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桃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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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9年,上海滩上突然冒出一个名叫丽丽的交际花,人称“黑桃皇后”。她平日里住在远东饭店,不仅与上海滩青帮大亨搞得火热,还经常出入日本驻沪机构的招待会,与日伪汉奸们打情骂俏,只有汉奸李士群常派人对她进行盯梢。国民党军统局上海站的锄奸队给她撑腰,抗战期间,重庆电台经常向江南百姓表彰这位“黑桃皇后”。不过,抗战胜利之后却又对她只字不提,好像上海滩根本就没有过这个人。在“黑桃皇后”身上,有着不解之谜。

  50年代末,一个服侍过“黑桃皇后”的女佣揭开了这个谜底。“黑桃皇后”叫阿丽,到死也没人知道她姓什么。她本是苏州一名妓女生的,这苏州妓女名叫阿秀,15岁时被人卖到广州为妓,后来不知怎么搞的竟生了个女孩。这女孩自小活泼可爱,大家都说她今后一定是个大美人,就都叫她小美丽。小美丽六七岁时,母亲开始叫她阿丽,就在这一年,阿秀患梅毒病死,阿丽被一个叫乌龙仔的贼王偷走。她从此学偷学盗,跟着乌龙仔到处作案。14岁时发育成熟,果然美得惊人。乌龙仔对她垂涎三尺,聪明的阿丽只好向道中人求援,说师父要强占她。这是犯帮规的事,当时广州贼帮的大当家将阿丽认做义女,乌龙仔没有办法,只得认栽。

  阿丽十八九岁时,大当家病逝,帮内树倒猢狲散。这时,她结识了穷大学生武岩,两人一见钟情,很快搬进阿丽租住的房子里同居了。阿丽乐意做家务,愿意贴私房钱给他,图的就是今后过正常人的生活。就在这时,乌龙仔吸毒毁了偷技,再也无法以偷为业了,寻上门来求阿丽收留他。阿丽开始还接济他一些,后来觉得长此下去就要被拖垮了,便不再接济乌龙仔了。他哪肯罢休,扬言要向武岩亮出阿丽的底牌,阿丽果然害怕了,想出一条毒计。她让乌龙仔晚上等在家里,说她先去变卖一些首饰,然后给他送钱去。乌龙仔信以为真,结果被阿丽连捅7刀,死在了床上。

  在这之前警局接到线报,说乌龙仔家里有动静,立即前来抓贼王,阿丽正好撞在枪口上,被逮捕归案了。正巧这年6月戴笠奉命收买陈济棠的空军,无意中从报纸上看到了这桩奇案,当时他正在发展扩大特工组织,最缺有特殊本领的女特工。戴笠突然心血来潮,通过陈济棠的少将参议长,以特殊作用的名义,保释阿丽出狱,救了她的小命儿。

  戴笠先是把她深藏在南京的一家鹦鹉巷里,作为他办公后的一种消遣,不让她在公开场合露面。有一次,南京发生了一起震动蒋介石的盗窃案,失盗的是一个中央大亨。南京警局对此无能为力,无法破案,蒋介石命戴笠查一下,还说在南京发生这种事太丢人了。戴笠便叫阿丽穿上军装,作为他的女秘书一起勘查现场。回来后,他问阿丽是什么人干的?阿丽说:“依我看是家贼和外贼配合干的,墙下留下的飞贼足迹是伪造的。”戴笠一查果然如此,原来是这大亨的小侄子勾结外贼干的,这小子怀疑他大伯侵吞了他死去父亲的一笔遗产。从此,戴笠更认为阿丽会动脑子,又让她现身表演偷盗本领,她竟能不露声色地把戴笠口袋里的、腋下挟着的公文包里的东西偷走,戴笠对此也十分欣赏。后来,戴笠亲自教她打枪、爆炸、摄影、发报等特工技术。

  1937年抗战全面爆发,戴笠把阿丽带到江西,进政训班学习,取名李丽丽。1939年命她以交际花的身份去闯上海滩,只与他单独联系。阿丽到上海后,根据戴笠提供的上海社会状况,很快站住了脚跟。然后按照戴笠面授的机宜,扒窃上海滩军政要员的情况资料,搞到情报,立即寄香港九龙一家名叫“黑玫瑰”的舞厅,收信人是红樱花小姐。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出身在香港的日本女子红樱花,是个双料间谍,一面效忠东京元老派樱花社,一面又为军统传送情报。戴笠选择这个情报中转站,目的是转移国人的视线,掩盖国民党与日本政派的暗中联络,阿丽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到上海的。

  她一开始在车站码头当“向导女郎”,陪旅客玩、吃大茶、进舞厅、下赌场。一天晚上,阿丽在金都大戏院附近碰见几个小流氓围着一名小姐,她出面相救,这名小姐就是当时颇有名气的交际花白丽娜。白丽娜对阿丽感激不尽,把她介绍给张啸林,还认了干爹。从此,阿丽在上海滩大红大紫,经常与上海滩军政官员、日方将军大佐厮混在一起。她给戴笠的情报愈来愈多,谁也没怀疑阿丽是个干特工的。

  但是,“九尾狐”李士群总觉得阿丽有可疑之处,好像在什么地方还见过,就是想不起来了。原来,李士群在广州时,也见过报上有关美女手刃贼师的报道,只是对报上模糊的照片的确想不起来了。李士群派人跟踪阿丽,正巧她带了一群女子去南京,接着随专列又回到了上海。这趟专列在昆山附近遭到游击队袭击,特殊人物陈公博的一只公文包丢失了。李士群怀疑与阿丽有关,陈公博对此只是笑笑,担保与她无关,阿丽一直依偎在他身边,从没走开过一步。陈公博反说李士群神经太紧张,结果,果然在昆山抓到7名游击队员,公文包也取回来了。

  其实,这是戴笠玩的丢卒保车把戏,送上7名忠义救国军罢了。陈公博的公文包里的材料太有价值了,游击队得到的只是一个掏空的公文包,文件早被阿丽窃走了。不久,日本人开始不相信李士群了,阿丽又把这一情报传递给戴笠。戴笠立刻拉拢周佛海,密令熊剑东进一步迷惑日方,终于借日军之手除掉了心腹之患李士群。李士群一死,汪精卫的特工机关便成了军统的外围组织。尽管周佛海老奸巨猾,他也不敢妄动,也总感到有个看不见的影子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抗战胜利前夕,一天阿丽的住处来了一个老头儿,一身乡下佬打扮,自称是阿丽的大舅,说外婆想念她,让她到苏州外婆家去一下。阿丽从没听说自己有外婆和大舅,直到看了信才高兴地说:“我好想念外婆呀!已经有五六年不见了。”当天下午,她跟着老头儿去了苏州。从此,阿丽再没回上海,苏州也没见到她的踪迹。一个礼拜过后,在黄浦江边发现了一具浮尸,已经腐烂得没法辨认了。但她的衣着极其高档,手上戴着金戒指,颈上戴着项链,首饰镂丽丽两个字。奇怪的是,她的衣袋里有一封油纸包着的绝命书,写道:“我叫李丽丽,苏州人。过去常与东洋人和汉奸混在一起,如今追悔莫及,无颜看见抗战胜利,投江自尽。留下首饰,请替我埋葬。”一些小报上登了这个消息,当时国人都在盼胜利、谈胜利,没多久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国民党惩办汉奸时,没追究一个叫丽丽的交际花,好像她根本就没存在过。

  阿丽死了,没看到抗战胜利就死了,这种女人不可能自杀。服侍她的女佣说,阿丽听说外婆叫她去,高兴得像个孩子,不用说,这显然是戴笠派人把她干掉的。

  1951年镇反时,有个军统特务叫林三保,他原是军统上海站的杀手,他交待了阿丽的死因。他就是化装成乡下佬的人,把阿丽骗出市区处死了。戴笠肯定是不想让人知道这个女贼是他手里的王牌。再者,阿丽知道得也太多,戴笠一贯不喜欢女人什么都知道,阿丽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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