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战场上的神秘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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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1950年6月25日,朝鲜战争爆发以后。英国侵略者凭借“世界第一空军强国”的优势。在狭长的朝鲜半岛上投入了一千一百多架飞机。从朝鲜的东海岸到北面的边境线,英国飞机的轰炸昼夜不停。而当时我中国人民志愿军空军还是一支十分年轻的队伍,准确地说是刚刚起步,从指挥员到战斗员没有一个有过空战的经历。

  

  传奇的诞生

  

  1950年10月,毛泽东同志向全国全军发出了“抗美援朝,保家卫国,打败美帝国主义侵略者”的号召。当时我从沈阳某军事干校毕业刚回到连队,就接到我连调到安东(今丹东)浪头机场的命令。1951年6月,我军组建了空二军203独立小队奉命开进浪头机场,我即被调去作指导员。报到那天,我一进工作室就听见嘀嘀哒哒、嘀嘀哒哒的声音,那些技术干部们都戴着耳机,右手不停地转动着电钮,正在全神贯注地工作着,机器传出的信号都是敌人的通讯信号。

  203小队位于安东的帽盔山,鸭绿江北侧。山上有一个矿洞,是日本人开掘的一个已废弃的金矿。那时的中朝联合指挥部就设在那里。203小队就驻守在这个山下。它的诞生还有一段十分传奇的故事。

  抗美援朝战争爆发后,爱国华侨、在英国牛津大学教授中国古代汉语的熊世义教授,亲自把刚从这个学校毕业的儿子熊德威送回国参加抗美援朝战争。这个出身不凡的小伙子凭着一口纯正的英语很快就被组织安排到中朝联合指挥部做翻译工作,负责审讯联合国军(当时敌人入朝部队是以美国为主由多国组成的,统称联合国军)的俘虏。

  当时,司令部里有一台指挥作战用的超短波电台,是从国民党空军那里缴获来的。熊德威没事的时候就鼓捣这部电台。有一天,他无意中听到一个敌军呼叫救援的带有密码的信号,这是一美国飞行员在某个山沟里发出的。他马上翻译成汉语报告给司令员,然后他用英语和这个飞行员联系,确定了方位后,我司令部抓获了这个俘虏。

  原来,就在1951年2月4日,中国军队在614高地阻击英军二十七旅一个营的进攻,美国的战机也前来助战。美军飞行员自从入朝从未遇到过地面射击,因此,他们从来是贴着中国士兵的头顶飞,俯冲时机翼几乎掀去中国士兵的帽子,飞机射下来的机枪子弹和投下的炸弹,给中国部队造成极大的伤亡。这时候,战斗在这里的我三五七团一连一排二班的副班长、机枪手关崇贵实在是被炸急眼了,端起机枪就冲飞机打。顿时,刚才还嚎叫着“美国必胜”的一架P-51型战斗机翅膀一斜,机尾拖出一道黑烟扎进了一个山沟里,然后就是剧烈的爆炸和一团冲天的火焰。

  阵地上一片欢呼声……

  抓来的俘虏就交给了熊德威审讯,他们除了交代自己的名字,还交代了联络波段,通过审讯,我军逐渐了解到美国在日本冲绳等地的各空军基地之间来往的敌空军指挥系统活动的情报,而且十分准确。

  此事引起了中央军委的高度重视,技术侦察侦听台应运而生,后来根据战争发展的需要,中央军委决定正式成立中国人民解放军203独立小队,配合空二军工作,隶属于中朝联合司令部情报处。

  

  击落王牌飞行员战机

  

  1951年,大约是初秋季节,从朝鲜战场上传来一个震惊世界的消息,20出头的中国空军飞行员张积慧一举击落美国王牌飞行员戴维斯的战机,戴维斯这个二战的英雄飞行员也随着战机机毁人亡。

  这个巨大的胜利就是由我台提供的情报。侦听台成立半年时间就取得了如此成绩,因为,这里集中了一批精英人才,他们都来自国内外的名牌大学,英国牛津大学、北京大学,南京大学、武汉大学、上海圣约翰大学、上海交通大学,都是英语专业的高才生。这个台有几十部电台,坚持昼夜24小时收听敌空中信号,随时记下符号。只要那边一动,这边就能立即收听到,立即破译,先译成英文再译成中文及时向联合司令部报告,同时向中央军委报告。

  

  白翎岛上的神秘电波

  

  1951年底,根据战争发展的需要,我侦听台需要找一个能听得更清楚的地方,于是我队决定派一个6人小组开赴黄海边上的一个小岛,它有一个好听的名字——白翎岛。白翎岛不大,但树木非常茂密,杂草丛生。岛上有朝鲜人民军,也有中国人民志愿军。那里位于海边,收听效果非常好。我们的队员在树丛里搭起了帐篷,帐篷的上面都用树枝遮盖得严严实实。配备的是德国进口超短波收听机3部,一部柴油发电机,是给电台发电用的。我们把超短波电台的天线巧妙地架在15或20米高的树上,极其隐蔽地工作着。空战中,敌人的空中通话,我们侦听得十分清楚。这里的主要任务就是收听,然后把收听到的敌空中信号记录下来,再翻译成英文发到队部,再由队里的人翻译成中文,编成密码发给联合指挥部和中央军委。情报是十分准确的,比如今天美国飞机起飞多少架次,什么代号,由哪个带队指挥都能知道得清清楚楚。然后指挥部下达命令就能直接说出对方从什么方向起飞、多少架飞机、指挥机是谁、先打哪架。当时,我空军的飞机起飞,专打敌人的头(指挥)机,头机一乱,其他的敌机就往回跑,敌人最怕这一招,我们打得非常主动,非常顺利。敌人吃了不少苦头,特别是戴维斯被打下来以后,让美国在全世界面前丢尽了颜面。

  1952年秋,我坐火车然后转汽车秘密去岛上视察。车开上岛后,一位朝鲜人民军军官迎过来,用生硬的中国话说:“我来接你。”

  我走进岛上的帐篷里,屋里非常肃静,只有嘀嘀哒哒的声音。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就是从铁桶里倒出来的压缩饼干,就着开水吃。26岁的工作组组长小薛告诉我这水是朝鲜人民军从很远的地方运来的,还有人民军送来的大米,但只能在山洞里做饭,因为怕暴露目标。他对我说:“最近,美国侦察机总来岛上进行低空盘旋,我们在岛上从敌人的广播里听到了,美国人说敌方(指我方)的侦听情报对我方构成了极大的威胁,一旦发现将不惜一切代价炸平它。”

  当敌人终于明白了在素有“三千里锦绣江山”的朝鲜半岛上,在三千三百多个岛屿中有那么一个岛屿有侦听台时。他们频繁地派出飞机无数次地进行超低空侦察。1952年秋,敌人的飞机在白翎岛的上空持续侦察了一个多月,在周围的岛屿上敌机盲目地投下了不少炸弹。然而,白翎岛上的侦听工作没有瞬间的停止。原来,岛上的工作只管收听,敌机侦察的时候不发信号,向队里发的信号也是一次一换。可是故人的信号却不容易改动,因为他们用的信号要改动一次必须通过联合国军一起研究,战事频繁的时期他们也就顾不上了。所以一旦被我们掌握,就是准确的。

  

  火漆封门保秘密

  

  1952年底,这个小组秘密地撤回到队里。白翎岛上的电波即使到战后对敌人来说也还是个谜。

  直到战争快要结束的1953年初,敌人才知道我国的侦听台在安东的帽盔山,但他不敢来打。这时候队里的人也多了,有八十多人,天线也高了,设备更先进了。当时国内已是一片和平的景象,但是我们的保密工作丝毫没有放松,继续做侦听工作。我队工作程序是:由报务员侦听敌空中联系的电波信号,抄送到猜译员手中,由他破译成英文,再把英文翻译成中文,然后再编成密码发给中央军委作战部或东北空军司令部情报处。我们的信号是一次一换,不是苹果就是海棠,或者是白糖、面粉,还有白菜、萝卜等。这种联系是绝密的。机密室里只有猜译员在里边工作,任何领导都不能进去。平时人与人之间也没有太多的语言。这个机密室是绝对封闭的,猜译员在里边工作的时候,门缝都用一种火漆封上,出来上厕所的时候,门一开火漆掉了,他们就用火漆在外边抹上,回来时外边的漆掉了,里边的又重新抹上。关系到战局胜败电波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地飞向沈阳,飞向北京,然后一个个战斗命令再从那里下达。

  战后,我一直在想,当时我们之所以取得那样的胜利,就是我们重视了人才,重视了高科技,特别是重视了保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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