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房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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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莲服装公司销售科科长季小龙刚参加广州交易会回来。一大早,他正坐在办公室里忙着订供货计划造销售预算,忽然电话铃急促地响了起来。干事小章走过去,拎起话筒一听,回过头来说:“季科长,你的电话!”

  电话是门房老张打来的:“季科长,这儿有个姑娘找你。”“姑娘?”“对,她说她从广州来,是跟你乘同一班火车来的,她要向你讨房钱。”“讨房钱?”季科长懵了:自己在广州住了四个晚上宾馆,住宿费付了才走人,怎么还欠房钱,竟然还追到家来?这时电话里传出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季科长,您让我一路好找哇,您看,您的房钱还没付呢!”季科长耐着性子说:“多少钱值得你一路好找呢?”“不多,才两千,小意思,可您不付我不好向领导交代呀!”季科长索性再问下去:“什么房钱呀,宾馆住宿费我不是早付了吗?”“不是那个住宿费,”电话里那个娇滴滴的声音低了下来,“您呀真是,就是那个,那个男子汉活动中心的房钱嘛!”“男子汉活动中心?”老季年近五十,走南闯北几十年,真是闻所未闻?他一下子愣住了。“我说季科长,您真是贵人多忘事,那天我整整陪了您24小时,您临走还给了我这张名片,怎么一到家就忘了?”姑娘又温柔地说,“刚才我问了张老伯,您是个党员科长,我知道这件事您一定会正确处理的,是吗?”这时,办公室窗口已有人探头探脑,看来这事已经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老季顿时明白了:是自己在交易会上发出的名片惹了祸!他略一思索,爽快地说:“噢,对,我想起来了,您就是那位热情的朱小姐,快,到我办公室来,二楼第三个门。”他也压低了声音,“注意影响,不要找错门,我戴个鸭舌帽!”

  没多久,伴着一阵“嗒嗒”的皮鞋声,一个浓妆艳抹的姑娘带着一股香风,风摆杨柳般地走进了供销科的门。一进门,她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声“季科长”,直奔那张摆着“科长”铜牌的办公桌走来,“季科长,才分手了两天,回家就这么忙开啦!”说着,像老相识似的朝季科长粘上去。季科长抬起头,用手指指办公室里另一张办公桌,示意那里有个人,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又乘势一把勾住了她那水蛇腰。这姑娘也不避讳,“叭”地一下就亲了一口,立刻在科长脸上盖了个血红的唇印。她望着科长头上的鸭舌帽扭动着腰肢说:“快把钱付给我吧,人家还要赶车呢!”这时,旁边那张办公桌后面站起来一位长着络腮胡子的男人,粗声粗气地问道:“小姐,我们季科长还是记不起那房钱是什么时候欠你的,你是找错了人吧?”姑娘望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知道什么,人家季科长他可是斑鸠吃了萤火虫——肚里明白!”说着,拉开小坤包,拈出一张“碧莲服装公司供销科长季小龙”的名片,放在桌子上,说:“季科长,付钱吧,付了钱您把名片收回……”络腮胡子说:“你肯定就是这位季科长?”“怎么不能肯定呢?”姑娘“咯咯”笑着对鸭舌帽科长说,“陪了你24小时,咱俩已经是‘中央电视台慰问老区——心连心’啦!季科长,小龙,你怎么不说话呀……”季科长猛地摘下了鸭舌帽,一头浓黑的秀发披挂下来:“无耻,你看看我是什么人!”“啊,季……怎么你也是个女人!”这姑娘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口溜。

  络腮胡子抢上一步,像铁塔一样堵住了门,他义正辞严地说:“她是我们办公室的小章,我才是真正的季科长,季小龙!你利用我发出去的名片,利用人们尤其是干部党员怕卷进桃色事件,一旦卷进只得吃哑巴亏的心理制造嫖娼假象进行敲诈,你说你陪了24小时,可你连季小龙的面孔也认不出。”季科长轻蔑地笑了笑,“你以为人家都像你想象的那样,害怕说不清道不明,为缩小影响花钱消灾。但我季小龙偏偏不吃你这一套!”

  这时,楼下传来“呜呜”的警笛,季科长让开身子,揶揄道:“去吧,给你安排的车子已经到了楼下!”姑娘探头一看,一辆车身印着“公安”的警车已经停在楼下空地上,两个全副武装的警察正大踏步直往楼上而来,她一声尖叫:“妈呀,今天算是栽了!”便泥塑一般挪不开步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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