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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年轻的女教师穆楠意外地得到一份遗产，这是一套位于洪洲市郊外的高级住宅。遗产的签授人是一位叫岳风的房地产商人，已于十天前去世。穆楠获得这份遗产的理由有些牵强，仅仅是因为岳风早年从乡下来城里时得到过穆楠父亲的关照。
三天后，穆楠在男友罗宾的陪同下来到这所笼罩着神秘气息的住宅。这是一座新楼，共有三层，遗嘱中写得清清楚楚，只有第二楼层属于穆楠。一楼的岳晴是岳风的妹妹，三天前随丈夫去了外地。三楼的居住权属于岳风的侄子岳泰，一个三流小说家。三年前，一场大火烧伤了他的脸部，留下令人恐怖的疤痕，从此他深居简出，性格孤僻。他曾有一个美丽的妻子，两年前却跟一个外地商人私奔了。除此之外，这里还雇佣了一个50多岁的园丁。
然而就在穆楠搬来的第三天，却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那天，她从睡梦中醒来，忽然发现枕边放着一枝鲜艳的玫瑰花，还散发着阵阵余香，她大吃一惊，连忙起身，仔细地检查了居室门窗，都锁得好好的。次日早晨，她一睁眼，又看见一枝玫瑰，不同的是这次玫瑰花竟然放在她的胸前！它依旧鲜艳，且花香扑鼻，然而在穆楠眼里，它透着一种摄人心魄的恐惧。
午夜的钟声刚响过，穆楠忽然看见墙壁上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裂缝，裂缝越开越大，一个身披黑色长袍、戴着银色面具的人在黑暗中浮现，并缓缓地向她的床边移动……穆楠吓得毛骨悚然，黑衣人离她越来越近，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的幽寒的气息。黑衣人立在床头，用一种极其怪异的眼神注视了她一会儿，然后将一枝玫瑰放在她的胸前，穆楠的神经马上就要崩溃了，就在她刚要大声叫喊时，黑衣人却转过身去，缓缓地向暗室走去，转眼之间隐没在黑暗里……
二
穆楠后半夜再也没敢合眼，好不容易挨到天亮，给男友罗宾打电话。20分钟后，罗宾匆匆赶到，穆楠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他。罗宾说：“亲爱的，你不是在做梦吧？”穆楠坚定地摇了摇头，然后把那枝神秘的玫瑰交到罗宾手中。罗宾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来到那面墙壁前，找到隐匿在墙布下的按钮，暗室的门缓缓开启，暗室面积不大，只有三平方米左右，里面空空如也。罗宾一把将穆楠拽了进来，一脸轻松地说：“亲爱的，这里什么也没有，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罗宾走后，穆楠仍陷入深深的迷惑之中：难道真是我出现了幻觉？不！绝对不是幻觉，否则这反复出现的玫瑰又怎么解释呢？
一种强烈的好奇心驱使她走向那面神秘的墙壁，她按动隐匿在墙布下的开关，暗室的门开启了，她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抚摸墙壁，希望能从中发现什么玄机。手不知按动了什么机关，暗室的门忽然合拢。穆楠想冲出门去已经来不及了，就在她绝望之际，忽然感到身体在奇迹般上升，原来这是一部隐形电梯！电梯只向上运行了一小会儿就戛然而止，之后一切恢复了平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穆楠既恐惧又焦躁不安，她想打电话求助，却发现没带手机，只好冒险按动墙壁，试图触到某个按钮让电梯下降。结果电梯没有下降，电梯门却开了。出现在穆楠眼前的是一间明亮、豪华的卧室，这无疑是三楼岳泰的居室。卧室里空无一人，书桌上有一台电脑和一部打印机，打印机旁有一摞文稿。穆楠翻看书稿，题目令她触目惊心——《玫瑰之吻》！故事的情节和发展轨迹与她前几夜的奇异经历完全一致，故事的女主人公简直就是她的化身！最令她感到恐惧的是故事的结尾，男主人公将背叛他的女主人公杀死，并将一枝滴血的红玫瑰放在她的唇上，然后殉情自杀……
读到这里，她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然后是开启门锁的声音，她慌忙放下书稿，迅速躲进电梯。就在岳泰走进房间的瞬间，电梯门合拢了。她随即意识到要想真正脱离险境必须使电梯迅速下降，然而她竭尽全力也无法做到。桌子上凌乱的书稿果然引起岳泰的注意，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刀，握在手中，一步步向电梯方向走去。穆楠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紧张得透不过气来。就在他准备按动开关的时候，忽然一阵凉风吹拂在他的后颈上，他扭头一看，有一扇窗子没关。原来是风刮的！他自言自语地嘟哝了一句，转身离开，穆楠长长地出了口气。不知过了多久，电梯居然不可思议地自动下降了，并自动开启了门。
三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了，穆楠立即给罗宾打电话，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了他。罗宾让她不要慌乱，他会尽快赶到。直到22点，罗宾告诉她车子出了故障，正在抓紧修理，很快就会赶到。大约23点的时候，下起了暴雨，可能电路出了故障，房间里一片漆黑。穆楠惴惴不安地来到窗前，焦急地等待着罗宾的出现，一阵雷声过后，她忽然感到身后有喘息之声，回头一看，只见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黑衣人阴森森地站在她的面前，手里握着一枝红色的玫瑰，她吓得魂飞魄散，不由得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血案发生六小时后，公安局接到罗宾的报案。他们在穆楠的卧室里看到两具骇人的尸体，穆楠的尸体躺在床上，唇边放着一朵滴血的玫瑰，她的胸口被人刺了一刀。神秘的黑衣人仰面倒在床下，他是割腕自杀的，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地毯。办案人员小心翼翼地摘下他戴的银色面具，此人正是岳泰。
据园丁回忆，23时20分左右，他听到一声女人恐怖的尖叫，这极可能就是穆楠的遇害时间。由于案发时门窗是紧闭的，岳泰无疑是通过那部神秘的电梯进入房间的。办案人员仔细检查了电梯，发现地面上有一只带血的脚印。此外，办案人员在桌上发现了一本穆楠的日记，她在日记中详细记录了生前最后几天的可怕经历。随后办案人员搜查了岳泰的房间，书桌上那份《玫瑰之吻》的书稿引了起他们的注意。从表面看，这起血案是岳泰一手策划的。
四
三天后，警方将案件的证人和受害人亲属召集到一起，还专门请来了精神分析学家吴真博士。吴真博士说：“我看过岳泰的病历，他是一个严重的梦游症患者，同时兼具幻想人格，一直深陷现实与梦幻的矛盾中，他一直深爱着前妻思雨，同时又对她的背叛耿耿于怀，爱与恨交织在一起，导致了一种矛盾化的复仇情绪，文稿中的描写就是他心态的真实写照。穆楠的意外出现改变了他的生活，由于她和思雨在外貌上有几分相似，于是他在潜意识里把她看成了思雨，在现实中不可能实现的行为，却在梦游状态时得到释放。”局长接过话茬说：“虽然岳泰是一个潜在的杀人者，但是他并不是杀害穆楠的凶手，而且他也不是自杀，而是被同一个凶手杀害。”
局长把目光转向园丁，问道：“请问你听到恐怖的尖叫声是夜里几点？”园丁说：“23时20分，当时我特意看了一下表。”局长说：“可以确定，这就是穆楠的死亡时间，穆楠遗留的手机记录显示，她在三分钟前还在与罗宾先生通话，可以想象，穆楠当时正站在窗前焦急地等待她的情人，凶手神不知鬼不觉地向她走来，她听到动静，回头看见凶手，在极度恐惧中发出一声尖叫，随后她的胸口便挨了致命的一刀。凶手将穆楠的尸体移至床上，然后藏身于暗处。没过多久，岳泰通过电梯进入穆楠的房间，凶手在背后用钝器将他击昏，拖到床前，残忍地割断了他手腕的动脉，伪造了岳泰自杀的现场。凶手作案后，没有忘记擦洗掉杀害穆楠时淌在地毯上的血迹，然而他却疏漏了一点，鲜血会透过毛质地毯渗透到背面。另外，我在电梯里发现了一个带血的模糊脚印。事实表明，岳泰根本就没有返回的可能。”局长说着，把目光转向罗宾，“罗宾先生，你显然知道穆楠处在危险之中，为什么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从作案的时间与手法来看，凶手对穆楠的处境相当了解，具备这种条件的也只有你一人。”
罗宾耸了耸肩膀，说：“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穆楠被害与我们两人的通话时间相隔只有短短的三分钟，我就是插翅也难飞到。”局长咄咄逼人地说：“可是你根本就没有离开洪洲市，那天23点到凌晨一点左右下了一场暴雨，乡间的路面变得十分泥泞，我们的警车轮胎都沾满泥巴，你车子的轮胎居然没有粘上一点泥巴，这说明你整晚都隐匿在楼内没有离开，确切地说，你就隐藏在一楼，岳晴夫妇的房间。”
罗宾说：“我为什么要杀掉自己心爱的女友，这不是很可笑吗？”
“为了金钱！”局长一针见血地指出，“事实上你是岳晴夫妇雇佣的杀手。岳晴夫妇隐瞒了一个真相，穆楠其实是岳风先生的私生女，他在遗嘱中将遗产的三分之一留给了穆楠，而岳晴夫妇隐藏了真正的遗嘱，另外伪造了一份遗嘱，将穆楠骗到这里，由你负责将她除掉。你其实并不知道穆楠的真实身份，否则你就不会对穆楠下手，因为你会在她身上得到更多的利益。岳泰的梦游打乱了你的谋杀计划，于是你将计就计，将杀人罪行嫁祸给岳泰。前不久，岳风家族的一位成员状告岳晴夫妇采取不法手段谋夺遗产，我们通过调查，并结合此案，发现岳晴夫妇存在许多疑点。”
听到这里，罗宾放弃了最后的抵抗，承认了他的杀人罪行，这起神秘的玫瑰谋杀案终于水落石出。
选自《金故事》2014.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