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崇谜案”披露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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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年1 2月24日,北京大学先修班法文组女生沈崇从北平东长安街平安电影院看完电影回家途中,在东单被美国海军陆战队伍长威廉斯·皮尔逊和下士普利乍得绑架到东单广场强奸。刚好被路过的北平工人孟昭杰目睹,两次救助未成,孟便跑到北平警察局内七分局报案,主犯威廉斯·皮尔逊当场被逮获,下士普利乍得逃跑。

  次日,北平亚光通讯社发表新闻:“本市讯:某大学某姓女生,年十九岁,昨晚九时,赴平安电影院看最后一场《民族至上》影片。散场时,忽见身后有美兵二人尾随,迄行至东单操场,(美兵)即对该女施以非礼,该女一人难敌四手,大呼救命,适有某行路人闻之,急至内七分区一段报告,由警士闻德俊电知中美警察宪兵联络处,派员赴肇事地点查看,美军已逃去其一,当即将另一美兵带走,某女生被奸后,送往警察医院检验后,转送警局办理。”

  北平市警察局局长汤永成闻讯后曾给国民党的中央社打电话,让中央社通知各报不要刊登这一消息。中央社当即以警察局的名义给各报发了一个启事,声称:“关于今日亚光社所发某大学女生被美兵酗酒奸污稿,希望能子缓登。据谓此事已由警局与美方交涉,必有结果。事主方面因颜面关系,要求不予发表,以免该女生自杀心理更形加强。容有结果后,警察局当更发专稿。”为了阻挡发表这一消息,汤永成还将亚光通讯社总编辑王柱宇和一些报社记者接到市警察局,叫他们具结,保证不发表此消息。

  可是,26日北平《世界日报》、《北平日报》、《新生报》、《经世日报》等几家报纸,不顾国民党中央社和警察局的阻挡,都刊登了亚光社的新闻。《新民报》还将国民党中央社的有关电令编成一条新闻发表出来,把他们封锁消息的行为也告诉了社会。

  消息传出,立刻引起了人们的愤怒,并由此引发了随后全国各地学生抗议美军暴行的示威活动。27日,北京大学民主墙上贴满了揭露和抗议美军暴行的文字。当日,北京大学学生召开了全校各系代表和各社团代表大会,决议30日罢课一天,举行示威游行,并成立了“北京大学学生抗议美军暴行筹备会”。

  国民党中央社嗣后发布歪曲事实的消息,诬蔑受害女士“似非良家妇女”,并无耻地说“美军酒后失检,各国在所难免”等等。

  由于国民党当局的不实报道,使沈紫的身世变得神秘起来,也使整个事件变得扑朔迷离。为了弄清沈崇的真实身世,向社会公布真相,中共地下党员、时任北平《益世报》采访部主任的刘时平,千方百计查询沈崇的确切身世。当时一些小道消息说沈崇是北京大学的学生,他就先到北大,可是北大说没有此人。又有人说或许是辅仁大学的,于是他又赶到辅仁大学。

  辅仁大学是一所教会学校,管理比较严格,外人是轻易不许进入的。刘时平凭记者证,说明情况,传达室才接待,说是有一位叫沈崇的学生,但正在上课。不多时,传达室的人就把叫沈崇的女生找来了。刘时平直接问她:“你昨天晚上去看电影了?”那女生听此话,非常不客气地冷冷回答:“没有去过。”转身就要走。刘时平问:“你不是沈崇吗?”那女生回答:“我是叫沈崇,但昨晚没有去看电影。”刘时平知道找错人了。

  他赶紧又骑车回到北京大学,来到女同学会共同分析情况,一位同学建议,何不查一查北京大学学生注册表呢?刘时平来到校注册部找到姓刘的主任。刘主任说,教务长(陈雪屏)吩咐过,谁也不让查。刘时平认为:不让查必有原因。于是他掏出记者证说,今天来调查此事,非查注册表不可,不然就不走。那位刘主任只好勉强答应,并一再叮嘱千万不能说是他让查的。结果刘时平查到了沈崇的注册卡,上面标明:沈崇,19岁,福建闽侯人,先修班法文组新生。永久通讯地址:上海古拔路25号。

  为找到沈崇本人,刘时平又到先修班询问。有人告诉他:沈崇就住在北平东城八面槽甘雨胡同亲戚家,但是不知具体门牌号。刘时平骑车赶到沈崇住地派出所,经查询搞清了沈崇住在甘雨胡同14号的表姐家。他找到14号,这是非常讲究、有地位的人家,两扇红油漆大门紧闭着。他按了门铃后,一个老太太探出头来问找谁,当听到找姓沈的,说了一声“没有”就把大门关上了。

  刘时平正要转身之时,一位绿衣邮差过来了。乘送信人叫门之际,他看见信封上写着“杨振清转沈崇”几个字,这一下他心中都清楚了。刘时平紧随着送信人大大方方地来到院中,主动介绍自己是新闻记者,要见杨振清先生,结果沈崇的表姐杨太太出来,说什么也不让见沈崇。并介绍说,沈崇家居上海,出身名门,其祖父沈葆桢是清朝两广总督,父亲是国民政府交通部的处长。沈崇12月初刚从上海来北平读书,在其家借住。她性格沉静,举止文雅,平日深居简出,与美军素无来往,是一个正派、朴实的女大学生。

  刘时平听后不只了解清楚了沈崇的身世,而且还知道沈崇与北京大学教务长陈雪屏有亲戚关系。陈妻是文学翻译家林琴南的族女,沈崇的母亲也是林家族女。刘时平连夜写了一篇通讯《沈崇小姐》,由于北平不许登载,他只好寄到上海发表(刘时平兼《上海晚报》特邀记者)。

  《上海晚报》收到此稿马上就登了出来。该文写道:“圣诞之夜,在华灯初上的时候,美兵两名竟敢公然在北平东单练兵场强奸年方19龄之女大学生。时隔三日,这位不幸生长在中国的女学生,还没有一个知道其姓甚名谁,以及当时遭遇的真实情况……虽然有一部分报馆记者知道了其中的内幕,然而没有一家报馆敢把事实真相透露出来。”

  文章结尾还抨击了美国与国民党当局封锁消息、掩盖真相的丑恶行径。不管当局如何解释,事实胜于雄辩:两名美兵强奸中国女大学生,这是任何人也不能强词夺理,使用刺刀可以歪曲的。这样,沈崇事件才得以大白于天下。

  

  选自《文史博览》200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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