”。恰巧有个照料过玛丽的护士私下跟人讲过：病人死前非常痛苦，身体不停痉挛。尖叫时舌头伸出口腔，一口一口吐出“妖灵灯”的幽光。于是，医学专家说服玛丽的父母，将其尸体运往马达加斯加首都一家高级医院。经过专家尸检，发现玛丽体内有超量的磷，而磷中毒后期的某些症状就有些类似黄疽病。而现实中，玛丽婚前一周又刚好立下遗嘱：如果自己死了，全部财产将尽归丈夫所有。
探古论今，查证禁地
爱妻亡故，图尔芒成为头号疑犯。一边是确凿的医学检测证据，一边是玄乎其玄的非洲部族传说。玛丽的案子一开始就令法伦蒂律师着实为难，他从现有资料分析，“妖灵灯”又并非子虚乌有。自上世纪70年代起，就不断有暗夜行路的人目睹过峡谷里“妖灵灯”飘忽的情景。不过，法伦蒂律师也从现有资料里找到比较有价值的东西：有位1993年赴马达加斯加开展医护援助的法国药剂师撰写了一篇回忆文章，里面简单谈到当时有个贝希略部族的女法师塔玛希茜，在逃出“妖灵灯”峡谷后存活下来的故事。
很快，法伦蒂律师联系到文章作者。对方详尽地告诉他，贝希略部族对“妖灵灯”讳莫如深有其渊源，历史上贝希略部族经常与其他部族争斗，为了减少食物的消耗。他们常常把俘虏成批地押至峡谷处死。直到近代有位部族首领接受了一些外来文明，觉得祖先的传统过于残忍，于是废黜旧规，并将那片峡谷封为禁区。可是充满血腥的峡谷并不平静，不时出现“妖灵灯”，死亡接二连三。因此，贝希略人认为这是神祇对部族的灭绝性惩罚，就更加惊恐万状。据说为了断绝被“妖灵灯”映照过的人将“妖气”带给大家，即便侥幸逃出“妖灵灯”峡谷的人，部族人也会要求其饮一种毒药自尽。尸体不按族规入殓，而是以坚硬的松木钉钉在尸体的心脏部位。再用麻布裹尸从山顶丢回峡谷。
药剂师回忆说，塔玛希茜当时的症状有些像严重的磷中毒。虽然他们通过各种渠道收买了部族长者，将塔玛希茜救出，但由于担心收买之事败露，他们来不及对塔玛希茜进行仔细检查，只是匆忙用车将她送进了相对开化一点的麦利那部族领地。2006年10月，法伦蒂律师来到马达加斯加东海岸的麦利那部族领地。很快，他找到了塔玛希茜。她将自己当时的症状和身体感觉详尽相告，法伦蒂律师断定，那就是磷中毒。麦利那部族的人也拿出几种海藻混合的粉末，说当年就是用它，解除了塔玛希茜的毒。法伦蒂律师将海藻粉末寄回法国，结果显示，里面的主要成分就是化解磷中毒的硫酸铜和导泻功能极强的甘露醇。
医学解密，真相大白
11月中旬，法伦蒂律师带着一名摄影师、一名药物学家和几名自然学者来到马达加斯加。在有关官员的陪同下，来到马鲁慕库特鲁山中。他们白天在“妖灵灯”出没的峡谷转悠，夜晚住宿在帐篷里。到第五天下午，一场大雨倾盆而下。傍晚，虽然雨停了，但空气却格外闷湿。夜幕降临，天空上笼罩着密密的云层。这时，在帐篷外调试红外线镜头的摄影师忽然叫起来：“快看，那边是什么?”大家闻声飞跑出来，丛林里依稀发出微爆的劈啪声，随着声响，一团团荧光出现在枝丫摇曳之间，高的离地面一米，低的几乎就贴着地皮。有时，荧光升腾的刹那能看见烟雾缥缈。片刻，那些荧光团又渐渐聚集起来，形成一大片光网，向帐篷这边漂浮过来。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富有野外拍摄经验的摄影师，他急喊：“赶快戴防毒罩，小心磷火毒气。”于是，大家忙不迭地跑进帐篷翻出预备好的防毒面具。
等他们再次走出帐篷时，发现帐篷四周已经被荧光包围。刺目的光亮让人什么都看不见，如果没有防毒面具，所有人都会被浓烈的磷烟熏晕。又过了几分钟，荧光被峡谷的风吹着飘向别处。大家小心翼翼地摘下面具，随行专家说：“都是磷火搞的鬼，地下死去动物的骨骼含有大量磷质，在湿润的空气里，与水分子发生作用，产生磷化氢和四氧化二磷气体，它们在空气中自燃发出爆裂声，因为比空气轻而随风飘动。它们燃烧的光亮不强，只有在没有月光和强光照射时才会看得见。玛丽死前所谓被妖灵附体，是体内的磷通过口腔湿润的空气而自燃发光，在暗处看去就是口吐荧光。”但是，一旁的药物学家却说：“这一切并不能解释致命的磷毒是如何进入玛丽体内的。通常磷中毒需要一个毒素在体内积累的过程，大量的磷究竟是怎样在几天中被摄入人体的呢?”这个疑问把在场的人都问住了。大家最后将目光转向“妖灵灯”峡谷的幸存者塔玛希茜。她摇头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当年我在这里吃的是树上的野浆果，喝的是山涧的潭水。”这个提示让人茅塞顿开，于是大家收集了一些泥土、矿层、植物和水走出“妖灵灯”峡谷。
几周后，检测结果出来了：这个地区果然属高磷质地层结构，峡谷又是一道磷矿脉的核心带，特别是黄磷含量极高。而所有的磷中黄磷毒性最大。当大量磷渗透到植物浆果和水中，人只要连续食用到一定量，就会引起严重中毒。“妖灵灯”之谜终于真相大白于天下。
选自《良友周报》2007.8.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