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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农民起义领袖张献忠到了四川后，相传在岳池审办过一件奇特的案子，并且办得很好，至今人们一提起这件事，无不称赞他。
这天张献忠带着人马来到岳池，当时的县官已经吓得逃走了，人们听说张献忠来了，纷纷跑来跪在马前，要求为他们申冤报仇。张献忠只得跳下马来，听大家的申述。有告县官欺压百姓徇私枉法的，有告财主争夺土地的，有告地痞打人致死的，有告流氓强奸妻女的，有告儿女不孝虐待父母的……跪着的人都纷纷陈述了冤情，张献忠叫他们站了起来，只有一个２０多岁的汉子长跪不起。
张献忠见状，忙叫他起来说话，可这人仍然不起，就去把他扶了起来，问他有何冤屈快快讲来。可这汉子仍然不言不语，有知情的人告诉张献忠，说他是个哑巴，听不见，说不出。张献忠一脸不解，说：“那他申什么冤？”这哑巴的近邻就作了一阵手势，哑巴一边哇啦哇啦地叫喊着，一边两手直舞动，同时双泪长流，头脑触地，磕头不止，非常悲痛。
近邻把哑巴的冤屈告诉张献忠：２０年前，有一伙强人冲进他的家，打死了他的父亲，抢去了家中的主要财物，把他的妈也要抢走。那时他才５岁，抱住母亲死死不放。一个强人抽出刀来，正要向他刺去，他妈哭喊着：“只要你们不杀害他，我就跟你们走。不然我就死在你们面前。”说后，举起剪刀就要向前胸刺去。一个强人抓住她的手，并伸腿一蹬，就把哑巴踢倒在地，对她说道：“我依了你，快乖乖地跟我走。”哑巴被踢倒时，抓住母亲的衣服下摆，“哗”地撕下一块。当他抓住那块衣布爬起来大哭着去追赶母亲时，那伙强人已把他的母亲连拉带拽地弄走了。
哑巴咿咿呀呀，泪流满面，在场的人无不为其所动，有的已经抽泣起来。张献忠十分同情这哑巴的遭遇，就叫那个懂哑语的近邻，用手势把张献忠的话比划给他看。张献忠说：“我一定把你这案子查落实，为你报仇。”
民众散去之后，张献忠就思考起为哑巴申冤的事来。要为其申冤，就要找到这伙强人。时间已过２０年，又到哪去找？其母还在不在人世？如在，又去何处寻？一连好几天，张献忠吃不好饭，睡不好觉，白天思考，晚上琢磨，几天过去，还没有想出一个好的办法来。
这天张献忠身着便衣来到县城的小巷中溜达，几个汉子正在街道上划甘蔗，边划边说：“张献忠的队伍真是好，并不像那些人说的坏得很。他们杀人只杀那些没良心的，并不杀我们老百姓。我们再也不信那些鬼话了。”张献忠又来到另一条街道，听到民众在暗地里同样地议论，不觉心中一阵欢喜，办法有了。
张献忠回到县衙，叫手下写了一道告示，在各处张贴。告示贴出，县衙门前热闹非常，不少人拿着被撕了一块儿的破衣向衙门走来。张献忠端坐堂上，看着各色人等纷纷举着手中的衣物跪在堂中，就叫一个义军把哑巴那块儿从他母亲衣服上撕下来的衣布与他们一一相比，结果没有一件相合，不是衣服的颜色不对，就是衣服所撕的缺口不合。来人一个个叹息而去：“唉，这１０００两银子不是我等之人能骗得了的。”
很快，一件破衣值１０００两纹银的消息不胫而走。大街小巷，茶馆酒楼，甚至农民的田间地角，都在谈论：县衙用１０００两银子收买一件破衣。
张献忠在县衙大堂一连坐了几天，那些新的旧的长的短的大的小的衣物，其缺口没有一件与哑巴的衣布相吻合。热闹非常的大堂也渐渐冷落下来。张献忠退堂后，有些闷闷不乐，心想，我用这等高价还收买不回一件破衣？难道是哑巴的亲人已死，或者是哑巴的母亲已忘了她的前夫和儿子？或者她不知道破衣对以后认子的作用，已经毁掉？
这时有人来报，说有一个老头儿求见。张献忠忙令快将其叫进来，不一会儿，一矮个白发白须白眉的老者畏首畏尾地走了进来。张献忠叫他坐下后问：“老人家，找我有何事？”
老头前后左右地望望，“咚”地跪在张献忠面前道：“大人，小人我斗胆地问一问，你们要花１０００两银子买件旧衣服可是真？”
张献忠点了点头说：“千真万确。”
老人抬起头，盯了张献忠好一阵才说，“大人求你避一避。”
张献忠不解地问，“为什么？”
老人无可奈何地说：“这衣服我穿在身上。”
张献忠笑笑：“没关系，你当着我们的面脱下来好了。”
老人见此，只好站起来，脱了外面的两件衣服，就现出一件缺了下摆的女衫。张献忠见了，叫他不要再脱，令随从把那块衣布拿起与其比试，结果正好相合。张献忠无比高兴，叫老人脱下衣来，再叫随从去取１０００两白银。老人再次跪地：“大人，小的不要银子，求大人为我妹妹报仇雪恨。”话尚未说完，竟哭了起来。张献忠忙把老人扶起，“老大爷，不要急，有话慢慢说。”
老人这才止住啼哭，陈述了事情的经过。
老人的妹妹被强人抢去之后，就被弄到华蓥山的一个山洞中住着。强人每天派人轮流把守，不许她外出一步，就是上厕所，也有人看着，她过的是眼泪泡着的日子。张献忠的告示贴出后，消息传进强人的山寨，哑巴的母亲听了把暗藏的破衣取出来，忍不住又是一阵悲愤。刚好第三天强人的头儿要到另一个强人头儿处祝贺生日，因为要带她一起去，才在乡场上偶然碰上老人。她借口去上厕所，才把她的遭遇告诉老人，后来约定地点，把那件撕了一块儿的衣服交给老人，叫他设法带到县衙来。老人怕强人发现，不敢公开地来向县衙申冤，晚上才偷偷地来了。
老人陈述之后，就向张献忠跪下了，哭道：“求大人为我妹妹和外甥报仇。”
张献忠忙扶起老人：“你放心，我一定惩办这伙为非作歹的恶人。”
老人谢过几个义军首领，就离去了。很快，张献忠亲自率领义军消灭了那伙土匪，从火坑中救出了已被折腾得不成人样的哑巴的母亲，使其母子得以团聚，并为哑巴报仇雪恨。
就这样，张献忠用千两银子巧断破衣案的故事在岳池地区广为流传，人们无不怀念这位义军领袖。
选自《古今故事报》总第２９０期
