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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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小宝是出了名的“妻管严”,挣了钱全部上交,家务活儿全部承包。老婆叫往东他不敢往西,老婆让打狗他不敢撵鸡。这不,快过春节了,老婆下了命令要进行一次彻底的:大扫除。刘小宝不敢怠慢,在老婆梁丹丹的严密监视下,热火朝天地干起来,就连屋角床下都打扫得一尘不染,锅碗瓢盆瓶瓶罐罐也里里外外刷得干干净净。梁丹丹对刘小宝的表现很满意,为了犒劳他,决定下午去商场给刘小宝那在乡下的爹娘置办年货。

  吃过午饭,两人来到了新开业的“惠美购物中心”,在一楼超市买了些肉、糖和点心。大概是上午刘小宝的出色表现老婆还没忘,梁丹丹竞破例要上楼去给婆婆买件新衣服。刘小宝高兴地直夸自己找了个通情达理的好媳妇儿,屁颠屁颠地跟在后边上了楼。

  楼上的服装鞋帽应有尽有,刘小宝看花了眼。正往前走着,刘小宝突然觉得自己的右脚抬不起来了,又一用力,差点儿摔倒。原来皮鞋粘在地上了,这可怎么办呢?梁丹丹大声喊人,旁边的售货员赶紧跑过来一看,地上有一小片黄糊糊黏糊糊的胶。售货员让刘小宝使劲儿往外拔,皮鞋丝毫不动。没办法只好把事情汇报给经理,又喊来了两个保安,让他们抱着刘小宝的腿往上拽。这胶可真结实,两个大小伙子愣:是拽不动。梁丹丹在旁边闹开了:“你们这是怎么搞得?好好儿的来逛商场,这大过年的,不是给人添堵嘛!你们刚开业就这样,那以后谁还敢来呀!”刘小宝也随声附和。这一吆喝可好,围了一大群人看热闹。

  经理这会儿也十万火急地赶来,他解释说大概是装修时不小心洒上的,没清理干净,让服务员拿一双拖鞋来给刘小宝先穿着,他们想办法把鞋从地上取下来。刘小宝摆摆手说:“我不穿!你们就这么弄吧!”老婆高兴地冲刘小宝挤了挤眼睛笑了,接着又一脸气愤地对经理说:“这快过年了,家里单位那么多事儿等着呢!你们倒是快点给解决呀!耽误我们多少时间了?”

  经理想了想说:“这样吧!我们送您一双同样的皮鞋,您穿上新鞋去忙您的,这里我们慢慢清理好吗?”梁丹丹动心了,这双皮鞋是处理的时候花30元钱买的,而且都穿4年了,现在用它换一双新鞋,值!她刚想说话,却见刘小宝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坚决地说:“不行!你甭说别的,赶紧把鞋给我弄下来!”梁丹丹瞪了刘小宝一眼,心说这等好事你还不乐意,可刘小宝对她的暗示居然无动于衷。

  经理见刘小宝不同意,只得让工作人员继续想办法。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这个说用开水烫,那个说用改锥撬……能想到的办法都用上了,不但没弄出来,反而粘得更结实了。人可是越围越多。

  急得一头大汗的经理无奈地说:“这确实是我们的过失,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送您一双我们商场最高档的皮鞋,市场价格598元,请您理解支持,多谢了!”说着让服务员把鞋拿过来,打开鞋盒,那双鞋油光锃亮,皮质优良,做工精细,一看就是好鞋。梁丹丹这才明白刘小宝的用意,禁不住悄悄冲刘小宝伸出了大拇指。没想到平常窝窝囊囊的刘小宝关键时候还真有一手。

  刘小宝笑了笑说:“我不想要你们的皮鞋,你就想办法把鞋给我弄下来就行了!”梁丹丹这下摸不着头脑了,莫非他还有什么花样?经理也赶忙问刘小宝还有什么要求,一定尽全力满足。刘小宝居然丝毫不为所动,还是刚才那句话:不要鞋!

  梁丹丹可不乐意了,她气呼呼地骂道:“你个死鬼,人家都给最好的鞋了你还想咋地?快点给我脱下来!”刘小宝小声说我不脱。梁丹丹还从来没有说话不算数过,她抬手就把手里的袋子向刘小宝砸去,边砸边嚷:“反了你了?你脱不脱?”刘小宝嘴里嘟嚷着不能脱……不能脱呀!

  梁丹丹这回真急了,把手里的东西一扔说:“你不脱,我给你脱!”说着蹲下身子就把刘小宝的鞋带解开,把他的脚从里面拉了出来,大概是用的劲儿太大了,连鞋垫也给拽了出来,随着掉出来的还有几张面额100元的人民币。粱丹丹捡起来一看有400元,她生气地说:“把那只也脱下来!”刘小宝大气不敢出,乖乖地把另一只鞋脱下来,从里面又拿出400元钱。梁丹丹可不干了,她根本不管周围有多少人在看,大声嚷道:“好啊你!我为了这个家整天省吃俭用的,你居然瞒着我藏私房钱哪!怪不得说什么也不肯脱鞋!你打算拿这钱干什么去?你给我说!”围观的人们看到这场面都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刘小宝觉得挺没面子,他拉了拉梁丹丹的衣服小声说咱回家再说行不?梁丹丹哪里听得进去,她不依不饶地让刘小宝交待私藏了钱到底想做啥!刘小宝一看逃不过去,只得说了:“这是我一年加班替班攒的钱。你有关节炎,过年回乡下老家特别冷,你走路都一瘸一拐的,我心疼啊!本来想攒下钱偷偷给你买件长羽绒服!给你一个惊喜!都怪我没出息,跟了我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听到这儿,梁丹丹的眼里禁不住潮湿了。她不顾四周还有那么多人,含着眼泪说:“小宝,你一直是个好丈夫,嫁给你我从来没有后悔!”

  围观的人们也被感动了,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商场经理把鞋递过去说:“小伙子穿上吧!为了你的这份心,我们商场送你一件羽绒服,让你老婆随便挑,看上哪件拿哪件!”

  

  选自《新故事》200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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