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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墙上看着你
丁小山自命“全国著名命理大师、中国命理协会理事”,江湖人称“丁半仙”。
这一天,丁小山睡得头昏脑涨,很晚才起床。恍惚间,他看见客厅的墙上,有一只红色的眼珠!
那是一只画在墙上的眼珠,瞳孔里透着一股暗红色的血光,十分诡异!丁小山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他扶了扶眼镜,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倒也不见什么异样。但这是哪儿来的?昨晚房门关得好好的啊!他越想越怕,连忙打电话找小区保安。
保安一来,丁小山如此这般咋呼一通。几个保安面面相觑,墙上好端端的,没有什么恐怖的眼珠子呀!
丁小山急了,这么大一个眼珠子,保安就愣是看不见?他又拉了几个邻居来看,但大家都说那墙上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丁小山气急败坏地正要报警,找他算命的“客户”已经一拨拨地到了,他只好暂且放下此事,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开始给人测前程、批姻缘、算八字⋯⋯
大半天过去了,虽说丁小山的“业务”很不错,但墙上只有他能看见的眼珠却一直让他心烦意乱,弄得他好几次在客人面前都差点儿说漏了嘴。好容易等到没人了,丁小山关上房门就要去擦掉那个眼珠,但也不知是用什么颜料画的,他用砂纸都擦不掉!正在忙乱中,电话响了,是一个幽幽的女声:“你喜不喜欢我的眼睛?”
丁小山吓得一哆嗦,这谁啊?他不由自主地又瞟了瞟墙上的那只眼睛,越来越觉得它闪动着一股诡异的妖光,血色的瞳孔正死死地盯着他!他强作镇静,问:“你是谁?你在哪里?”电话里的声音说:“我在墙上啊,我在等你!”
一股寒气从丁小山的心底升起。他砰地挂掉电话,环顾四周,房门是关着的,窗帘也拉得紧紧的,十二楼的这个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啊。他稳了稳心神,心说这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在恶作剧呢,拿报纸把那只眼珠给糊上了。
满屋都是眼珠子
事情越来越怪。第二天起来,丁小山的客厅里,四面墙上都是大大小小的眼珠子,有二三十只!那些眼珠全都殷红似血,眼神冷冰冰地看着他!连昨天那只被他糊上的眼珠,报纸也被撕开,仿佛它通过一夜的努力终于扒开了报纸。在往外看,丁小山慌神了,又是叫保安又是打110,可事情怪就怪在这里:不论是谁,包括110警察,都看不见墙上的眼珠,只有丁小山自己能看到!那些警察顺便还把他给教训了一顿,说有人举报他从事封建迷信活动。有好事者看着一脸惊恐的他,开玩笑说这下好了,丁半仙开“天眼”了!
但丁小山哪有闲心开玩笑啊,一屋子血糊糊的眼珠子,谁能不怕?再说他每晚睡觉前都关好了房门,怎么会有人进来而自己却一点没察觉?这人万一害自己怎么办啊?当天夜里,丁小山很晚才忐忑不安地上床睡了。凌晨四点,丁小山被急促的电话铃声给惊醒了,他摸索着正要接电话,却又不响了。丁小山再也睡不着了,他戴上眼镜摁亮床头灯,想找根烟抽,一开灯他就“啊”的一声惊叫!他盖的被子上,全是一只只滴血的眼珠,和墙壁上的那些一模一样!
丁小山吓得一脚踢掉了被子。电话又响了!还是那天那个神秘的女声:“你看到我了吗?我还在等你啊!”
丁小山又惊又怕,忍不住骂道:“你等死啊你!你他妈到底谁啊?这些眼珠子是你搞出来的吧?”不料那女的叹了口气,说:“等死?我早就等到了!那些眼睛是我用来看你的呀!”
丁小山毛骨悚然,别看平时他给人算阴阳、测生死,其实那全是假的,真遇到了灵异事件,他的胆子比常人还小!他语无伦次地说:“你⋯⋯你究竟要做什么?你不要吓我!”
女人说:“虽然你我阴阳相隔,但我不会害你,我就等你帮我做一件事,做完这件事你还有钱拿,之后我再不会找你,你房间里的那些眼珠也将全部消失⋯⋯”丁小山相信自己遇上了女鬼!听完那女鬼的话他才明白,原来是要他给人算个命,并且必须按她的意思做!丁小山犹豫片刻,答应了。
命里注定今日死
过了两天,果真有一个女鬼说的那模样的人找丁小山算命来了。来人50多岁,左侧眉心的那颗红痣非常显眼。那人说,听说大师刚开了天眼,特来请大师给算一卦。丁小山打量了中年人半天,开口要价8000。
这价钱喊出去,丁小山心里直打鼓。但那女鬼说过必须喊这个价,否则那人就会走。果然,中年男人听了丁小山的报价,微笑着点了点头,说:“丁大师果然不同凡响,不像有的命理师,才要两三百块钱,我的命数就值那点钱?”说完,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大叠钱,推到丁小山面前。
丁小山装模作样掐算一番,摇头晃脑。看着来人:“可叹啊可叹,先生有大富大贵之相,命数却不长久啊!”
“呵呵,难道大师知道我哪年将死?”
“今年!”
中年男人脸色一暗:“今年什么时候?”
“今月!”
中年男人的神色越来越难看:“这个月什么时候?”
“今日!”
那人发作了:“你⋯⋯你小子可真敢说!好!过了今晚十二点,如果我还活着,我明天就拆你的招牌!”说完转身就走,把身后的椅子都撞倒了。
看着中年人出了门,丁小山动也不动,因为他知道那人还得回来。
果然,没一会儿,那人又回来了,口气也变了:“丁大师,你有没有什么破解的法子?”丁小山按那女鬼教他的,拿出一张符,道:“你今晚哪儿都不要去,如果有什么异象,就把我给你的符吞下去,包你万事大吉!”
第二天,丁小山看见一条新闻,说本市某国企老总昨晚突然在家里暴毙!据死者妻子反映,死者先是接了一个神秘电话,没说几句就惊恐地挂断了,后来又收到一张彩信图片,看过后更是惊恐过度,就吞下了一张据说是某大师给他的符,随即因脑溢血而身亡。报纸上还登出了那个老总的照片,和那张彩信图片,丁小山看过之后一声惊呼,死者正是昨天来算命的中年男人,而那张手机图片,俨然是一颗血淋淋的眼珠子!完了完了,会不会是中了别人的借刀杀人之计啊?这算命可真算出命案来了!丁小山突然傻笑起来⋯⋯
警察找上门来时,丁小山还在一个劲地傻笑,警方没办法,只好通知精神病院。在检查屋子时,有个警察无意中发现,戴上丁小山的眼镜后,只见满屋都画着眼珠子,有面墙上还写着一句话:
人在做,天在看,鬼在等!
后来据专家检测,丁小山的眼镜片是一种偏振光镜片,墙上那些特殊颜料绘制的画,戴上这种眼镜后才能看见!丁小山本人是因为近期吸入大量的乙醚,造成了脑神经受损,彻底地疯了!
我是本事件的唯一知情人,事情是一个女孩做下的,但我不能说出女孩的名字。女孩有个姐姐,曾找丁小山算过命,丁小山信口说姐姐要找到终身幸福,必须先当三年二奶!于是,姐姐就和那老总相好了,老总拍着胸口说三年之内和老婆离婚。女孩劝过姐姐,但姐姐不听,说自己要是看错了人,就挖出自己的眼珠子!
后来,姐姐真的挖出了自己的眼珠,扔到了负心人的脸上,然后割脉自尽了。女孩为了给姐姐报仇,学会了开锁技术,晚上潜入丁小山房间,用乙醚麻醉了他,偷换了他的眼镜,再在墙上作画。同时,她还在丁小山画符的纸上浸了春药,那个老总有高血压病,在惊吓过度的情况下吃了春药,哪能不死?当然,这和之前丁小山给他算命的“铺垫”分不开。现在丁小山疯了,那个老总也死了,姐姐的仇,终于报了!
墓碑的遗像上,姐姐淡淡地笑着,那一双大大的眼睛,很美!
选自《新故事》2009.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