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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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拆迁,我们临时搬到了城郊一座农家小院居住。我家租的是当中两间较大的正房,东厢房住着房东老太太,她六十出头的年纪,慈祥、健谈,爱找我唠嗑。可是老公却不愿意了,他下班回家喜欢搞点创作,需要安静,暗地里曾抱怨过多次。

  老公患有严重的疝病,稍有劳累便会犯病,疼痛起来很难受。有一次恰被老太太看到了,她着急得不行,前后左右地忙碌,那份发自肺腑的热心,让老公也颇为感动。

  我一向就跟老太太说得来,平时做了包子、饺子,总不忘送她一碗,她也常拿些零食给我的孩子品尝,我们俩越聊越近乎,两家亲热得像一家。甭看老太太嘴上不说什么,但我深知,她内心里是寂寞的。细心的我发现,她的两个女儿虽然会隔三差五地前来探望,送些吃的用的,可待不了多大一会儿就走了;两个儿子则一两个月难得登一回门。每每说起来,老太太总是唉声叹气的。

  有一次,半夜里,老太太突然心口发闷,喘不过气来,有气无力地在隔壁喊我。我赶紧爬起来,过去照顾她喝水、吃药,帮她按摩胸口。而老公急忙给她的儿女们打电话,等他们陆续赶到,老太太的病情已稍有缓解,连夜送去医院,救治了几天,没事啦!

  老太太回来,逢人便千恩万谢地说:“多亏我家租房的那两口子,救了我一命!”就这样,住了三年,我们要回迁了。老太太很有些不舍,怏怏地说:“你们走了,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我客套地说:“欢迎您到我家去串门。”老太太认真地说:“去,我一定认认门去!”

  第二天,开始搬家。一些大件家具雇了辆拖挂车拉走了,剩下的零碎物品慢慢收拾。晚上,老公由于太劳累,早早睡下了。我躺着看了一会儿书,刚关了台灯要睡觉,忽见房东老太太一推门进来了。

  我诧异地问:“咦,您咋来了?”她却不答话,径直朝老公身边走去。我急忙拧亮台灯,灯光一闪,却发现房间里什么人也没有。望望门口,插销闩得好好的。难道是我刚才打盹做了个梦?我推了推老公,老公咕哝着翻了个身,又沉沉地睡去了。明明觉得刚才的情景不像是梦,心头不禁骇然。我不敢睡了,就那么圆睁着两眼呆呆地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我刚要入睡,似乎房门又被推开了。睡意蒙眬间,望见又是那房东老太太走了进来。有了上次的经验,我不再开灯,躺在那儿假寐,倒要看看她究竟想干什么。只见老太太径直朝老公走去,来到床前俯下身子,伸出一只手,按着老公的胳膊,轻声细语地说:“唉,我要走了,想给你们两口子留个念想儿。反正我是要走的人了,不如让我把它带走,也算我老婆子的一点心意吧。”说完就倏忽不见了。

  我暗自纳闷:明明是我们要搬走,她咋说她要走了呢?平日里都是我跟她闲聊解闷,她咋不来找我说话,反倒去找我老公呢?她究竟想要带走老公的什么东西?这样胡思乱想着,直到天色微明时,才勉强睡着。

  忽听院里人声鼎沸,猛然惊醒,天已大亮。原来老太太昨晚突然犯病,恰被前来探望的大女儿发现了。我们和众邻居一起七手八脚地将她送进了医院。联想起昨夜的情景,我暗知老太太这回肯定凶多吉少!眼瞅着老太太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由儿女们轮流看护。我和老公赶回来继续搬家,又在新家布置了一番。

  等隔了一天,我再去看,大门口果然挂起了白幡子,老太太是真的去了。回来跟老公一说,老公也沉默了老半天。

  我一直想跟老公说说那天晚上的事。忽听他纳闷地说:“老婆,以前我稍有疲累,下身就坠疼得要命,怎么这回搬家累得够戗,也没觉出下身难受呢?”

  老公只觉得身体最近好轻松好舒适,去医院一检查,疝病竟自然痊愈了!霎时,我全明白了。记得老家曾有传言,如果哪个人就要死了,附近身患恶疾之人便赶在那人临咽气的一刻,上前拉住他的手,恳求他将自己所患的疾病带走。原来那天晚上,房东老太太是要带走我老公身上的疝病啊!以前觉得这个传言有点不可思议,没想到这种事情,竟在老公身上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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