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A+
智永(据说是王羲之的后代，在永欣寺出家，智永是他的法号)的弟子辨才，在越中住所的房梁上凿了个暗洞，用来保存王羲之真迹《兰亭序》，不过，他比老师在世时还要珍惜。
贞观年间，唐太宗在处理政务的余暇，喜爱临摹王羲之的真草书。王羲之的真草字帖，几乎被搜购已尽，只是没有得到《兰亭序》。太宗派人四处寻找《兰亭序》，终于得知在辨才处，就一道圣旨将他调入内道场供奉起来，待遇赏赐很优厚。
数日后，说到《兰亭序》，太宗侍臣想方设法诱导他献出书法。但辨才一直坚持说先师在时，确实见过《兰亭序》，自师傅去世后，又经战乱，不知流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辨才不献书帖，太宗只得仍让他回越中去住。后来一调查，知《兰亭序》确在辨才处，又下令调他入内道场，重问《兰亭序》，如此三次，辨才就是不肯献上书帖。
太宗对侍臣说：“王羲之的书法，我非常喜爱，王羲之道留下来的其他手迹，都不如《兰辛序》，为了求见此书，甚至梦中也不得安宁。辨才已经老了，放此书无用，若能得智慧之士，用计谋一定能取得此书。”
尚书左仆射房玄龄说：“我听说监察御史萧翼，是梁元帝的曾孙，现住魏州莘县，以才艺自负，精于计谋，可派他担当此任。”
太宗召见萧翼，萧翼说：“如果以官府的身份去，一定不能得到，我请求以个人的身份去，但需要王羲之父子的杂帖二三件。”太宗给了他所要的书帖。
萧翼随商人的船到了越中，穿上又宽又大的黄衫，像个潦倒的山东先生。傍晚进了永欣寺，在长廊走动观看壁画。经过辨才住处时，在门前停了下来。辨才远远地见了萧翼，就问：“施主从哪里来?”萧翼上前施札说：“弟子是北方人，带了一些蚕种来卖，经过此寺，尽情观赏，今有幸遇禅师。”
寒暄了几句，二人意趣相合，颇觉投机，辨才就请萧翼入房内，当即下棋抚琴，谈论文史。辨才说：“朋友之间，有的到年老了还像刚认识那样生疏，有的一见如故，今后不必拘礼了。”夜里，萧冀留下了，辨才摆上了缸面、药酒、水果招待他(江东称缸面，犹如河北称瓮头，即新酿的好酒)。酒喝得美了，辨才就请客人赋诗。两人彼此咏诗，恨相见之晚，通宵尽欢。
第二天，萧翼带酒离去，辨才说：“施主有空就再来。”如此往来三四次，二人饮酒赋诗，感情就更深了。
又过了十天半月，萧翼拿出粱元帝亲笔书写的《职员图》给辨才看，辨才赞赏不已。遂又谈起书法绘画，萧翼说：“弟子以前经人传授学过二王的楷书。弟子自幼酷爱二王书法，如今也有数帖带在身边。”辨才高兴地说：“明天带来看看。”萧翼叉来到永欣寺，拿出王羲之的书帖让辨才看。辨才详细地看了又看，他说：“真迹倒是真迹，但不是最好的。贫道有一真迹，和你的大不相同。”。萧翼说：“什么帖?”辨才说：“《兰亭序》”。萧翼说：“经这么长时间的离乱，真迹怎么还会存在，必是复制的伪品罢了。”辨才说：“我师傅在的时候珍存的。临终时才交给我，交付与接受都有正式的程序，哪会是伪品呢?你明日可来看。”
第二天。萧又到永欣寺，辨才从梁上取出《兰亭序》，萧翼看了，故意挑毛病，说是伪品，二人争论不休。
自此，辨才不再把书帖放在梁上，而是在和萧翼的二王书帖一并放在桌上。辨才已年迈，每日临摹。此后，萧翼来了多次，辨才的弟子时他也不再怀疑。
一日，辨才外出，萧翼就来到辨才房前，对童子说自己的手绢掉在床上了，童子为萧开门，萧从书案上取来《兰辛序》和二王的书帖，迅速赶到了永安驿，告知驿长：“我是御史，奉诏来这里，现有皇上谕旨，尽快通知你们都督知道。”
都督听说后，应召而未。萧翼出示皇帝的诏书，说明情况。都督马上命人去叫辨孝。辨才此时还未回寺庙，听说御史要见，便直接匆匆赶来，见是萧翼，着实意外。萧翼说：“我奉救来取《兰亭序》，现在已到手了，同您告别。”
辨才一听扰昏了过去，好久才苏醒过来。萧翼回到长安，向皇上报告，太宗很高兴，不但升萧翼为员外郎，加五品，还因房玄龄推荐人才得当，重奖锦彩布帛。
贞观25年(公元849年)，唐太宗去世时，令《兰亭序》陪葬，如今人们见到的也只是复制的拓本了。
选自《墨海禅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