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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吃霸王餐
清河镇背靠白松山，是个有着几千人的小镇。在镇东的平安街上，新开了一家青林小吃部。小吃部的老板名叫张放，端菜的女服务员叫李翠莲，两人是一对夫妻。
张放和李翠莲原来在白松山林场上班，因为林场效益不好，两人便到了清河镇开了这家小店。
小店选址偏僻，夫妻二人经营了一个多月，却没赚到多少钱。这天中午正是吃饭的当口，小店里却只有一个客人。他要了两个菜，四瓶啤酒，背对着门口坐下了。
李翠莲在门口站着，正发愁没有客人上门，就见一个身穿青色绸衣，头戴礼帽的干瘦老头儿走了进来。李翠莲热情地招呼道：“这位大哥，您来点什么？”
这干瘦的老头儿名叫牛一手，他先是将手里拿着的《易经》放到桌子上，然后一捋胡子，说道：“酱牛肉，驴板肠，德府烧鸡，再给我来一瓶聊城老窖，上菜越快越好！”
李翠莲答应一声，急忙一溜小跑，来到后厨房，不大一会儿，她就把菜给牛一手上齐了。张放为了让客人高兴，还特意做了一碗免费的鸡蛋汤，可当李翠莲刚把汤端上了桌，牛一手竟把这顿饭吃完了。
他一掏裤兜，发现钱包忘带了。李翠莲见这情形，为难地说：“实在不成，你把身份证押在这儿吧？”
牛一手钱包都没带，哪会带什么身份证啊！李翠莲又给他出主意，让他打电话，叫家人或者朋友把钱送过来，可是牛一手却把脑袋晃成了拨浪鼓。他光棍一个，根本没什么亲戚朋友。
张放瞪着眼睛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叫道：“你是想吃霸王餐吗？”
李翠莲也对牛一手失去了耐心，嚷道：“你要是敢吃霸王餐，我就打电话让派出所的警察收拾你！”
牛一手却“嘿嘿”一笑：“今天镇里派出所的警察都到市里开会去了，你打电话也白打！”
李翠莲不服气，顺手拿起了电话，拨了派出所的号码，可好半天都没人接电话。李翠莲瞧见牛一手得意的样子，气得连连跺脚。
张放一把抓住了牛一手的衣服领子，叫道：“对付你这样的无赖，办法有的是，你帮我到后厨刷盘子洗碗，打工还债！”
2.脱鞋算命
牛一手见张放急了，急忙说：“大兄弟，我牛一手也是个讲究人，自然不会在你这里白吃白喝，我就送你们一卦吧！”
张放狐疑地问：“你会算卦？”
牛一手拿起桌上那本《易经》，炫耀地在张放眼前一晃，说道：“我算卦的方法在清河镇那可谓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名叫脱鞋算卦！男左女右，想算的话，就把你左脚的鞋脱下来！脚为人之根基，只有相准了根基，那么人一生的成败也就清楚了！”
张放松开手，三两下脱去了左脚上的鞋袜，说道：“算吧，算不准，我还找你讨要酒菜钱！”
牛一手猫腰低头，瞧着张放左脚背上的几颗黑痦子，说道：“你们赶快把进屋的几只苍蝇打死，不然便要大大地破财了！”
李翠莲见张放对她点头，急忙拿出电蚊蝇拍“噼里啪啦”地一顿放电，屋内乱飞的那几只苍蝇就彻底报销了。李翠莲还没把电蚊拍放好，两名卫生局的工作人员就推门进来了。他们在小吃部里转了几圈，一见没有苍蝇，转身就走了。
张放送走了卫生局的工作人员，李翠莲急忙给牛一手倒了杯热茶，笑道：“您真是活神仙呀！这顿饭我请了，麻烦您再帮我看看？”牛一手盯着李翠莲的右脚丫看了半分钟，突然一拍巴掌，叫道：“你马上就要发笔小财了！不过发财之前，你必须得弄出点动静来！”
牛一手所说的动静是放一挂鞭炮。张放和李翠莲一听说要放鞭炮，当时就犯难了，现在不过年不过节的，让他们上哪儿买鞭炮去呢？
牛一手想了想，说：“这样吧，你就往门外丢几个酒瓶子吧！”
李翠莲发财心切，她往门外瞅了瞅，见街上无人，便“嗖嗖”地往门外丢了两个酒瓶子。听着酒瓶子碎裂的声音，牛一手乐了，说道：“再丢，再丢！”
李翠莲丢到第八个酒瓶子的时候，就听门外响起了隔壁彩票站小王的招呼声：“李大姐，你怎么往门外丢酒瓶子啊？吓得我都不敢进来了。对了，你昨天托我买的那注彩票得了个三等奖，奖金一千块，你可不要忘记请我吃饭呀！”
李翠莲听了，高兴得连连拍手，一个劲地对牛一手说：“您简直就是活神仙下凡呀！”
一直在闷头喝酒的那个客人也被惊呆了。他摸出了一百块钱，凑过来说：“您也帮我算一卦！”
3.真正目的
这个客人三十多岁，牛眼圆脸，左腮上有道伤疤，龇牙一笑，就好像腮帮子上又多长了个嘴巴似的。
牛一手接过递来的一百块钱，说道：“脱鞋吧！”
这位客人脱下了左脚上的运动鞋，把脚伸到了牛一手的眼前。牛一手看得非常仔细，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拍手叫道：“了不得，了不得，你这只脚真的了不得！《相脚术》将人的脚分成九类，其中最高级的便是帝王之脚。你的脚形绝对是万里挑一的帝王之脚，这只脚要是生在战乱不息的年代，没准就揭竿而起，早已经成就一番霸业了。”
这位客人耸了耸肩，显然对牛一手的话不相信。牛一手却煞有介事地说道：“您这脚形，放在现代，也就是被海葬的本拉登，被绞死的萨达姆，还有那个被击毙的卡扎菲可以比拟呀！”
那个客人气得眼睛一瞪，叫道：“你怎么说话呢，有你这么拿活人跟死人比的吗？”
牛一手一把抓过了这位客人放在地上的运动鞋，猛地转身，狸猫似的蹿到了小吃部的外面，扯开喉咙大声喊道：“抓杀人犯，杀人犯李六子在小吃部里喝酒呢，快去找警察，不要放这小子逃走……”
李六子一听身份暴露，赶紧抽出藏在腰间的匕首，撒腿就往门外跑。可他没跑出几步，脚丫子就被门口的碎酒瓶扎中了。他“哎哟”一声惨叫，摔倒在地。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被牛一手算计了。他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匕首向牛一手的面门掷去。
牛一手一低头，匕首“嗖”的一声，将他头上戴的礼帽刺落在地。暗处埋伏着的两名镇派出所的内勤警冲了出来。他们将脚底受伤的李六子按倒在地，然后用手铐牢牢地将他铐了起来。两名内勤警抓住了杀人犯李六子，这可真是天大的功劳。他们站起身来，对着牛一手连声说道：“老所长，真的谢谢您！”
这个假扮成牛一手的算命先生，便是镇派出所已经退休的老所长黄健。黄健退休后，自愿当上了镇派出所的治安协管员。
今天早晨，镇派出所所长领着七八名干警坐车到市里开会，所里只剩下两名留守的内勤警。镇里以算命骗财为生的牛一手得知镇里警力空虚，便偷偷地来到街上，正准备用打卦算命这套把戏蒙人钱财时，被老所长黄健抓住了，扭送到了派出所。
这两名内勤警正准备给屡教不改的牛一手办拘留手续，突然接到了来自平安街的一个报警电话，报警电话称通缉犯李六子来到了清河镇，正躲在青林小吃部里喝酒呢。
李六子身高体壮，又藏有凶器，他潜回清河镇，是来取昔日埋藏在镇子里的一笔赃款，然后蹿进白松山，准备继续潜逃。
李六子喝一顿酒，最多半个小时的时间，清河镇的派出所长领着干警们从市里赶回来，至少也得要两个小时，肯定是来不及了。
在半个小时之内，如何抓住李六子，倒把这两名连配枪都没有的内勤警给难住了。他们急忙向老所长黄健问计。黄健手拿缉捕李六子的通缉令，正愁得来回踱步的时候，牛一手却一拍胸脯，站起身来说道：“我要戴罪立功，我能帮你们抓住李六子！”
李六子虽然穷凶极恶，但却非常迷信。牛一手说出了利用脱鞋算命，然后用尖利的瓶碴子放倒李六子的办法。这法子确实可行，但是让他去与李六子正面交锋，两名内勤警一百二十个不放心。
老所长黄健挺身而出，决定亲自出马。他手拿《易经》，扮作牛一手的模样，直奔青林小吃部而去。
张放和李翠莲因为初来清河镇，并不认识老所长黄健。黄健先用脱鞋算命唬住了张放和李翠莲……那两名检查卫生的执法人员，还有卖彩票的小王，都是黄健让两名内勤警特意安排的，就等着李六子上套。牛一手虽然没有直接参与抓捕工作，但是他也有献计的功劳，一下子就成了清河镇的名人。
经过老所长黄健的努力，牛一手被安排到镇中学收发室打更去了，以后再有人找他算命，他都会先看一眼墙上挂的礼帽，那个礼帽上有两个被匕首刺出来的窟窿。然后他咳嗽几声，再神秘地告诉人家：“人的命很好算——其实就是穿好鞋，慎走路，千万别让啥东西扎到脚呀！”
选自《今古传奇·故事版》2012.9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