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中的死里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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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第一次做不到,就要无数次地做下去。”这句话牢牢地印在他的头脑里,这个道理再简单不过了,可是拉里却靠着它得救了。

  35岁的拉里·利契住在俄勒冈州波特兰,1992年11月25日,他把行李堆在小型卡车上从家里出发,去东部一百公里外的喀斯喀特山脉胡德山麓。为了调节失业后的消沉情绪,他要一个人去登山。出发前,他画了一张登山路线图,交给了朋友巴迪克夫妇,还开玩笑地说:“如果星期二晚上5点我还不回来,你们就报警。”

  星期四夜里,他将卡车开下国道后,停下车坐在后车座里睡了一夜。天亮后,他搭车往后撤回了大约11公里。按计划,他将穿着防滑靴从国道上下到山底,沿着湖畔走去,越过怀特利伯峡谷,翻到另一座山峰登上国道,星期一下午回到自己的小型卡车那里。

  开始的两天,天气很不稳定,一会儿下雪,一会儿出太阳。尽管如此,拉里也感到心情非常舒畅。宽绰的裤子,羊毛裤和衬衫,连靴裤,橡胶底的皮长靴,长手套——这些用品要防寒是绰绰有余的,他觉得非常满意。

  误坠洞穴

  星期天中午,拉里走到怀特利伯峡谷时,黑云突然从北边卷来。他加快了脚步,可是因为冰一样寒冷的水溪和巨大的岩石,使他无法快速前进,有的岩石像房子那么大。下午两点时开始下雪,不久便狂风夹着大雪,挡住了他的视野。他不得不用滑雪手杖一步步探摸着向前移动。

  “不要慌,要看清周围的情况。”他叮嘱着自己。他知道地面在向右边倾斜。他小心翼翼地穿过那段斜坡。防滑靴的皮绳被冰雪冻住难以行走,他只好支着手杖抬起一只脚,再踢另一只脚上的靴子,雪落下后再向前跨出一步。

  突然,拉里一个倒栽葱跌倒,笔直地掉进了峡谷地带漆黑的裂缝里,额头正面撞在雪壁上,因反弹力又向后蹦了出去。水花溅起来,后背被撞击了一下,一瞬间他昏厥了过去。冰冷的水渗透了他的衣服,身体一下子冰凉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直到觉得没有伤着骨头才放下心来。因为背后的背囊起到了垫子的作用,缓和了跌落时的冲力。

  拉里用手在背囊里探摸着,抽出放在里面的五支大型蜡烛中的一支。幸好放在口袋防潮暗袋里的火柴没有受潮。他靠着蜡烛的光亮打量着四周,发现自己在一个约宽三米高四米的巨大洞穴里,脚底下流着溪水,头顶的遥远上方,有冰雪和岩石构成的天顶,还有宽约一米长约二米的长方形洞口。他就是从那里掉下来的。他想登上周围的岩壁到那个洞口,可是脚踏手抓的地方一个也没有找到。

  在长靴的四周,约三十厘米深的小溪翻卷着漩涡流去。在洞穴的下游那边,水好像通过多孔质的岩石向外渗出来。上游黑咕隆咚看不清什么情况。拉里拿着蜡烛朝那里察看着走去。他心想:如果沿着这条小溪的上游走去,应该是通向那个斜坡。

  他感到每往前跨一步,就更增加一分险情。忽然,从天顶上落下一块石块,石块碰上河里的岩石便撞得粉碎。转眼又落下一块石块,接着又落下一块,随后带着沙子的泥土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直往下掉。

  在黑暗中前进了60米时,拉里站下了,他屏住气看着蜡烛的火苗。火苗光亮而稳定。“为什么火苗不摇动?”道理很简单,因为没有风吹进洞穴里,因此,这边没有出口。

  拉里回到原处,从天顶上的洞口透进的亮光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天黑了。他衣服湿透,寒冷一直钻进他的心里。这样下去,体温会消失的,如果吃一些热的食物就可以得救了,可是便携式气体炉在刚才跌落时被砸扁了。他只好把牛肉干泡在水里使它变软后硬是咽了下去。他身高1.78米,体重68公斤,这样的体格,为抵御寒冷将耗费大量的卡路里。他嘴里塞了好几块牛肉干,喝着靠茶叶才稍有些味的水,然后吹熄了蜡烛火。

  艰难求生

  在漆黑的黑暗中,他倚靠在岩石上,脚浸泡在水中,忽然想起在背囊中还有约9米长的登山绳索。如果在绳索的一头系上石块往洞口外扔,也许会挂住什么东西。虽然积着雪,但地面上的确布满着大岩块。如果幸运,石块落在岩缝之间,就会把它挂住。倘若那样,沿着绳索往外攀登,兴许就能够出去。

  天空中一出现朝霭,拉里便立即捡起32开书本籍那么大的石块,绑在尼龙绳一端,开始竭尽全力地朝洞口外扔。

  他朝洞口的一侧投扔了有20多次,接着又在洞口的另一侧投扔了20次。手上一拉紧时,有时也会感觉到绳索挂住了什么。可是,石块大多只是从雪上滑了回来,手上什么感觉也没有。

  累了休息时,拉里的头脑里忽然浮现出一个想法。这样盲目地投扔石块是徒劳的,也许离目标只差两三厘米而没有挂住。于是他决定朝洞口边上固定的一个地方投扔石块,接着按顺时针旋转360度接连着投扔。投出石块,然后稍稍改变角度,再投扔,接着再稍稍改变角度,再投扔。

  按圆周旋转大半的时候,太阳开始下沉。于是他又准备为了晚上能够睡觉而不让脚浸泡在水里,不遗余力地将水中的石头堆起。但是石堆非常松滑,好不容易堆起来,身体稍稍压上去立即就塌了。

  这天夜里,他还是靠在岩壁上稍稍打了个瞌睡。第二天,就是星期二早晨,他又开始朝洞口投扔石块。

  系着绳索的石块偏离天顶上的洞口,碰上洞壁上的什么地方,发出沉闷的声音。他凝神一看,那是一枝树根。树根从洞口附近的岩壁上弯弯曲曲地伸出大约一米左右,有拉里手臂那么粗细,因为离洞口太远,人还是不能够逃脱出去。但是,如果能够挂上绳索,就可以靠着它吊着,使人不浸泡在水里。拉里心想,如果到了晚上绳索还不能很顺利地挂住洞口外的什么东西,就可以将绳索吊在这棵树根上睡觉。

  

  扔系在绳索上的石块,向右边改变一下角度再投扔。同样的动作反复做了几百次。有时石块从绳索上脱开飞走,他便又寻找别的石块再继续投扔,他死心塌地不知疲倦地投扔着。

  20多岁时,拉里·利契曾经当过推销员。那时他就是死心眼地一次又一次地登门拜访顾客。于是,其中总会有人掏钱买他的东西。“只要这样坚持不懈地投扔石块,石头早晚会挟住什么东西的。”

  这天下午到了很晚,石块终于被什么东西挂住了。拉里把绳索拉近自己的身边试了试,手上的感觉很结实。他把掉进洞穴时留在脚边的一只防滑靴和滑雪手杖,还有背囊都系在绳索上,并用戴着手套的手牢牢地抓住绳索,朝着透进洞穴的阳光,一点一点地开始攀登。他刚觉得长靴脱离了水面,身子吊在半空中,绳索突然脱出,身体重又掉落洞穴里。绳索和石块掉进水里溅起了水花。拉里握紧着拳头,闭上了眼睛,头无力地靠在岩壁上。他浑身颤抖着,心灰意冷,不胜伤感。

  不久,他一恢复镇静,马上又朝着可能会成功的角度投扔石块。可是,全都白费力气。最后,他凝神对准着天顶上支出的树根,这回只投了一下,石块便很准确地穿过了树根。

  他拿起绳索的一端,系上皮带,并把皮带从肩上绕到胯部,抽紧,身体便从水面提上了有一米左右。他固定好绳结后,人就像石头一样吊着。虽然不能说是很舒服的姿势,但是这至少能够不再浸泡在水里。他听着令人烦躁的水声,累得不久就睡着了。

  他感到两只脚像针刺一样疼痛,终于醒来。已经是星期四。他竟然睡了有24个小时以上。虽然累得不能动弹,但他还是把身体从绳索上解开了。脚在抽筋,身体很寒冷,“热卡量,必须补充热卡量!”他从背囊里探摸着取出几块生的腊肉咀嚼着,把剩下的干食物全都吃了。

  把食物全部吃完是很危险的,但是他已经胸有成竹。得救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继续投扔石块。而且为此,必须保持足够的体力。

  “中了!又挂上了!”绳索突然绷紧,有很结实的手感。绳索一下子挂紧了。可是,将全部重量挂上去的一瞬间,绳索又松了,身体又一次弯曲着从洞穴里落下来。“要镇静!要沉着!”

  成功自救

  也许活不到今天夜里了!不安掠过拉里的头脑。他身体不断地发抖,走路脚步很虚,他想出声地讲些什么,但讲不出话来。还有比这更可怕的,就是水。水不知不觉地已经漫到他的小腿,正在向膝盖那里涨上来。“是雨!水量在增加。如果不赶快从这里逃出去就完了!”

  绳索的一头还绑着石头。拉里不顾一切地朝夜空中投扔着,已经不知道投扔了多少次。不久绳索又拉紧了。“拜托了,这次请无论如何保佑我。”他祈祷着,在绳索上吊了一下,绳索一动不动。

  他拉紧绳索,系上皮带,将背囊之类的东西挂在绳索上之后,又攀试了一下。但是手指上用不出力气。因为手套打滑,他便脱下手套,把手套塞进口袋里。

  拉里光着手一点点往上攀。手臂酸得用不出力,便用牙齿咬着绳索歇一下,然后再攀登。他一点点,一点点使用着双手和牙齿,缩短着和天顶洞穴口的距离。雨滴打在他的脸上,寒风抽打着他的面颊。

  快到地面附近时,他尽量地弯着上身,将右脚尽力地向上方蹬去,脚支进了雪里。他扭转上身,头伸出洞穴外,用尽最后的力量,一下子翻到洞外的雪地上。

  一种莫可名状的解脱感立即笼罩了他的全身,然而冰冷的雨滴仍在刺痛着他的肌肤,全身依然沉淀着像铅一样沉重的疲劳。离洞口一米半远的地方有一棵干枯的枞树,绳索牢牢地围绕着树干的四周。“石块有几次都撞在这棵树上了。”拉里心想。他摇摇晃晃地拾起背囊。他想休息,可是他必须鼓励着自己走动。

  在倾盆大雨中,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连续走了15公里,才终于听到远处传来的卡车声。眼前不远处有一被雪盖着的像地基似的地方。他用双手和双膝匍匐着爬到那上面。原来是爬到了国道上。他看到了车的前灯并高举起双手。大众牌汽车立即停下。拉里靠在了暖和的车座上。

  原来拉里中断消息期间,搜索活动也在积极地进行着。可是,因为洞穴底部流水声很响,人喊的声音外面怎么也听不见。

  星期二傍晚,巴迪克夫妇向郡警察署打电话,报告拉里到了预定的时间还没有回来的消息。第二天星期三,博兰迪亚组成了搜索队,开始在山里进行搜索,接着又沿着拉里的行进路线进行搜寻,还翻过了峡谷。可是,怎么也没有找到他的人影。空军还出动了两架直升飞机进行寻找,但是受到云雾和恶劣天气的影响,不久便不得不停止了。到了星期四,搜寻还在进行。可是一切都以徒劳而告终。

  以后,拉里向人谈起那次艰难的体验时,总会感慨万端地说:“如果第一次做不到,就要无数次地做下去。”这句话已牢牢地印在他的头脑里。这个道理可以说是再简单不过了,可是拉里却靠着它得救了。

  选自《科学与生活》2002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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