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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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80年代,太平镇上有章氏兄弟仨,大哥在镇上的工厂做工人,老二自己做些小本买卖,老三大学毕业后留在了北京工作。

  这年春节,哥仨聚在一起过年。酒过三巡,大哥突然提起了谁胆子最大的事儿。

  “想当年,我挑着在山上打的野禽,走夜路去邻乡卖。山上有野兽,危险不说,更怕被人抓到了定个罪名搞批斗……”

  二哥有些不服气了,借着酒劲嚷嚷了起来:“得了吧,哥你还胆子大!连个老鼠都怕!我记得有一次半夜里,老鼠爬进你被窝啃你的脚趾甲,把你吓了个半死,那叫声跟个女人似的。”

  三弟喝得最少,但脸已经红透了:“大哥、二哥,要说还是我胆子最大。那年咱家养的牛把二毛子家的田给糟蹋了,他带着一帮人上二门来讨说法,要咱赔,可咱哪有钱啊!还记得不,他说咱要有人能吃只蟑螂就不和咱计较了。我那时候年纪小,也不懂得什么脏啊、恶心啊,当时就跑到伙房里抓了一只往嘴里塞,把那帮人吓蒙了……”

  大哥有些不耐烦,这个毛头小子有个屁能耐,便说:“这样吧,咱打个赌,你要是能在太平间里睡一晚上,我和老二就服你,我们一人拿出五十块钱请你大吃一顿。你要没那个胆量,就请我们俩吃一顿!老二,你说怎么样?”

  老二点头称是,老三也答应了。

  哥仨又开始喝酒,谈笑……

  第二天,哥仨酒都醒了,可打的那个赌谁都没忘。一天的走亲访友很快就结束了,夜幕悄悄地降临。三弟有些害怕,但又不能不去,否则就太丢脸了。于是整了整衣服,和兄长们打了声招呼就出门去了。

  这老三刚一出门,老大老二心里都在犯嘀咕:这老三若是犯滑头,跑到谁家睡一晚,回来再跟我们说是在太平间待了一晚上,我们又没法反驳,还得乖乖地请他吃饭,那可多不值啊!

  兄弟俩都不想把自己的多疑告诉对方。大哥找了个借口套上件白色棉服就出门了,他先去镇上买了些酒和花生米,然后走到停尸房,轻巧地爬上去,掀开屋顶的一片瓦,坐在屋顶上喝酒,吃花生米,静静地等着三弟的到来。

  老二见大哥出了门,自己也溜了出去。他可是镇上的飞毛腿,不到十分钟就跑到了停尸房,他悄悄打开门,看了一眼,老三不在里面,便溜了进去。老二找了一张空的床,躺了上去,并在自己身上也盖了一块白布。

   这个太平镇的停尸房,其实就是一间破瓦房,里面放着若干张用来停放尸体的床。由于年久失修,玻璃窗子已经很少有完好的了,每当刮风时,风就从一张窗子之间穿到另一张窗子之间,发出呜呜的声音,如泣如诉,分外恐怖。

  老大不知在楼上吃了多少花生米,老二在床上躺了不知有几十分钟,就当他们都以为老三不会来了的时候,远方传来断断续续的歌声,原来是三弟!他泞定是在酒馆里喝了不少的酒才来的这里。

  俗话说,酒壮人胆。此时的老三,热血沸腾,一脚踢开了太平间的大门。可一听里面风声呜呜,胆子一下子又缩回去了,酒也醒了大半。他从包袱里掏出了在小卖部里买的土香,给每具尸体的左手里插了一根香,点燃,然后跪在地上拜了三拜。

  正在扮尸体的老二没想到老三会给自己手中插根香,便把香换到右手去,想要吓吓老三。

  正巧,老三跪拜完,一抬头,刚好看见一溜儿尸体中就一个右手持香,一下子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本不信世上有鬼神,便自我安慰道:一定是我插错了,一定是我插错了。于是就把每具尸体左手中的香换到右手中去。忙完后再一看,还是一溜儿尸体中就一个左手持香。他不信邪,如此反复好几次,总是有一具尸体以另一只手持香。老三的精神终于撑不住了,他大声喊道:“有鬼啊!救命啊!”冲出了停尸房。

  老大这么一听,一身汗毛都竖了起来,难道真有鬼?他一着急,竟忘了自己此时正在屋顶,迈开步就往前跑,一下子就从屋顶摔了下去。

  老二听到老三的喊声,想到自己总算把弟弟吓倒了,便笑嘻嘻地坐了起来。这时,一副恐怖的场景出现了,他正对的那面窗户外,正好有一个白影儿飞下。老二吓得大叫一声,一口气没上来,就倒了下去。

  第二天,太平镇镇上多了一个疯子,卫生所里多了一个小腿骨折的病人,而停尸房里,也多了一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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