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髅扑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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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蓉是个登山爱好者。大三这年,放暑假后,她又准备去登山。同学田东从桂东南打来电话,邀她登两广交界的云开大山。

  田东说,这座山不高,海拔才1274米,不过,华南的亚热带丛林遮天蔽日,诡谲百出,神秘莫测,很适合探险。云开大山更是堪称植物王国,动物天堂,探险胜地,山上有许多匪夷所思的超自然现象,素有中国百慕大之称⋯⋯

  陈蓉怦然心动:“既然你说得那么神秘,我倒要去看看是真是假。”田东大喜:“你一到,就给我打电话,我免费带路!”

  两天后,陈蓉坐车来到云开大山脚下。抬头一看,山上云蒸霞蔚,果然不同凡响。登这样的山还用得着向导?再说深山老林、孤男寡女,也不方便。陈蓉想了想,决定先不通知田东,独自登山。

  一路上,她看到许多奇花异草和五颜六色的飞禽走兽,还有不少浆果。她知道,南方丛林里许多植物都有致幻性,所以不去碰它们。可令她不解的是,经常看到长条形的土坑和腐朽的木板,在一些土崖边,还挖了猫耳洞,里面放着呆头呆脑的大瓮子。

  傍晚,陈蓉来到主峰望君顶下,看到那儿也挖了不少猫耳洞。她见时候不早了,就决定就地宿营。帐篷搭好后,山上起风了,她怕风把帐篷吹跑,就到附近扛来几块腐朽的木板把帐篷四边压住。那些木板沾着泥土,都很沉。忙完这一切,她到溪边洗了手和脸,就坐到帐篷里吃东西。

  她一边咀嚼一边琢磨猫耳洞里的那些瓮子是干啥的,可想破脑壳也猜不透。她欲起身去看个究竟,但这时天已黑透,只好等明天再说,就拉上帐篷门,躺下去休息。爬了一天山,又困又乏,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半夜,她梦到许多骷髅在帐篷四周跳舞,一些骷髅还扣着朽木唱歌。一个骷髅嗤地拉开帐篷上的拉链门,把白生生的颅骨伸了进来⋯⋯

  “啊——”陈蓉尖叫一声,醒了。惊魂甫定的陈蓉把头伸出帐篷,看到一团鬼火正在森林里扭动。莫非这里是墓地,要不然哪来这么多磷火?这么一想,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心里也有些发毛了。想给田东打电话,可黑灯瞎火的,田东也不可能找到这儿来,反而给他留下笑柄。

  陈蓉没敢再睡。天一亮,她就钻出帐篷。仔细看看四周,既没墓碑,也没坟头,不像墓地。就是那些腐朽的木板也不像棺材板,因为上面有陈年的红漆——以她所知,棺材可都是黑色的。

  陈蓉拨了田东的号码,田东问她啥时候出发?陈蓉笑道:“我昨天就已来到宝地。”田东不信,陈蓉说:“我都在山上住了一晚上,就在主峰下面,旁边有好几排猫耳洞,里面放着许多神秘的瓮子。”

  田东相信了:“你独自在那过的夜?你真是麻大胆。我马上过来!”陈蓉问那些瓮子是干啥用的,里面装了什么东西?田东告诫她:“我待会儿再告诉你,你千万别去揭来看,千万!”

  田东连说两个“千万”,更是把陈蓉的好奇心激了起来。挂断电话,她就来到猫耳洞前。那些瓮子一米多高,顶上倒扣着一只碗状的盖子。

  陈蓉选了一个比较向阳的猫耳洞,去揭瓮子上面的碗,凑过去看。还没容她看清楚,一只狰狞的骷髅突然从黑黢黢的瓮子里站起来,撞到了她的额头上!

  陈蓉惊叫一声,手中的盖子落下,她脚下一软,跌下山坡,昏了过去!

  等陈蓉醒来,已躺在舒适的床上。田东坐在床前,舒了口气:“你可醒了,快把我吓死了!”

  陈蓉一把抓住田东的手,哭了起来。田东赶紧安慰她:“别怕,这是在我家里。”

  陈蓉稍稍安定下来,心有余悸地问:“那些瓮子是干啥的,怎么里面有骷髅?”

  田东告诉她,那些瓮子叫锦埕。当地有两次葬的风俗,人去世后,装到棺材里土葬几年,之后挖坟开棺,把骨殖夹到锦埕里,找块风水宝地再葬一次。风水宝地一时找不到,就在干燥的土崖边挖个猫耳洞暂时存放锦埕。

  陈蓉目瞪口呆:“这么说,那些腐朽的木板就是从坟里挖出来的棺材板?”田东点点头。陈蓉又问怎么是红色的?田东告诉她,当地的棺材都漆成大红。陈蓉打了个冷战:“天,我就在棺木之间独自睡了一夜!还有一点我不明白,怎么瓮子里的骷髅会站起来?”田东说不可能,也许是你碰了什么植物,产生的幻觉。陈蓉摸摸额头说:“我亲自感到了疼痛!”

  这话把田东逗笑了:“这样吧,你安心调养,等你恢复后,咱们一起到现场去看看。咱们受辩证唯物主义教育多年,哪相信什么神鬼!”陈蓉说:“可你不是说山上有许多超自然现象吗?”田东笑笑:“我不那样说,你会来吗?”

  半个月后,陈蓉身体康复了,可还是噩梦不断,总梦见骷髅扑面撞向她的额头,人也消瘦了许多。

  为了解开骷髅站立之谜,两人来到望君顶下。田东叫陈蓉站远些,他上前察看。他捡起地上那只盖子看了看,上面有个陈年的三角形缺口。他把敞着的锦埕扳过来,一个颅骨突然从瓮口伸出,随即又缩了回去。陈蓉在远处看得真切:“怎么样,没骗你吧!”

  田东也吓了一跳,但他想了想,随即就笑了。他找了些干燥的柴草,捆成一小束,用打火机点燃,扔到锦埕里。不—会儿,—个骷髅伸出瓮口,爬出锦埕。陈蓉一看,颅骨后面,一条小臂粗的长长的黑蛇在扭动!

  田东笑着解释说:“看到了吧?这是条南蛇,它一定是从盖子的缺口爬进锦埕蜗居,不慎把头钻到颅骨的孔窍里,拔不出,只好顶着颅骨活动。那天你揭开锦埕的盖子,惊动了里面的南蛇,它往外一蹿,颅骨正好撞到了你的额头上。”

  陈蓉听了,感觉豁然开朗,从此再没做过那个噩梦。

  选自《新故事》20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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