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沉载浮狼与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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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美国生物学家彼得逊教授结束了他在洛耶耳岛上长达32年的考察。在那里,他亲眼目睹了两种强大的动物鹿群和狼群的兴衰,这种兴衰向人类展示了动物界的弱肉强食和生态平衡规律,下面就是一段关于鹿和狼之间的故事。

  

  一

  

  1989年冬天一个寒冷的夜晚,美国苏必利尔湖早已结了厚厚的一层冰,生物学家彼得逊教授带着一只装着四只幼狼的铁笼,驾着雪橇通过冰封的湖面,向洛耶耳岛驶去。也此行的目的是为了进行一次生物史上从未有过的试验一把四只幼狼带到洛耶耳岛上,几年后,洛耶耳岛上就会展开一场狼与鹿的大战。

  苏必利尔湖中的洛耶耳岛以驼鹿众多而闻名,但是驼鹿大量繁殖的结果却使岛上一片绿茵的花草灌木遭到毁灭性的破坏,因为驼鹿生长繁殖需要吃掉大量的绿色植物。仅仅10年的工夫,当驼鹿的数目猛然从1500只增加到3000只时,洛耶耳岛便灌木稀疏,一片凄凉了。

  为了拯救洛耶耳岛上的植被,生物学家们决定进行一个大胆的实验——依靠四只幼狼来改变这种状况。因为狼为了繁衍后代,它们会吃掉大量的驼鹿。而驼鹿减少了,洛耶耳岛会再现葱茏。

  经过几天的艰苦跋涉,彼得逊教授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他把雪橇平稳地停靠在小山脚下,然后把铁笼的门打开。获得自由的四只幼狼就像箭一般冲了出去,朝岛上跑去。彼得逊教授在一个溶洞前卸下了食物和御寒品,又用岩石垒好了洞门。当他的住地俨然成了一个温暖舒适而又安全的堡垒后,他便用大石块堵住了洞口,然后就在这里开始了他几十年与鹿、狼相伴的观察生涯。

  

  二

  

  然而,未曾料到的是,这有限的四只狼所遇到的是一个庞大的“兵团”。整个岛上有数千只驼鹿,而且它们身材高大,雄鹿站立的肩高通常达到2米,能以1.2米的跨幅奔跑。它们的实力远远超过数量极少的狼队。

  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狼队并不畏惧,而且还想出了一个很好的策略,那就是先攻其弱者。它们先在驼鹿群旁窥视,并不贸然出击,当发现有因为饥饿或疾病而孱弱的驼鹿出现时,它们便一哄而上。奇怪的是,当狼群攻击驼鹿中的老弱病残时,周围强健的驼鹿并不援救,而是听任狼群攻击它们的同胞。起初这四只狼的机会并不多,因为岛上的植物还能维系驼鹿的生存,驼鹿中不但没有出现因饥饿而孱弱不堪者,反而数量还在不断增加。

  但是不到6个月的时间,形势发生了急剧变化。随着岛上的灌木花草逐渐被愈来愈多的驼鹿所啃啮’殆尽,食源变得越来越紧张,驼鹿也越来越瘦弱,终于,洛耶耳岛上出现了第一只因为饥饿而蹒跚移步并最终倒地的驼鹿。此后,整个岛上便传来饥饿的驼鹿凄惨的叫声。

  当驼鹿“兵团”陷入粮尽的困境时,精锐的野狼团队认为进攻的机会到了。它们从石穴中窜了出来,如孩童般站在千余只巨人似的驼鹿面前,却一副张牙舞爪、志在必得的样子。

  一场决定驼鹿命运的决战即将来,然而驼鹿似乎全无察觉,它们仍然悠闲地从野狼身边成群结队地走过,年轻的雄鹿还追逐着雌鹿调情。当队列最后孱弱的老鹿暴露在狼队面前时,头狼率先发起了进攻,然后另外三只狼轮番上阵;当第一轮进攻完成时,这只孱弱的老驼鹿终因采不敌众,腿部已被咬出血了,显然它已经不能再奔跑了。

  正如野狼的祖先所遇到过的,它们的对手虽然强大、众多,却自私、无义,当落伍的老鹿被欺负时,它们却弃之不管,完全不顾同胞之情。

  孤单受伤的老驼鹿站在旷野中,望着四双发着绿光的贪婪的眼睛,仿佛感到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已经临近,它仰天一声长鸣,然后向左边的一只狼猛冲过去,把那只狼撂开了几米远;与此同时,另外一只狼扑上来用一双利爪抓住了它的背脊,老鹿奋力将背上的对手翻了下来,可这时又一只狼闪电般地跃上来咬住了它的脖子。驼鹿沉重的身躯最终倒在了石砾上,四只野狼一齐扑上去,撕裂、啃啮起来……

  就这样,一只又一只,一只只老弱的驼鹿倒下了。到1995年,狼群开始升到57只,驼鹿却急剧减少,下降到700只,洛耶耳岛上的植物重新繁茂起来。温暖湿润的山涧里,甚至传来筑巢小鸟轻快的鸣叫声。

  

  三

  

  当生物界的某一方发展到一定极限时,另一种趋向在悄悄开始。

  1998年,当洛耶耳岛上的狼群达到65只时,驼鹿数量降到了650只左右,于是生物界平衡的天平开始向另一端倾斜。

  这时的洛耶耳岛已被一片绿色笼罩,草叶肥美,得到了充足食源的鹿群开始强大,队中饥饿孱弱者几乎被淘汰干净。这是一支数量最少,却是最为强大而精锐的鹿队,650只驼鹿,仿佛650名英勇的武士,当它们一齐在草地上踏过时,铁蹄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虽然狼群比初期数量增加了16倍,可是,面对如此强健的驼鹿“兵团”,它们只能望鹿兴叹,无从下手。

  最初彼得逊教授带上洛耶耳岛来的四只野狼,有三只因为饥饿难耐冒险进攻而死于驼鹿强健的蹄下,只有一只是因为年老而倒下的。而如今,由于敌人的强大,它们的子孙又要面临饥饿的威胁。狼群因为没有食物而逐渐解体,它们有的拒绝群体进攻,而到处去找寻鼹鼠和野兔的洞穴。接着,狼群中开始出现由于饥饿而带来的死亡。到1999年,洛耶耳岛上的野狼下降到30只,2001年,只有12只最强健的野狼侥幸存活了下来。

  不可一世的狼群失去了昔日的辉煌。阵阵的北风吹过苏必利尔湖面,扬起阵阵积雪,飘到一只只在雪地上觅食的、快要冻僵了的野狼身上。它们的前途堪忧。

  在一个山脚下。面容已衰老的彼得逊教授搬开了一块堵住“堡垒”的石头,让雪地上刺目的阳光照进黑暗的山洞。多年来,他不记得曾经多少次来到这个观察点,进行他的科学观察了。

  他在石桌上摊开日记,看着洞外光秃秃的小岛,洛耶耳岛再次出现几十年前的境况:驼鹿强大得几乎令岛上所有的植物都不存在了。他知道,平衡已被打破,一切又将重新开始了。

  

  选自《科海故事博览》20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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