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飓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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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罗里达州迈阿密市的国家飓风中心把卡米勒号飓风定为“有记载以来袭击西半球有人居住区的最大风暴。”

  在卡米勒号飓风约70英里宽的横面范围内,风速高达每小时200英里,浪高达30英尺。在墨西哥湾沿岸,飓风所到之处,共有19467座住宅和709处企业被摧毁,它把3条大型货轮从锚地拉出来又推上海岸搁浅,它所引起的猛烈洪水和大规模的山体滑坡,使203人死于非命……

  8月17日是星期天,那天卡米勒号飓风将自东南向西北横扫墨西哥湾,一整天广播和电视都在播放有关它的警报。约翰全家所在的密西西比州的格尔夫波特市,这次肯定要遭到飓风的袭击了。将近15万的居民从3个州的海岸地区向内陆较安全的地方撤离,但是,约翰就像有些居民一样,他不想离乡背井。他37岁,是一位设计师,他全部的技术图纸和设计方案都存放在家里,很难搬走,更何况他还有7个3岁到11岁的孩子,所以逃难是件不容易的事。约翰和父母商量对策,这老两口一个月前刚从加利福尼亚搬来,约翰也和老朋友希尔商量了这事,希尔是从拉斯维加斯开车来看望他们的。

  大家领教过飓风的威力,4年前,贝琪号飓风摧毁了他们以前的一所房子,那所房子只比海面高出几英尺,而现在的房子却比海面高出23英尺。约翰的父亲老柯萨克是一个粗嗓门、热心肠的熟练技工,67岁了,他说:“我们能安然度过的,如果实在不行,天黑前总能逃出去。”

  几个男人开始有条有理地做对付飓风的准备:自来水管道可能会受破坏,于是他们将浴盆、水桶都装满了水;很可能还要停电,于是又检查了收音机、手电筒要用的电池和油灯要用的燃料,约翰的父亲还把一个小型发电机搬到了楼下门厅里。

  那天下午雨下个不停,随着风力的迅速加强,灰色的云从墨西哥湾不断涌来,全家人提前吃了饭,又见一位女邻居抱着两个孩子过来,要求和他们呆在一起,因为她的丈夫在国外,她很害怕,也感到孤单;另一位邻居要去内陆,把她家的狗送来请他们帮忙照看。

  7点钟不到,天就黑了下来,风雨不断地抽打着房子。约翰让他的大儿子和大女儿给小孩子们拿来床垫和枕头,让他们遮着头脸:“离窗子远点,当心暴风打碎玻璃伤人!”

  风声越来越大,震耳欲聋,房子也开始漏水,一家人用拖把、毛巾、水桶清理积水。8时30分,电力中断了,老柯萨克打开了发电机。这时,飓风的咆哮已经到了压倒一切的地步,房子在乱颤着,起居室的天花板一块块地往下掉,楼上一个房间的落地玻璃门在一声爆响中崩碎了,其他的窗子也一一破碎,那发出的声音,楼下的人听起来像是在打枪。

  水已经淹没了他们的脚面,突然,一阵狂风卷来,前门被风从门框上扯了下来,约翰和希尔上去拼命用肩顶住它,但是一阵大水冲上了房子,冲开房门,把他们一直推到门厅另一端。发电机被浸泡,灯也灭了,希尔舔了一下嘴唇,然后朝约翰喊道:“真是麻烦了,水是咸的!”

  不错,海水已经涨到了房子里,而且还在分秒不停地继续上涨!

  约翰见此情景,立刻高声叫道:“大家都从后门到汽车里去,我们排成一行,把孩子一个一个传过去,数一下,一共9个!”

  可等到大家到了车子旁,这才发现水把车的电路系统浸坏了,风大水深,徒步逃生已经不可能。风雨之中,只听见约翰又大声喊了起来:“回房子去,数一数孩子,数到9!”大伙儿跑回屋后,约翰又命令道:“大家都呆在楼梯上!”人们都吓坏了,上气不接下气的,浑身湿透,孩子们将家里养的猫放在楼梯平台上,老猫不安地看着小猫,邻居家的狗也蜷成一团,不住地哼哼。

  风声很大,就像几米外有辆火车经过,房子在颤抖、移动,一楼的外墙倒塌了,水渐渐地沿着楼梯漫上来。没人说话,人人都知道现在无论如何都跑不出去了,是死是活都只能呆在这里。

  女邻居吓得几乎失去了理智,她抓住希尔的胳膊不断地说着:“我不会游泳,我不会游泳……”希尔做出镇静的样子,安慰着她:“你用不着游泳,很快就会过去的!”在墙角的另一边,老柯萨克夫人搂住丈夫的肩膀,嘴贴着他的耳朵轻轻地说:“孩子他爸,我爱你。”老头转过身来回答:“我也爱你。”不过,老头说话时嗓门不像平时那样粗大了。

  这时,约翰看着水波拍打着楼梯,感到深深的内疚,他还是低估了卡米勒号飓风,以至于现在沦落困境,他双手抱头,默默地祈祷着:“上帝,请千万把我们从这困境中解救出来吧!”

  不一会儿,飓风一下子把整个屋顶掀出大约40英尺,最下面的几级台阶碎了,一堵墙也开始倾倒。如果此时再呆在下面,每分每秒都是危险的,约翰大喊:“快上楼,到我们的卧室去!数一数,孩子有没有缺!”

  一群人来到卧室,孩子们在大人围成的圈中抱成一团,老柯萨克夫人建议说:“孩子们,我们一起唱个歌吧!”孩子们都吓坏了,哪还能唱歌?于是她只好一个人勉强唱了几小节,唱着唱着,也就慢慢地停了下来。这时,卧室这个避难所也有两堵墙开始倒塌,约翰又命令道:“到电视间去!”因为电视间是离飓风来的方向最远的一个房间。

  一群人到了电视间,老柯萨克将一个松木柜子和一个双人床垫也拖了进来,就在那一刻,风刮走了一堵墙,同时吹灭了油灯……一会儿,又有一堵墙开始颤动,希尔想去顶它,但墙“轰”地一下压倒在他的身上,压伤了他的背,这时,房子已经从地基上移开了大约25英尺,给人的感觉是整个世界好像正在解体!约翰喊道:“把那个床垫立起来,把它当个挡风墙,让孩子们钻到下面,我们用头和肩顶住它!”就这样,大孩子们趴在地上,小的在他们身上又爬了一层,大人们则弯腰顶着床垫。

  地板又开始倾斜,装小猫的盒子从架子上滑落后随风刮走了,邻居家的那条狗趴在地上,闭着眼睛,绝望地哀叫着。第三面墙也倒了,水流冲刷着地板,约翰抓着一块还和壁橱连在一起的门板对父亲说:“如果地板也完了,就把孩子们弄到这块门板上!”

  大伙儿又提心吊胆地呆了将近半小时,就在这时,大家明显感到风稍稍小了一点,水也不涨了,卡米勒的主力已经过去了,约翰一家和他们的朋友全都活了下来。

  天渐渐亮了,人们陆续返回了家园,他们见到了好多尸体,男女老少都有。海滩和公路上的一些地方随处可见死猫、死狗、死牛什么的,没倒的树上挂着破碎的衣服布条,刮落的电线像黑色的面条一样,一圈圈散落在地上。

  和许多格尔夫波特市的居民一样,约翰一家很快重新把家收拾了起来,老柯萨克夫人说:“我们几乎丧失了全部的财产,但全家人都活了下来,仔细想想,我们并没有失去什么真正宝贵的东西,相反,这个飓风来临之夜,倒使我们得到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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