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0人共同编造一个凄美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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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感谢参与这个心愿之旅的每一位好心人。让这个美丽如童话般的故事真实地发生;我们还应该感谢小欣月,因为是她淳朴的心愿。点亮了人们心底最纯粹的爱。

  女孩含泪说:爸爸。我想去天安门看升旗

  朱德春夫妻双双下岗,家庭经济窘困。但欣慰的是,6岁的女儿欣月不仅懂事,每次考试成绩也总是高分,而且她还是卢家小学年龄最小的升旗手。

  然而,2005年10月25日。欣月在排练舞蹈时,突然摔倒在操场上……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医生面色凝重地对朱德春说:“是髓母细胞瘤。这是脑癌里恶性程度最高的一种,治愈的希望非常渺茫。”朱德春的脑子“嗡”的一声,便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为了给孩子治病,米德春一家到长春市租了间最便宜的平房住。长春的冬天格外寒冷,小欣月躺在没有一丝热气的土炕上,哼唱着烂熟于心的国歌,她多么想再回校园当光荣的小升旗手啊!可髓母细胞瘤正以惊人的速度吞噬着她的健康。

  小欣月脑中出现了大量积水,脑袋肿得像个大篮球。几乎每隔一个星期,她的病就要爆发一次。犯病时,她四肢抽搐,吐得一塌糊涂;颅压一升高,头就痛得像要炸开。可懂事的欣月咬着唇不吭一声,用脚死死地蹬着土炕。等朱德春掀开被子才发现,女儿的脚后跟已磨得血肉模糊……

  2006年2月的一天中午,欣月在枕边摸索着,突然问:“爸,天这么黑,怎么还不开灯?”窗外阳光灿烂,朱德春的心猛地一沉:孩子失明了!

  此时,家里所有能换钱的东西都已被朱德春换成一瓶瓶能给女儿解除些许痛苦的甘露醇。当他搬起那台旧的电视机时,欣月恳求说:“爸,把电视机留下吧,我想听新闻联播前的国歌,以后病好了,还得回学校升旗呢!”朱德春含泪将电视机放下。

  朱德春从医生那儿得知孩子的生命随时可能结束,他握着女儿的小手,声音发抖:“闺女,你现在最想做什么?”欣月轻声说:“爸,我想去北京到天安门看一次升旗。”朱德春无言以对——哪里有去北京的路费呀!

  一天上午,欣月又一次犯病了,可掏遍所有口袋,朱德春也凑不够10元买一瓶降低颅压的甘露醇。走投无路的朱德春抱上气息奄奄的欣月,在长春百货大楼前的人行道上跪了下来,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带女儿去天安门!

  死亡逼近了,一个城市编织着一个美丽的谎言

  跪在人行道上的父女引起了人们的注意。3月1 7日,欣月的故事上了当地的一家晚报。孩子想去北京看升旗的愿望,像温暖的火种,点亮了这个城市每一颗善良的心。

  长春某军区的战士送来了米面、煤气罐等生活用品;一所大学的50多名大学生来到欣月家里,用哭得变了调的声音,为小欣月唱了一遍国歌……还有许多人提出了护送欣月去北京的方案。眼看梦想很快就能实现,医生却告诉朱德春:“孩子目前体质太弱,如果去北京,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

  医生的话让朱德春近乎绝望,一夜没有合眼的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看似荒唐的主意:带孩子在长春坐车转一圈,到时候找一个能升国旗、奏国歌的地方,告诉她那里就是北京天安门……

  朱德春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后,大家便连夜坐在一起商量方案,一个500万人口的城市,因为一个女孩的心愿而激动起来,无数热心人在为小欣月的“天安门升旗梦”精心构思和忙碌着,有的出主意,有的捐钱、捐轮椅,有的要扮演各种角色,还有4个学校争着为欣月提供升旗的场地。长春市团委发出号召,要求全市青年志愿者代表加入为小欣月圆梦的队伍中来。大家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孩子啊,快快好起来!让我们给你一个惊喜吧。”

  庄严升旗。2 300人精心打造“北京之旅”

  5月22日一大早,从外地回到长春的吕先生和妻子就作好了准备。在这次虚拟的“北京之行”中,吕先生不仅是主创人员,而且要身兼数职,扮演几个关键性的重要人物。与此同时,近300名志愿者也从城市的四面八方聚在一起。

  9时50分,欣月家宁静的小胡同外突然热闹起来,由救护车、出租车、大公交车等8辆汽车组成的特殊车队停靠在路旁。普济医院派出了由5名医护人员组成的救护小组,救护车里配备了氧气瓶、急救箱等应急设备,随时监控孩子的身体情况,以防不测。

  9时40分,朱德春将扶上校服的欣月抱上了一辆中巴。汽车平稳地驶向长春的街头,小欣月躺在爸爸怀里,显得异常兴奋,侧着脸仔细地用耳朵“观察”周围的一切:“爸爸,北京很远吧?”司机叔叔大声地接过话头:“到北京路不算太远,我的车开得又快又稳。看,前边就是沈阳了。”

  吕先生早已等候在路边:“您好!这里是沈阳高速公路收费站,请交费。”地道的沈阳口音让小欣月感到非常陌生,接着她听到“哧”的一声,然后司机接过“收据”,摇上车窗。“这里是沈阳市区,再过一会儿就到北京了。”爸爸轻轻地拍拍女儿的小手。“北京小妞,嘿哟嘿……”连日来,语言功能大减的欣月竞出人意料地唱起了她在电视节目里学的儿歌。

  此刻,救护车、雷锋车队的出租车和满载着大学生志愿者的119路大客车一直紧紧地跟随在欣月身后。车队开过“沈阳”,又开过“秦皇岛”,所有的人都非常紧张,只能依靠手机短信与其他车辆上的志愿者沟通。大家多么希望欣月能睡上一觉,可是孩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由于过度兴奋,没有半点儿睡意。

  中午11时50分,医生发现欣月有些疲惫,脸色变得灰暗,不像刚上车时那样精神。原本去“北京”的路还要两个多小时,但为了保证欣月脆弱的身体不出半点儿闪失,大家决定尽可能缩短路上的时间。这时,另一个难题出现了,原定在某军区院内举行的升旗仪式,必须有所变动。

  在极短的时间内找到另一个完全符合要求的升旗地点,谈何容易!“到长春市公共关系学校试试吧。”一句话提醒了大家。此前,该校校长曾表示愿意全力帮助欣月圆梦。

  段文杰校长接到志愿者的求助电话时,没有丝毫犹豫:“时间是紧了点。不过,放心吧,15分钟之内,一切准备就绪。你们小心点,稳稳当当地把欣月带过来。”

  此时,在距离公共关系学校不远的地方,吕先生又变成了北京的交警,这是为了蒙蔽欣月而特别编排的一个环节:“对不起先生,您车子的尾气排量超标,外地柴油车辆不允许进北京,请您下车。”地道的京腔,让欣月一下子找到了在北京的感觉。她惊喜地歪着脑袋,听得特别仔细。

  “交警同志您好,我们是长春的,想带一个小女孩去天安门看升旗,应该乘坐什么车?”“交警”的态度非常好:“前面就是4路公交车,直通天安门。”这时,所有志愿者都等在车下待命,早已跟在后面的119路公交车悄悄地开了过来。学生们把轮椅推了过来,爸爸将欣月轻轻地放在了上面。3分钟后,“北京”的“4路公交车”驶进了“站点”。大家将小欣月抬了上去,在车里排练了一上午的学生们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到“天安门”的路上共设4站,每一站,大学生们轮流上车下车,而“埋伏”在欣月身边的几个学生假扮成外地游客,不时对“北京的街景”发出赞叹声。欣月静静地坐在那里,浓密的睫毛扑闪扑闪的,自己的眼睛看不见,她不愿放过别人眼中的一切。

  “去西单是坐这路车吗?”一位来自山西的女生走过来问“售票员”,可话一出口,她的眼泪就不听话地流了出来。此时,车上已经有很多学生流下了热泪,大家努力控制着情绪,有人用手紧紧地捂着嘴巴,生怕哭声从指缝中漏出……

  下午1时1 5分,“4路公交车”驶进了长春公共关系学校。在2000名师生的注目礼中,大客车缓缓停下。此时,周围听不到一丝声音,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股暖流在沸腾着,大家要把这个美丽的谎言编织得再完美些。

  1时30分,“仪仗队”的步伐声刷刷地响了起来。此前,段校长曾特意叮嘱他们:“你们的正步能踢多响就踢多响!欣月是盲童,所以我们要让她用耳朵感受到真正的天安门升旗仪式。”

  欣月的头随着“仪仗队”的脚步声一点点转动,苍白的小脸因激动而变得绯红。当国歌奏响时,她试图举起右手敬一个少先队的队礼,可是由于虚弱,她的小手怎么也抬不起来……朱德春含着泪帮女儿把小手举到了额旁,欣月开心地笑了:“爸,我真到北京天安门了!”此时的小姑娘是那样满足,笑容里盏满了纯真与幸福,可在场的男女老少无不泪流满面……

  升旗仪式后,难得来一次“北京”的欣月有些不好意思地提出了第二个要求:“我能摸一摸解放军叔叔的领章和帽徽吗?”当朱德春的大手引导着女儿的小手在“仪仗队”队员的领章和帽徽上游走的时候,欣月艰难地说了一句:“叔叔辛苦了!”旁边的大学生志愿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跑到一边呜呜地哭了起来。

  众人陪着小欣月在假想中的“天安门广场”转了一大圈。为了营造出天安门广场真实的气氛,来自各地的大学生志愿者们用不同的方言大声说着:“天安门广场太大了!”“华表,看,华表就在那边。”而吕先生又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卖地图的:“北京地图、北京地图,谁买北京地图?”整个过程中,导游刘菲不停地向欣月讲解着天安门广场的景点:“这是天安门……这是人民英雄纪念碑……”

  下午4时,小欣月和爸爸住进了共青团长春市委安排的市委党校招待所。在这家虚拟的北京宾馆里,欣月吃完“北京蛋糕”,安然睡着了。

  5月25日早上8时30分,欣月和爸爸踏上了“返”乡的路途。回味着这次“北京”的幸福之旅,欣月的脸上洋溢着笑意:“等我病好了,我还要到北京!”

  也许不久后的一天,小欣月将离开人世,但她一定是带着圆梦后的满足离开的。她不会孤单害怕,因为陪伴她的,是人们的善良、大义和爱……

  一个充满善意的“谎言”,一场精心编织的“骗局”。2000多素不相识的人,策划了动人的一幕,为的只是让一个即将画上句号的幼小生命圆一个童话般的梦。

  

  新闻链接:

  

  2006年,5月31日晚,小欣月在医生陪护下,坐火车前往北京治疗。

  2006年,4月1日下午,北京医院为欣月做颅内减压手术,获得成功。

  2 0 0 6年,5月8日晨,朱欣月终于圆了心中的神圣梦想——到真正的天安门广场看国旗升起。

  

  选自《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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