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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总统肯尼迪针对柏林墙说过这样一段话：“自由有许多困难，民主亦非完美。然而，我们从未建造一堵墙把我们的人民关在里面，来防止他们分开我们……自由是不可分割的，只要一人被奴役，所有的人都不自由。”
从1961年8月13日开始，一堵墙把德国分割成了两个世界。为了自由，东德民众开创了一段百折不挠、挖空心思的翻墙史。
“铁丝网出现的星期天”
1961年初，潜伏在东德的美国间谍发回了让美国决策层感到不安的情报：由于东德经济状况持续恶化，加上西方媒体永不停息地揭露各种黑幕，越来越多的东德公民开始通过关系逃入西德。
与此同时，赫鲁晓夫一再提醒乌布利希（首位东德领导人），他马上要和美国总统在维也纳举行历史性会谈，在这期间，他不希望柏林“出事”。然而就在会议举行后的第二天，乌布利希秘密组织了1500名警察赶往东西柏林边界。经过细心策划，东德政府决定在1961年8月的一个星期天进行边界封锁——因为在周末的时候，工人们通常会和家人在一起。
起初，赫鲁晓夫得到消息后大吃一惊，他担心此举会触怒西方，引起整个西方对苏联实施经济制裁，甚至担心会引起与西方的战争。不过，赫鲁晓夫随后的讲话足以体现他已经被逼得没有退路了：“柏林墙是阻止西方帝国主义侵略的篱笆，德国工人阶级修起这堵墙后，‘恶狼’就再也别想闯进德意志民主共和国。”
弗雷德里克在其所著的《柏林墙》一书中提到：8月13日之后，在贝瑙尔大街的西柏林人的日常生活顿时陷入了混乱。以前，他们常去东柏林购物，孩子们放学后会到花园大街旁的旱冰场溜冰……而这些在13日之后早已灰飞烟灭，甚至经常去的教堂也被隔在了东柏林。这个周日被德国人称作“铁丝网出现的星期天”。
封锁意味着翻墙的开始
从1949年德国被划为不同的占领区开始，就不断有人从东德逃往西德。截止到1961年，陆续有近350万东德人逃走，占东德总人口的六分之一，其中约有6000名医生和药剂师、8000名司法人员，750名教授、34000名教师和工程师。
封锁终究会被自由冲破，翻墙成功的故事陆续上演：在边界被封锁的最初36个小时内，就有九名边界守卫逃往西德；特别是边界屏障建立起来后的一个月内，有一支特别警察部队（共68名成员）逃到了西德。
8月18日凌晨1点30分，六辆卡车起重机抵达波茨坦广场等地，从车上卸下几十块水泥板。大约40分钟后，来了一支由消防车、混凝土搅拌车和泥水匠组成的“施工队”。在东德警察的监督下，他们开始建造横跨整个广场的屏障。与此同时，毗邻西部的建筑物门窗全被水泥封死。但让乌布利希头疼的是，翻墙率仍然居高不下。
地下组织：假证备受青睐
在诸多方法中，最受欢迎的翻墙法是办假证。一个名叫“格尔曼”的西德地下组织专门为东德人提供假护照，以便让大家前往西德。而西德官方对“格尔曼”的存在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暗地里还给予支持。
1961年之后，“格尔曼”组织利用在西德积攒下的广泛人脉，根据有意向翻墙的东德公民的长相，在西德寻找长相相似的公民，之后再“借用”西德公民的护照，通过西德外交圈和官方的线人，把护照送到相对应的东德人手里。
维格尔的代号为“黑鸽”，是“格尔曼”组织的骨干成员。他不仅前往东德做“通讯员”，还会去一些外国城市收集大量的空白护照。有时，外国的同情者还会主动来找他。维格尔记得，其中有个人来自比利时，那人提着一箱子护照，还有一枚家乡的官方印章，这枚印章可以让东德人堂而皇之地进入西德。不过，这个组织更喜欢使用比较“低调”的欧洲国家的证件，因为使用英国、美国或者法国的护照可能会面临更严格的检查。
很快，这个组织便学会了“篡改”现存护照，这种“本事”让他们的服务更加受到翻墙者的青睐。一旦这些“篡改”好的证件被送到东德，翻墙者们便要在“格尔曼”的指导下熟记护照持有者的”简历”，并要学习一些该国语言中的常用短语。最后，“格尔曼”成员还要培训翻墙者如何填写出境文件，以及如何应付东德边检人员提出的任何刁难性的提问。
“贵族式”翻越：使馆车、潜水艇、热气球
此外，还有一类“贵族式”的翻墙服务。这种服务是由在东德的外交官提供的，他们通过把逃亡者藏进大使馆的车里带到西德。但是，这种逃亡方式的收费并不便宜，从10000-15000西德马克不等。
1968年，一位东德青年自制了一艘潜水艇潜过界河到达西德。他用的是摩托车马达，配上自己组装的钢板，还有导航、压缩气体等系统，硬是在家里把潜水艇造了出来。这艘潜水艇在水下航行了五个多小时，才从西德那边冒出来，没有发生任何事故。这名青年的逃亡过程使他立刻在西德找到了工作——各大机械公司竞相聘用他为设计师。
最让人称奇的恐怕就是“热气球”的故事了。1979年的一个夜晚，从一个东德家庭的后院升起了一个28米高的巨大热气球，气球下面的吊篮里装着两对夫妇和他们的四个孩子。这个热气球完全由这两个家庭手工制成，他们完全是自学成才：从材料学到工程学，从气体动力学到气象学，一直到建立实验室。
经调查，此热气球是当时欧洲历史上最大的热气球，已被载入吉尼斯世界纪录！这个热气球在通过柏林墙的时候被警察发现。在警察开枪射击时，逃亡者操纵热气球一下子升高到了2800米以上的高空，不但枪打不到，甚至连探照灯都照不到。无奈之下，警察只好紧急呼叫空军支援把它打下来。随后，苏联战机立刻出动，但是热气球在经过28分钟的飞行后，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安全落地。
热气球降落后，到底是到了西德还是东德，谁也不知道。逃亡者不敢走出这个气球，就这样躲在吊篮里长达24小时之久，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
24小时以后，军人来了，揭开了热气球，对这八名逃亡者说出了他们盼望已久的话：“你们自由了，这里是西德领土。”
墙倒众人推
1989年11月9日，在东德爆发了史上规模最大的游行示威，近百万人走上街头，截止到晚上11时，过境关卡上聚集了约三万人。11时过后不久，东德的国家安全部少将尼布林下令打开了边界。
柏林墙首先被东德的青年冲开，急不可耐的蓝衣金发的人们，像动画片里为逃生而狂奔的恐龙那样，霍霍有声地掠过检查站的玻璃窗子和惨白的探灯，向西德奔去。
一场触怒官方的游行随即变成了狂欢，气氛马上感染到西德的市民，他们迅速加入到这个历史时刻，冲向东德人涌入的入口处，给他们抛去巧克力、石竹花和玩具熊。素不相识的人们相互拥抱，在痛饮之中共同见证了曾经不可逾越的墙一点点地坍塌。在勃兰登堡大门前，德国人爬上墙头，像马戏团里演的杂耍戏那样，把一个又一个的人拉了上去。他们打着手势，齐声呼喊：“把墙推倒！”
1990年10月3日，在柏林墙倒塌328天后，德国正式宣布统一。从此，两个德国并存的现象一去不复返了，而柏林墙对现代人的记忆，从冷战的枷锁已经变作艺术家们涂鸦的彩墙……
选自《文史参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