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来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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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天刚蒙蒙亮,大勇和老婆燕霞踩着三轮车去镇上卖菜。两人刚进镇子,就发现西街的金铺门口排了好长一条队,这可稀奇了,哪有大清早排队买金子的!

  燕霞凑上去一打听才知道,今年是金猪年,都说戴金珠能转运,镇上金铺里的金珠都卖脱销了。燕霞听后,心里很不是滋味。说起来,燕霞一家人是真该转转运了。这几年,婆婆一直身体不好,孩子上学要花钱,他们夫妻俩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双双下了岗,只能靠卖菜维生。燕霞做梦都想成鱼翻身,可她哪有闲钱买什么金珠啊!

  为了这事,燕霞一天都闷闷不乐,下午回家的路上,大勇安慰她:“等咱有钱了,一定给你买。”燕霞瞪了他一眼:“瞧你,我才不稀罕呢!”正说着,燕霞忽然觉得路边有个扎眼的东西一闪。“停车!”燕霞叫了一声,跳下车,往回走了两步,只见路边草丛里分明躺着一条亮晶晶的金链子。燕霞赶忙拾起来一看,链子上缀着一些新奇的小饰物,正中间还有一颗花生粒大小的金珠子。

  “转运金珠!”燕霞惊叫一声。大勇也赶忙凑了过来,燕霞看了他一眼,皱眉说:“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丢了东西,人家该多着急呀,咱们在这儿等等失主吧。”大勇点点头,把车推到路边等起来。可一直等到傍晚时分,也没人来找金链。两人一商量,决定先回家,反正他们每天从这里过。如果失主来找总能碰上。

  从那以后,燕霞两口子下午卖完菜都在路边等等。燕霞把手链戴在了手上。心想,说不准哪天卖菜的时候,就能碰到失主。可一个多月过去了。失主始终没有出现。

  这天,两口子去镇上的商店给孩子和婆婆买衣服,当燕霞从首饰柜台前走过时,一个营业员热情地招呼她:“大姐,今天买三十元东西就能参加抽奖,你戴那么大的珠子一定有好运气。”燕霞听她一说,好奇地问:“这珠子真的那么好吗?”说着,她把金链递了过去。营业员仔细一端详,眼睛放出光来:“好东西呀!你看,这两个像癞蛤蟆一样的怪物叫貔貅,是专门聚偏财的神,这两个镂空小圆球叫做‘时来运转’……”听到这几个字,燕霞眼睛一亮,背过身跟大勇小声嘀咕道:“咱们买点东西参加抽奖吧,说不定真能时来运转呢。”大勇有些哭笑不得,掏钱买了三十块的东西,领了张抽奖券。

  抽奖时间到了,夫妻俩紧张地听着中奖号码。随着一个个号码被抽出来,两人的热情也逐渐冷却下来。最后,特等奖号码也公布了,主持人喊了半天,居然不见有人上台领奖。原来,这个中奖者不在现场,主持人只得宣布重新抽奖。第二次特等奖号码被抽出,中奖人竟然是燕霞,奖品是价值5888元的液晶彩电。

  领了奖,燕霞夫妻俩兴高采烈地驮着彩电回家了。刚一进屋,儿子小强又给他们报了一个喜,一个月前丢的猪自己跑回来了。燕霞兴冲冲地跑去猪圈看,只见那猪懒洋洋地睡在猪圈里,肥厚的脊背上布满了乱七八糟的斑点。燕霞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这是咱家的猪吗?”大勇摇摇头说:“不像。先好好喂着吧,等有人来找再还给人家也不迟。”

  当天晚上,一家人围着大彩电,乐呵呵地吃着饭,婆婆的气色好多了,晚上吃了不少。

  第二天下午,卖完菜回家,燕霞坐在车上。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对大勇说:“莫非这链子真的能转运?”大勇笑她迷信。两人正说着,见路边一家彩票站外面聚集了不少人,原来是今晚彩票要开奖。燕霞心头忽然一动:不如试试运气!于是她跳下车,钻进人群,随机买了一注。

  当晚,全家人围拢在崭新的彩电前聚精会神地看彩票摇奖。当最后一个乒乓球落进中奖孔,燕霞一家人顿时炸了锅!区区两元钱的彩票,居然中了三万元奖金。

  很快,燕霞家捡了个有魔力的金珠,买彩票中了大奖的消息传开了,大家都在羡慕燕霞捡来的好运气。而燕霞心里在打鼓,金珠虽然给家里带来了好运气,却是别人的,不能据为己有。于是她和大勇一商量,决定登报找失主。

  登报三天后,一辆豪华轿车开到了燕霞家门口。车里走下一个衣着光鲜的女人。她一见燕霞,招呼都没打,递过来一张纸,燕霞接过一看,原来正是买这条手链的发票。燕霞冲她笑笑,正要说话,那女人抓起燕霞的手腕,叫起来:“哎呀,找得我好苦呀!”燕霞被她吓了一跳,赶忙取下手链递给她。那女人心肝宝贝般地摸了半天,这才抬起头瞥了燕霞和大勇一眼,板起面孔说:“金珠是我的,它带来的好运气自然也是我的,彩电和彩票中奖的钱都要还给我!”

  什么,这也太霸道了吧!大勇一听这话,瞪起了眼。燕霞赶忙用眼神制止他,说:“算了,说到底那些东西也不是咱们的。”说着,她转身回屋取出一张卡,递给那女人说:“奖金存在卡上一分没动,彩电也可以搬走,还有一个东西也是好运气带来的,不知你要不要……”那女人一听这话,乐得鸡啄米似的点头。燕霞领着女人来到猪圈,指着那头猪说:“就是它!”女人捂着鼻子,没好气地说:“这个就送给你们了。”说着,吆喝着让随行的两个大汉把彩电搬进后备箱,上了车就要走。

  燕霞见她要走,追过去拦住她,大声说:“你就这么走了?你还有样东西没给我呢?”这时,前来看热闹的街坊们都围了过来,纷纷谴责女人不厚道。那女人见这阵势,气焰明显弱了几分,匆忙掏出一张十元钞票丢在地上,愤愤地说:“不就是要酬劳吗,给你就是!”燕霞拾起钱扔到她身上说:“谁要你的钱,我只想向你这个有教养的富婆讨一声谢谢。”那女人一愣,羞红了脸:“谢谢就谢谢!”说完,狼狈地开着车走了,引起大家一阵哄笑。

  送走了那个女人,回到家,燕霞叹了口气,失落地说:“咱们的好运气要没有了。”大勇见状,笑嘻嘻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朝她挤挤眼说:“你不是昨天又买了张彩票吗?这是我抄的中奖号码,你快对对,说不准咱自己又有好运气呢。”燕霞接过号码一看,掏出彩票揉成一团,扔到垃圾桶里,苦笑说:“没中,我用的是咱们的结婚纪念日。”大勇安慰她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幸好还有那头猪,不如杀了给咱家沾点荤腥。”“那可不行,猪是人家的。”燕霞说什么也不同意。大勇有点愤愤不平地说:“你呀!就是个老好人,好心没好报。”

  第二天,两人照例起早卖菜。晚上回来时,路过一家彩票站,门前的黑板上用粉笔写着中奖号码。燕霞懒得看,大勇却忍不住向那边张望,忽然他惊叹道:“原来咱们结婚纪念日真的是头奖号码呀!可惜这是体育彩票,咱们买的是福利彩票。”一听这话,燕霞猛地一愣,慌忙抬起头来盯着那块黑板:“我昨天就是在这里买的呀!”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惊呼道:“彩票!”

  可不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燕霞和大勇飞快地跑回家,发现垃圾桶里空空如也。原来,婆婆身体好些后格外勤快,一早就把垃圾桶倒了。这可把两人急坏了,赶紧跑到臭烘烘的垃圾里翻腾开了。终于,燕霞小心翼翼地从一堆破烂里拎出了一张小纸片,哆哆嗦嗦地叫起来:“找……找到了……”夫妻俩忘情地拥抱在一起。

  当天晚上,燕霞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推推身旁的大勇说:“我想一定有什么东西给-自家带来了运气。”大勇嘿嘿一笑:“我也在想这事……”话没说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事,起身把隔壁屋的儿子从睡梦中喊醒,“小强,那头猪是几点来咱家的?”儿子睡眼惺忪地说:“五点半左右吧。”大勇一琢磨,这不正是那天他们在商场抽奖的时间吗!想到这里,他一拍大腿,拉着燕霞就往猪圈里跑,用手电照那头酣睡的大肥猪,发现猪背上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斑点分明组成了三个汉字——“转运猪”。

  

  选自《今古传奇·故事版》

  2007.6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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