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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年前，也就是1944年的10月，是诺尔·艾娜亚特·卡恩牺牲的忌日。英国人永远不会忘记，这个美丽高贵的混血姑娘，为英国和盟军最后战胜德国法西斯所做出的贡献。
1943年6月16日。一个明亮的月夜晚上，法国昂热镇北面7英里外的卢瓦尔河谷的一片草地上，一架韦斯特兰的莱桑德单翼侦察机在明亮的月光下平稳地降落。因为飞行员提前关上了发动机，因此飞机在夜色中的降落几乎无声无息。机舱的门打开了，从莱桑德飞机上走下来的是一位绝世美女，她向飞机驾驶员挥挥手，莱桑德飞机就又重新起飞，升上天空。这位年轻女子的名字叫诺尔·艾娜亚特·卡恩。
艾娜亚特会说一口流利的法语和英语，她一生中大部分时间是在法国度过的，她在法国长大受教育，一直到1940年，德国人占领了法国，她才和母亲与弟弟一起逃到英国。艾娜亚特具有献身精神，她从父母那里继承了勇敢坚韧的天性，对德国法西斯充满仇恨。在英国，她加入了空军妇女辅助队，接受了报务员的训练。1943年，她自愿申请调到特别行动处做秘密工作，因为她认为自己熟悉法国，适合到那里做秘密工作。特别行动处的负责人考核了艾娜亚特，认为她勇敢机敏，会法语，因而接受了她的申请。她被送到特别行动处的训练学校去受训。
就这样，在接受了3个月的培训后，诺尔·艾娜亚特·卡恩于1943年的6月16日被派往法国，她要通过昂热镇的地下组织，穿过卢瓦尔河谷，再从昂热镇的火车站乘火车到达巴黎。
就在特别行动处做出派诺尔·艾娜亚特·卡恩到法国去的决定的时候，德国的反间谍组织根据所掌握的情报，在巴黎开始了大规模的清扫活动，他们用无线电电波发射扫描的日夜监控取得了显著成效。在巴黎的市内和郊外他们都发现了英国电台，此外，在对外交部门和巴黎社交圈子可疑对象的跟踪期间，他们也发现了大量谍报活动的迹象。采取的紧急措施，使盖世太保在巴黎市内外逮捕了5名特别行动处的间谍，并且控制和逆用了这些电台。德国人用这些电台给英国人发送了大量的假情报，同时还模仿被捕间谍的手法利用他们的电台来套取有用的情报。
这一天，是盖世太保的间谍组长马登斯值班，他用的是刚刚被捕的英国间谍伯特兰的电台，他假装伯特兰的发报手法，跟英国的间谍联络处联系，结果，得到了一个最新的消息。他收到了一份密报，用解密码翻译过来一看，原来英国方面近期又派出了新的间谍到法国来，此次派出的间谍的化名叫马德琳，是一位年轻的女性。密报要求伯特兰要配合马德琳的行动，这次马德琳到法国来的任务之一，是要了解英国在法国的间谍网被破坏的程度并恢复和建立新的间谍网。
但是，假伯特兰将密报看了数遍，也没有找到他们最想知道的另外一个重要细节，那就是马德琳究竟什么时候和用什么方法到达法国，这是这条重要消息中假伯特兰惟一不知晓的。因此，德国人在他们逆用的电台中不断地小心翼翼地向英国方面询问马德琳到达的日期和方式，但都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于是，德国人只有在边境线和铁路沿线的各关卡都布置大量的盖世太保和便衣特务，加强防范。那一时期，在所有的关卡线上值勤的德国人，都流行着这样一句告诫对方的话：是一个女人。
这一天，在从边陲小镇昂热镇发往法国巴黎的火车上，有一位中年修女嬷嬷上了车，她全身穿着黑色的教衣，戴着一副白色的玳瑁眼镜，步履稳重，形态端庄。她在靠近车厢过道门的位置找到了座位，慢慢地坐了下来。这位化装过的嬷嬷，就是诺尔·艾娜亚特·卡恩。她凭借着自己的勇敢机智顺利地在昂热镇的火车站登上了火车。在法国地下组织的帮助下，她化装成一位修女，躲过了盖世太保的多次盘问。但是，一到巴黎车站，敏锐的诺尔·艾娜亚特·卡恩便发现巴黎车站到处布满盯梢的暗哨，而且，在车上的两个盖世太保便衣也正向她这边挤，他们跟踪她已经一路，在昂热镇上车时她就发现过这两个人。
诺尔·艾娜亚特·卡恩皱紧了眉头，但是很快她就镇静下来。
到站了。下车后，诺尔·艾娜亚特·卡恩迅速朝站台的洗手间走去，这是她在火车上就观察好的。在洗手间里，诺尔重新化了装，当她从洗手间里再走出时，她已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少妇。走出站时，她沉静地回头观望，还看见那两个盖世太保因为失去了目标正在东张西望。
诺尔·艾娜亚特·卡恩到达巴黎后，住在法国抵抗组织为她安排的巴黎一家房东太太的家里。在这里，她按照指令开始修复英国在法国的间谍工作。她先和法国日报的记者安丽取得联系，然后去访问了巴黎的一位实业家，争取他在财政方面对法国地下抵抗组织的支持。
诺尔·艾娜亚特·卡恩的口才极好，她秀丽而又忧郁的外貌，使人感觉到战争的压抑并且很容易点燃起反抗德国法西斯争取民族独立的火焰。她是凭着年轻人的激情，解放法国的热情和勇敢的冒险精神，最终说服了那位实业家阿克思蒂那特，同意建立一支为法国地下抵抗组织运送武器的秘密通道，并且解决经费和人员问题。此外，阿克思蒂那特先生还联络了其他的实业家一起加入了抵抗组织的行列。
诺尔·艾娜亚特·卡恩的工作开展得快而迅猛，她指导着地下武器通道的建设，并把情报不断地传送到英国，以沟通英国和法国地下抵抗组织的联系，她还将德国人在巴黎的布防情况一一弄清落实，每周3次定期向伦敦发报。在诺尔的工作中，布鲁克没有安排她和驻巴黎的其他英国间谍联络，因为那样做是很危险的，所以诺尔接触到的都是法国地下抵抗组织的人。布鲁克认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诺尔不掺搅到那些很可能已被破坏掉的老间谍网中，而被德国反间谍人员发觉。
但是，“马德琳”的工作情况不久就被德国人发觉了，这是因为盖世太保在车站洗手间里发现了诺尔·艾娜亚特·卡恩的修女外衣。几经确定后，他们认为英国间谍马德琳已经到达了法国巴黎。再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因为当时巴黎内外的英国间谍电台几乎都被德国人破获，因此，诺尔·艾娜亚特·卡恩——马德琳1周3次的发报，很快就被德国人的电台跟踪系统追踪到了，他们截取了诺尔·艾娜亚特·卡恩的发报情况，同时认定这就是英国派出的间谍马德琳。
狡猾的德国人还想要通过马德琳知道更多的英国方面的情报，于是，他们故伎重演，仍然利用刚刚被捕的英国间谍伯特兰的电台，向伦敦报告，要求伦敦安排马德琳和伯特兰接头。特别行动处的法国科收到电报后，经过分析，为了增加诺尔的间谍力量，最后同意诺尔和伯特兰接头。
德国反间谍组织派出一名曾在美国航运公司工作过、会说一口流利的带美国口音的英语的盖世太保，装成伯特兰，和诺尔在巴黎的一家咖啡馆碰了头。
在约定好的上午10点钟，诺尔准时出现在那家咖啡馆门前。她机警地看看四周，没有发现可疑的情况。而这时，在预定的那张桌子前，诺尔看到那里已经坐着一位面孔深沉，个子高大的英国男子。这是因为通知诺尔会见者是一个英国人，所以诺尔居然放松了警惕性。
她和假伯特兰接上了头。假伯特兰为了让她完全信任自己，告诉她一些在法国德国破获英国间谍网的情况，使诺尔也知道了一些最危险的事情，她非常感激这次会面，因为感受到有人在和她共同战斗。
于是，她无意中泄露了她刚刚组织好的，那些正在为抵抗战线工作的实业家组成的地下组织。假伯特兰不动声色地听了她的情报，并且记下了那些秘密组织的地址。很快，德国人就根据她所说的线索，打入了在巴黎的法国实业家的地下组织。他们监视并控制了实业家组织的首领，并企图通过这个组织的渠道向法国抵抗战线渗透。但是，因为他们没有得到诺尔对法国抵抗战线的确切联系方法，而没有成功。
假伯特兰又和诺尔约着见了几次面，可是诺尔这时已经从出了问题的实业家组织中发现了破绽。在她和伯特兰见过面之后的短暂的时间里，法国实业家的地下组织的活动有好几次受到破坏，领导人的被监控和几个联络员的被捕，更提醒诺尔要提高警惕。她对“伯特兰”产生了怀疑，她和英国间谍总部的行动处联系，得到的回答是肯定的，伯特兰是自己人。但是诺尔这时已不再相信总部的认定，她发现的破绽越来越多。于是，在一次她和伯特兰见面之后，她采取了反跟踪的办法，来认定伯特兰是否还是自己人。最终她发现伯特兰的行踪十分的可疑，因为他跟诺尔·艾娜亚特·卡恩分手后，居然会到巴黎的工字大楼去，而那里是党卫军和盖世太保的总部。诺尔知道自己暴露了。
诺尔立即意识到这时她的处境已是十分的危险，因为伯特兰如果是盖世太保的话，肯定德国人也发现了她的跟踪，也正在跟踪她的行踪。其时德国人不但通过她和假伯特兰的接触打入了实业家地下组织，也确实通过跟踪她找到了她在巴黎的其他的联络人，现在，诺尔·艾娜亚特·卡恩终于知道“伯特兰”是假的了，他肯定已经被捕或是已叛变。
1943年10月13日，诺尔为她的英国上级发了最后一条消息，她告诉特别行动处自己识破了假伯特兰的面目，和伯特兰的电台已被德国人逆用的可能。但是，诺尔刚发完这条消息，她就听到自己的房屋上方站满了人，她透过窗子望去，她在巴黎的住所已被包围。3分钟后，她在自己的房间内被捕。但是，在这之前，她毁掉了有价值的文件。
的确，在德国人知道她识破了假伯特兰后，1分钟都没有耽搁，立即将她逮捕。早在几个星期前，她在巴黎的住所就被严密监视，只是为了让她跟伦敦保持联系，德国人希望能够从中知道更多绝密的消息而没有立即逮捕她。现在，逮捕的速度是那样的快，使诺尔除了毁灭文件外再没有任何机会将自己发生危险的信号传送出去。诺尔还没有离开发报机，德国人就进门了，使她想要砸碎发报机的行动没有得到施行，盖世太保们毫不费力地就得到发报机和发报记录本。
诺尔被捕时离被派遣还不到4个月，她的记录本里记着她所有发往伦敦的电报记录稿。并且，记录本里记录的那些重要的电文原稿和密码使德国人得以破译她的密码，并且从中还发现了她在通报中的保密暗号。德国人迅速逆用了她的电台，他们在发往伦敦的电报中使用了诺尔的暗号，因而特别行动处负责和诺尔联络的收报员丝毫没有发觉诺尔的电台已被德国人逆用。英国人继续向诺尔发出指示，要她扩大活动的范围，并且把在巴黎外围的联络处和地下组织的联络方式通知了“她”。
德国人得知这些消息后，花了一年的时间，在这些地区开展了大规模的秘密搜捕。最后，德国人利用诺尔的电台消灭了在圣库廷和里尔的两个地下组织，逮捕了7名间谍，其中包括特别行动处最有经验的派遣官员弗朗斯·安泰姆少校。他领导着的这两个地区的地下武装组织曾给予德国人以重创。但是，自从“马德琳”和他联系上，并且作为“英国”方面的指挥直接领导他的工作后，他组织的行动就不断地遭到破坏，最终，在“马德琳”要求的见面中，弗朗斯·安泰姆少校为了最终弄清“马德琳”的真相而去赴约，这样，他不可避免地被德国人逮捕。但是，弗朗斯·安泰姆少校却通过这次行动终于判断出“马德琳”已被德国人利用的事实，并在被逮捕前将诺尔已被捕和可能牺牲的消息及时通知了英国的特别行动处，使英国人终于知道最出色的“马德琳”出了问题，而终止了对她的联系。可惜的是，这时距诺尔·艾娜亚特·卡恩的被捕已经一年有余。而且早在1944年9月，她就在达豪集中营被德国人杀害了。
诺尔短暂的谍报生涯是极其英勇、杰出的。从她在巴黎的住所落入德国人的手中后，她始终表现得十分的勇敢坚强。在巴黎关押她的房子里，她曾在夜晚企图从房顶上逃跑。在德国人的审讯中，她从没有向德国人交待过一个字，可是她的被捕对她和特别行动处都是一场悲剧。以诺尔·艾娜亚特·卡恩为标志的第36次间谍战落下了帷幕，这是二战时期最惨烈的一场间谍战，德国人在这场秘密世界的战争中逮捕了数十名英国和法国的地下工作者，破坏了英国人和法国抵抗战线在巴黎、圣库廷和里尔的大部分地下组织。尽管诺尔的被捕引起了这些不幸的后果，但是，为了表彰她的勇敢，战后，英国和法国仍然追授她乔治十字勋章和英国十字勋章。这是在秘密世界工作过的人所能获得的一种殊荣。
在纪念她的日子里，一位曾和诺尔·艾娜亚特·卡恩一起受过培训的特工人员说：“她是一位令人爱慕的美丽的女郎，太引人注目了，只要见过她两次，就永远也不会忘记她。”
选自《上海故事》2002年第11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