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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将一直玩到凌晨1点,眼看那个如花似玉的女孩被洗劫一空,满红这才有种心情愉悦的感觉。
其实,也不能怪满红恨那女孩,那女孩跟她前世无冤、近世无仇,要怪就只怪那女孩长得太漂亮,和她们这些相貌平平的女人坐在一起,把所有男人的目光全都“吸”去。
散了牌场,满红开着奥迪回家。开着车,想着那女孩的颓丧,满红感到爽极了。和满红在一起玩牌的不是一些富婆就是富商的“小蜜”、当官的二奶,满红当然要算在这些富婆之列。这些年,她凭借几个名牌服装的代理权,开了10多家连锁店,光固定资产就有1000多万。现在,她把生意交给老公许谷经营,她好落得一身轻松。不过,她对许谷还不放心,所有的账目必须由她亲自审核。
想想许谷,1.80米的高个,身材魁梧,相貌英俊,而且年龄也比她小3岁。再看看自己,30出头,一张大饼脸,全身上下长满了赘肉。满红叹了口气,心说:“这不能怪自己疑心重,要是许谷不是看重自己的钱财,他会看重什么?难道就像许谷所说的,是看重自己的质朴和勤劳?许谷的话只能糊弄那些十七八岁的女孩子。自己闯荡了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满红没了自信,心如一团乱麻,风驰电掣般地驶回家。
满红回到家里,冲了个澡,就走进卧室。打开卧室的灯,满红看见,许谷睡在床上,将双手紧抱在胸前,发出一阵阵鼾声。满红知道,许谷这些天一个人打理10多家店铺,一定累坏了,她爱怜地抚摸着许谷的头。但她的目光突然定格在许谷的手里,许谷的手里仿佛握着什么东西。满红把许谷的手掰开,见是张相片,再一看相片上面,竟然是个女人!女人很漂亮,眉心间长着颗豆大的黑痣,就是传说中的美人痣,嘴角上翘,微微地笑着,看年纪不过20出头。
这下可打翻了满红的醋坛子,她一把揪住许谷的耳朵,对许谷大声呵斥道:“好呀!你敢背着我,在外面胡搞!”
许谷从梦里惊醒,见满红这个样子,一把打开满红的手,说:“干什么呀?”
满红把相片递到许谷面前,说:“你把事情给我说清楚!”
许谷看了看满红手里的东西,然后瞪了满红一眼,把相片推到满红面前,说:“莫名其妙!”说完,又睡倒在床上。
满红呆住了,原来,手里竟然是张白纸!“怎么会这样?”满红心想,“也许平时对自己的相貌自卑,影响到思维,产生的幻觉吧?”可她又想了想,为什么相片上的人那么清楚呢?以至于眉间的那颗美人痣都清晰可见,想着想着,她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当满红醒来的时候,许谷已经上班去了。满红见许谷把脏衣服扔在地上,就拾了起来,想扔进洗衣机里。她知道许谷平时粗心,怕许谷衣服里面有钱、卡和钥匙之类的东西没有取出,就在衣服里面摸索。这次,在衣服里面的口袋里,她竟然又摸出一张相片,和她昨天看到的一模一样。满红把衣服一扔,心里恨恨地说:“看许谷晚上怎么解释。”
但满红没有想到的是,晚上许谷回到家,她把那张相片拿出来的时候,竟然又变成一张白纸。当许谷抢白的时候,她无言以对。
满红想不通,以至于晚上做了个梦,在梦里,她发现房子里挂满了那个眉间有痣女人的照片,就像冬天飞舞的雪花。而且,女人从相片上走了下来,和许谷卿卿我我地站在一起。
满红从梦里惊醒,坐了起来,在自己的鞋边,她又看见了那女人的相片,这让她不由得重新审视起这个女人来。
许谷晚上回家,没有看见满红,他在房子里转了一大圈,最后发现满红留下的纸条。纸条上满红说她出门旅游去了,这几天她老是神经质,想出去散散心,等她回家后,会给许谷一个意外的惊喜。许谷就打满红的电话,想问候一声,但电话里服务小姐柔声柔气地说:“对不起,您打的电话已关机。”
偌大的房子里只有许谷一个人,这种生活他早已习惯。他躺在床上抽起了烟,在烟的雾霭里,他仿佛又看到了陆美蕙,那个让他一辈子都满负愧疚的女人。
那天,陆美蕙告诉许谷,说她怀孕了。这让许谷非常吃惊,因为他还没有做好当爸爸的准备。他和陆美蕙只是两个同居的打工仔,在一个工厂工作,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还不足1500元,除去房租和日常开销外,所剩无几。许谷面有难色,对陆美蕙说:“能不能把孩子拿掉?你看我们现在的生活根本养不起他。”
陆美蕙却很固执,说:“我要生下他,这是我们爱情的见证,哪怕以后生活再差,我会养活他的。”
许谷很勉强地笑笑,这种艰苦生活根本不是他所期待的。在许谷的内心里,虽然他很爱陆美蕙,但不想贫困一辈子。
工厂的生活太累,许谷吃不消,重新找了份成衣销售的工作。他的身材就像个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有一天,他看见老板满红呆呆地望着他,眼里透出火一般地热情,他便明白自己的生活将会改变。
后来,他不知道在一次酒醉后,是自己占有了满红,还是满红占有了自己,他从此成为满红的男朋友。当满红带着他出席各种聚会,他便明白,自己只不过是满红的又一个衣架。但是,许谷喜欢这种衣架一样的生活。
许谷想和陆美蕙分手,但他知道,陆美蕙腹中的孩子是最大的障碍。那时,孩子已经有七个月大小,陆美蕙挺着大肚子,沉浸在即将做母亲的喜悦之中。
许谷知道,自己根本说服不了陆美蕙,就按照“牛皮癣”上的小广告找地下医生,开了些打胎药,然后,他回到家,骗陆美蕙说是保胎药,让陆美蕙服下。药到了第三天起了作用,陆美蕙大声叫着许谷,说肚子痛,让许谷送她上医院。
许谷没有动,而是面无表情地对陆美蕙说:“我要和你分手。”
陆美蕙吃了一惊,终于明白过来,她说:“原来是你下的药!你的心真狠!”说完,就痛苦地呻吟起来。
许谷看见陆美蕙身下流出殷红的血,接着人就昏死过去。许谷怕出人命,还是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许谷跟着救护车一起来到医院,他想知道那个小孩死了没有。看着陆美蕙被送进抢救室,许谷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过了一会儿,有个医生找到许谷,把一张表格递给他,说只有陆美蕙的亲属在上面签字,他们才能实施剖腹手术,大人和小孩都会得救。
听说小孩能救活,许谷摇了摇头,说他跟陆美蕙没有任何关系,就匆匆地逃离了医院。后来,许谷听说陆美蕙和小孩都没有救活,因为家属没有签字,导致手术无法进行。
自从满红走后,许谷每次睡觉都噩梦连连,他看见陆美蕙牵着一个小孩,在他梦里穿行,陆美蕙和小孩的眼睛都是红色的,就像鲜艳刺眼的血,让许谷一次次地从梦中惊醒。
白天许谷要打理生意,晚上又做噩梦,这让许谷很是疲惫。他很希望满红能回家,帮他一把,但满红却没有一点消息。
这天,许谷忙到深夜10点,回到家,打开灯,灯没亮,他便知道是保险丝烧断了,拿着电筒去换保险丝。突然,他觉得背后直冒凉气。他掉过头,在电筒微弱的光下看见一个女人,眉目间有颗美人痣,竟然是陆美蕙!陆美蕙望着他,诡秘地笑着。许谷瞪大了眼睛,接着就捂住胸口,向后直挺挺地倒下去⋯⋯
医生诊断,许谷由于工作劳累,睡眠不足,导致身体素质下降。这次遇到突发事件,心脏衰竭死去。
安葬完许谷,满红很是伤心。和许谷在一起,满红对自己的相貌一直很自卑,前些天她经别人介绍,去韩国整容,刚刚回家。她本想给许谷一个惊喜,但许谷却因此被吓死。
只是满红不知道,她作为参考的那张相片是陆美蕙的。
选自《中外故事》2009.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