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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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号不幸运

  1992年,21岁的墨西哥小伙桑塔罗多独自出外谋生,在中南美洲各地闯荡了好几年。25岁那年他来到了智利,在一个智利远洋航运公司谋到了一份远洋船员的职业。他决定在船上拼命干上几年,等攒够了钱就回家乡成家,过安稳的田园生活。

  桑塔罗多来到大货轮“幸运”号上,当了一名水手。这“幸运”号是艘大货轮,可是它已经在海上航行了几十年,始终没有进船厂好好维修保养过。它那蒸汽发动机早就过了使用期,然而船主只知道赚钱,不舍得给“幸运”号换发动机进行大修。

  桑塔罗多在船上干的是最低档的力气活,又苦又累,而且工资是全船最低的。他很羡慕轮机舱里的船员,干的是技术活,拿的是高工薪。于是他一有空就往轮机舱里钻,为了到那里去看他们操作,以便偷学本领。

  然而,在1996年3月25日的一个夜晚,当他们航行到离非洲好望角西北方约900海里的海域时,遇上了特大风暴。“幸运”号顶着狂风大浪向前航行,船上的发动机虽然开足马力,可是动力显然不足,在风浪中力不从心地挣扎着。渐渐地,船开始失去控制,偏离了航线,这时,“幸运”号又遇到了非常不幸运的状况——轮船发动机熄火了。船舶失去了动力,在惊涛骇浪中随风漂荡,不一会儿就被风浪送到了危险的暗礁区,最终没能逃脱触礁沉船的厄运。

  不过,“幸运”号在暗礁区触礁后,船底多处破裂,海水一下子涌进了船舱,但船在下沉时很快搁浅在了暗礁上,船体停止了下沉,慢慢向一边倾倒,很快又靠在了旁边的礁石上,没有完全倒下。“幸运”号上的船员们早就对这艘破船不堪大风浪袭击有着思想准备,所以在船刚触礁的第一时间便纷纷乘坐救生艇逃生了。他们最终全部安全抵达非洲海岸,直到上岸后,他们才发现全船38名船员只逃出37人,新来的水手桑塔罗多不在了。大家只能为桑塔罗多葬身鱼腹而默默哀悼。

  其实桑塔罗多当时一直在轮机舱内一个不显眼的角落观看四名机修船员检查设备仪器,正全神贯注偷学本领时,船底突然触礁,强烈的震动使他一头撞在了机器的钢壳体上,他顿时昏了过去。轮机舱内的照明灯一下子全部熄灭了。四名船员慌慌忙忙地逃向甲板,谁也没有发现黑暗中昏迷着的桑塔罗多。

  被海水包围

  当桑塔罗多从昏迷中醒来时,“幸运”号已经静静地斜躺在了海水里的礁石群上了。桑塔罗多在一片漆黑中打不开机舱间通向外面的门。因为船员逃生时的传统习惯是走过任何一道门,都必须随手紧紧关闭,以便隔断涌进船内来的海水,保留尽可能多的独立空间,减缓船的沉没,从而争取更多的逃生时间。这些门都是密封的,海水不能从门缝里涌入,但门被海水压得紧紧的贴在钢门框上,里面的人也打不开门,出不去 桑塔罗多很快发现船体已经倾斜了,知道船可能沉没了,他用力敲打轮机舱四壁的钢板,钢板发出一种沉闷的响声,这说明钢板外已经灌满了海水,如果硬把这钢门打开,海水一下涌入,自己就完蛋了。桑塔罗多害怕极了,大呼救命,可是什么反应都没有,他明白现在只有自己能救自己。于是,他开始沿着轮机舱的四壁不断拍打,终于发现有一小片钢板能发出响亮的声响。显然,这片钢板的外面没有海水,那里有空气在共鸣。他小心翼翼地把这面钢板上的一扇小门打开,希望找到一条通向外面的安全通道。小门打开了,果然未见海水涌来,可惜也不是什么安全通道,只是一个小储物间。

  其实,桑塔罗多幸运地打开了一扇生命之门,因为这储物间里堆满了足够38位船员吃几个月的食品罐头、饮料等,至少他不用为饥饿担忧了。桑塔罗多兴奋极了,他再对四周的钢板拍打了一遍,希望再发现新的空间,可惜听到的都是沉闷的声音,看来四周都是海水,他被海水包围了。

  逆光寻出路

  桑塔罗多并不甘心被“囚禁”在轮机舱内,他静静地躺在黑暗中苦思冥想着自救的方法。天渐渐亮了,黑暗的轮机舱内也渐渐有了亮光,周边的环境依稀可辨了。突然,桑塔罗多的脑海里灵光一闪:船一定还在海面上,否则轮机舱里哪儿来这光亮?既然光线能进来,说明从外到里有通路,所以人也能沿此通路出去。

  其实,船体基本上是沉浸在海水里,只是搁置斜靠在礁石群上,没有完全沉入海底。船身已被海水淹没,只有高高的桅杆和烟囱还耸立在海面之上。光线就是从烟囱折射进入轮机舱的,桑塔罗多要沿着光线的来路爬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烟囱是椭圆形筒状体,长直径有3米,短直径也近1.4米,烟囱筒内有上下两层用钢筋制成的栅栏,栅栏杆的间距只有120毫米左右,所以烟可出去,光能进来,人却通不过。而且这栅栏杆选用的是18毫米直径的钢筋,钢筋两端与烟囱简体铆接得十分结实。

  透过栅栏,桑塔罗多已经看见了蓝天白云,他渴望着冲破钢栅栏的封锁。如果能让两根钢筋分别向两边弯曲变形,使得本来只有120毫米的间距扩大到220毫米以上,桑塔罗多就可能勉强从这间距中钻出去。所以只要用一根撬杠就能办到,或者是只需要一把小小的钢锯把钢筋锯断也行。

  可是,到哪去找撬杠或钢锯呢?船上轮机班的管理十分严格,工具都存放在已经被海水吞没的工具间,桑塔罗多翻遍了轮机舱的每个角落,只找到一把旋凿,以及储物间里开启酒瓶塞和食品罐头的几件小工具。这些显然是无法起到任何作用的。

  开始漫长的等待

  桑塔罗多忙碌了好一阵,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工具,已经束手无策了。在他的脑中产生了一个又一个突破钢栅栏“封锁”的办法,可是一个又一个地被自己否定了。确实,在这种情况下实在没有一个能解决问题的好办法,他终于彻底绝望了。桑塔罗多不再设法自救了,他现在寄希望于他人,他相信只要好好活下去,总有一天会有人来救他。因为,这艘大船哪怕当做废铜烂铁卖掉也是一大笔钱,不可能没人理睬。

  桑塔罗多被无可奈何地“囚禁”在海下的钢板“牢房”内,等待着拖船的人员到来。到时候他只要大声呼救,钢栅栏从外面打开,他就可以恢复自由了。现在他只能待在轮机舱内,维持生命的延续,等待救星的来临。幸亏储物室内存有丰富的罐头食品和饮料,每逢天上下雨,雨水还能顺着烟囱筒壁流到机舱内,桑塔罗多就拿盛器把雨水收集起来饮用。他耐心地等待着被解救的那一天,没想到这一待就是3年零9个多月。每日忙碌“改善”生活

  其实“幸运”号的船主心里很明白,这艘超龄服役的破船“幸运”号,即使拖回来也只能当废钢铁卖了,可是拖它回来的费用倒不小。船主心中盘算着拖回“幸运”号没什么大的经济效益,再加上沉没在危险的暗礁区,要派拖轮去冒险实在有些划不来。于是船主对那条破船已不感兴趣,选择遗弃了它。

  所以“幸运”号一直就这样搁在礁石上,淹没于海水中。风浪大时,船体摇晃不停,桑塔罗多在舱内不仅担惊受怕,而且跌跌撞撞、头晕目眩、恶心呕吐,饱尝晕船之苦。风浪过大时,还有浪花从烟囱溅入轮机舱内,这些海水在舱内没有出路,为了避免双脚浸泡在海水里,桑塔罗多只能爬到那些设备、机器的顶上,蜷缩在一个角落度日。天寒时,四壁钢板寒气逼人,冷得他直哆嗦;天热时,四壁钢板的樊笼恰似一个大蒸笼,热得他满头大汗、唇焦口燥,却不敢大口喝那一点点积存下来的宝贵雨水……最难熬的是3年多的大小便,除了有水分挥发外,全部积存在这钢铁牢笼内,占去了很大的空间,搞得里面恶臭难挡。

  这时桑塔罗多才发现,储物间那小小的空间是多么地管用。他把储物间里的食物全部搬m来,堆放在机舱内,储物间被专用做垃圾房兼厕所间,大小便以及所有脏东西都往储物间里存放,然后把门紧紧关闭。这样生活区和排泄物隔离开来,轮机舱内才有了勉强过得去的生活条件。

  桑塔罗多每天为进食、饮水、清洁环境忙忙碌碌,设法改善生活,安心在钢板“牢房”内度日。但到底要等多久,他没把握,所以必须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对日渐减少的食物省吃再省吃,平时尽量少进食,这样也可减少排泄物。桑塔罗多就是这样苦挨着那不知何日才到头的“铁窗”生涯。

  终于重见天日

  终于,2000年1月19日,两位非洲渔民驾着小船,同样是在与风浪的搏斗过程中,被风浪送到了浅滩暗礁区。风浪平息了,渔民正庆幸自己的好运气,准备返航时,发现了那艘搁浅的沉船“幸运”号。他们想在当年船员来不及带走的物品中寻觅几件值钱的东西,于是登上了“幸运”号露出海面的船顶部。船顶上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正好传到了在烟囱口接雨水的桑塔罗多的耳朵里。他拼命呼救,可是已十分虚弱的叫声并没有被渔民听到。桑塔罗多急中生智,用手中接雨水的空罐子使劲在烟囱壁上敲打。他有节奏的鼓点在烟囱的共鸣下清晰响亮地传到了上面。

  这鼓点把两位渔民唤来了。他们看到了臭气熏天、人模鬼样的桑塔罗多,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从他哀求的目光中猜到了一切。在两位渔民的帮助下,桑塔罗多终于从被“囚禁”3年零9个多月的轮机舱里逃了出来。当这位满脸长胡须,看上去衰弱不堪的“老头”再次看到蓝天白云下广阔的海洋时,经受不住激动的冲击,顿时昏了过去……

  医院对桑塔罗多做了全身检查,发现他虽然极度虚弱,但并没有明显疾病。科学家认为,桑塔罗多在海面之下“囚禁”3年零9个多月却能活下来确实有不少偶然因素帮助了他。比如大量的罐头食品和饮料、轮船搁浅而没有完全沉没等等。然而在这种条件下绝大多数人还是活不下来的,也许会因精神崩溃而导致死神的提前降临,也许会因生活条件恶劣而罹患疾病致死……即使精神不崩溃,也无疾病,每天躺着等待命运的安排也活不了这么久。可是桑塔罗多能够正确面对现实,每天为维持生存环境而忙忙碌碌,这样既改善了生活条件又锻炼了身体,依靠坚强的信念和强烈的求生欲望战胜了厄运。获得了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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