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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
醉仙楼人头攒动，人人引颈张望。
一少年骑白马快速而来。酒保冲出仔细一看，失望道：“不是！”
众皆长叹！
后又有九骑驰来。有人道：“这下是了！”一人眼尖，冷笑道：“哼，那是假仁假义的欧阳威，当年大家公推醉仙为盟主，他竟骗醉仙喝酒，结果一醉数日不醒，才有他欧阳威的作威作福。”众人回头，却没发现说话之人。
欧阳威高大威武，身后是夺命三雄，一人手握铁胆，一人背背大刀，一人腰缠长鞭。再后面是五煞，个个虎背熊腰。
唧喳的人群立刻安静，有头有脸者急忙讨好出迎。
三楼摆一八仙桌，旁边是十七坛女儿红，簇新红花，结彩环绕，场面隆重。欧阳威直至八仙桌坐下，三雄站后护卫，五煞散在五方，众人继续等候，只是少了喧闹。
一书生手拿《论语》，腰别葫芦，倒骑黑驴，驴颈吊着铃铛，从大街一路丁零而来。
酒保喜道：“来了！”众人蜂拥而上。
书生转回身来，对群雄拱手，群雄自动让开一条通道，毛驴驮着他直上三楼。
欧阳威冷笑：自己身为武林盟主，他竟敢喧宾夺主，目中无我。
书生临近。
欧阳威拱手道：“肖兄，没想到一别四载，今天才得相聚！”
书生闻言一惊，急拍毛驴道：“你这畜生，怎么也敢上来？去！去！”慌忙跳下，抬头对欧阳威拱手道：“无良野人，山村浪子，难得欧阳兄如此挂牵。”
欧阳威见他斥驴好似斥责自己，脸上变色，不过马上恢复常态。
五煞之一急牵那毛驴下楼，谁知驴犟，竟不肯离去。
酒保挤上前道：“每次醉仙来，我都以好酒喂它方肯安静，我猜它一定是嗅到酒香上楼，嘴馋不肯离去。”说完搬酒喂驴，却被五煞阻住。
醉仙笑道：“它也是我多年兄弟，岂可不予它酒喝？”说完自端一坛女儿红，先尝数大口，觉得不错，才喂那毛驴。
周围传来喝彩声。
欧阳威笑道：“看来你《论语》还真没少读，推己及驴，好境界！”黑驴先还小饮，后渐喝水般吱吱有声。醉仙笑骂道：“你真嘴馋，慢点儿，慢点儿！”看来真将毛驴当酒友了。
少年见机不可失，立刻跃出大声道：“我听说醉仙要在此楼比酒，特不远万里而来。醉仙，我们先比一场如何？”说完起身，跳到八仙桌旁，夺过一坛女儿红，却被一根软鞭缠住，倒拖着从三楼甩下。
众皆大笑，醉仙也笑，指着那少年道：“来日定和你喝个痛快！今日是欧阳盟主约定，你不可捣乱！”
欧阳威拱手道：“过奖，按酒力，我欧阳威胜不过你‘八仙醉’，不过这段时间我苦习‘袖手乾坤’，又有进步，特来请教。”说完手一伸，八仙桌像被狂风刮过，四面红花飞舞，众人衣袍猎猎，功力弱者急忙后退，五煞三雄也退开。
醉仙暗惊：好强的内力。
欧阳威得意，手一抖，将十七坛酒一齐打开，一股股酒香飘来，万分醉人。闻到酒香，醉仙哪耐得住，却被欧阳威横身阻住。欧阳威得意道：“肖兄，你八仙醉是绝技，如能胜我，方可喝酒。”
醉仙立刻明白，欧阳威今天不是来喝酒，而是立威，想打败自己，不由长叹：“如果我不出手，天下又有何人能制约他？”身子一晃，同时幻出八人，摇摇摆摆，抢向酒坛。
欧阳威一惊，见这八人个个真实，并非虚形，越过自己阻挡，对着八个酒坛张嘴猛吸，酒化水柱直接入肚。
欧阳威击碎八人，看到醉仙仍站在一酒坛边，身子后仰，与地面呈三十度角，几乎贴地却不倒，将整坛酒倒入嘴里。
人群激动，一层层站起，喝彩、喧叫声动天。
欧阳威脸上变色。
醉仙陡感到体内真气受阻，心里一惊，知道酒里有毒，立刻扔开酒坛，运功将毒酒逼往指尖排出。
欧阳威看见，阴笑道：“八仙醉也不过如此！”袖手乾坤全力出击，招招狠毒，直击要害。醉仙感到毒酒已顺真气流遍全身，不由长叹，贴身对欧阳威道：“看来，你我兄弟真要做终生酒友了！”说完抬头笑对众人道，“各位可知我八仙醉是如何练成？”
群情激动，一齐问道：“如何练成？”
醉仙笑而不答，只将功力提到极致，八身现出，却不分开，而是站在原地将体内毒酒从指头逼出，化为一剑直刺欧阳威。
欧阳威全力阻挡，可堵住一人还有一人，堵住八人，后面还有一股酒注，化作利剑刺来。
醉仙虽得手，可自己也被袖手乾坤击中，口喷鲜血，勉强站稳郑重道：“吾日三省吾身，勤习此法能不精乎？遇酒友能不悦乎？识奸人能不除乎？”一柄短剑刺出，身子一分为八，从八方杀向欧阳威。
醉仙拼命，欧阳威虽破七剑，仍被一剑刺中要害。
醉仙用力过度，倒在地上，毒已攻心。那少年冲上来，抱住醉仙跪地大哭道：“师父！”
醉仙睁开双眼，声音微弱道：“孩子，我一直不收你为徒，是因为不明白你学剑目的，不敢教，又不想你也像我这般日日被人追杀。你能一直偷学，不放弃，沿途听我读《论语》而不厌，其心可嘉……用剑之道全在论……”手刚掏出《论语》，遽然离世。
欧阳威立刻抢过，翻开，可仅是普通书册，最后一页才有手写体写道：“为剑之道不在剑，在道，学以致用，唯‘用’是关键，以‘用’导‘学’，事半功倍……”
“用剑之道在除暴安良，以愤怒作剑，化悲痛为力量，可为万人敌。勇者无畏无惧，此无剑胜有剑登堂入室之途。”
少年见书册被抢，猛抬头，怒道：“我师尊因为做错一件事，遗憾终生，郁郁不乐，就是当年不该装醉，让你这畜生做了武林盟主，危害江湖，后又担心杀你武林大乱。”说完站起，大吼道：“吾日三省吾身，勤习此法能不精乎？遇恶能不除乎？虽身死而不悔！”抓起醉仙短剑，一剑八花，正是“八仙醉”，勇者无敌，竟直挑杀欧阳威于剑下。
选自《小说月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